程晚清鮮見的嚴肅,卻讓程晚玉到嘴邊的話再次噎住。而一邊的橙兒椰兒已經捂住了嘴巴,滿眼的不可置信。
自家郡主剛剛說要干什麼!一定是她們眨眼的方式不對,自家郡主怎麼可能要私下見一個男人,這絕不可能!兩個丫頭用盡一切借口證明絕對是自己听錯了。
「七妹,我……」驕傲的郡主滿目頹然,「我只是覺得,安西王總要娶妻生子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是我呢,我只是想試一試,只讓我任性這一次。」
溫暖的室內陷入寂靜的沉默,而門外一只縴縴玉手停在了半空,程晚盈的笑容逐漸擴散,在嘴角飛揚。
她本來只是閑的無聊,想來找程晚清的麻煩,卻沒想到被她听到這麼一則重磅消息。
這算是得天助吧!程晚玉因僵在外面有些發紅的手掌輕輕握起,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嬌小的拳頭,似乎那里面握著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程晚盈雖然跋扈,但在大事上卻從不犯糊涂,就像她在明知道長公主偏心程晚清的時候,便不在她身上多下功夫,而是另闢蹊徑的去討好老夫人。
而她雖然迷戀壽王,但也清楚自己個兒是個什麼身份地位,有些事情稍稍想想是做做白日夢,無傷大雅,但若是想多了那著實就是妄想了。
可如今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就算不是壽王,如安西王那般驚采絕艷的男子,也足以讓她心動不已。
如何讓安西王注意到自己的同時讓郡主名聲掃地,程晚盈心中已經盤算起來。程晚盈太清楚了,自己身份不足,想要得到身份地位,必須踩著別人的腦袋走過去,而京城聞名的晚玉郡主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墊腳石了。
蓮步輕移,無聲的下樓而去。程晚盈來的時候本就存著嚇一嚇程晚清的心思,腳步本就放的很輕,再加上程晚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晚玉身上,竟沒有注意到門外的異樣。
「三姐,你為什麼會認為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幫你做到,要知道一但被發現,毀了的可是你的名節。
程晚玉握著程晚清的手更緊了,「七妹,我不怕被發現,只是我不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要能見他一面,讓我把心里的話告訴他,名節毀不毀,我嫁給誰都無所謂了。」
程晚清心中更沉。
安西王和程晚玉根本毫無可能,在這點上根本不需要多高的覺悟便能體會出來,而程晚玉平日里那麼剔透的一個人,如今卻連這點都想不到。
程晚清已經不知道他壓抑了多久,或者說這個念頭萌生了多久,或許因為各種各樣的責任感的束縛,程晚玉一直下不定決心,而那生根于心的想念愈發茁壯,終究不可收拾。
「三姐,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借口帶你出府。」程晚清一點也不覺得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而原因絕不是因為她崇尚女子就應該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而是因為身份。
身份二字,限制住太多的東西。
前世她身為大將之女,行動甚是自由,幾乎沒有過被桎梏的時候,而這一世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不過是小小的庶女身份,卻已經讓她各種不適應了。
可不知為何,程晚玉卻鐵了心,可又知道程晚清說的沒錯,就算她幫自己,又如何在長公主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承恩侯府?
程晚玉本已經做好的決定又因為無法執行而變得異常焦躁,晚飯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還是鄭氏看出了程晚玉心情不佳,請示了長公主,想到護國寺還願,而程晚玉一听到護國寺三個字,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程晚清說的是沒錯,她們二人離不開承恩侯府,可是若是加上世子夫人呢?鄭氏在府中的地位很是超然,雖然並不主持中饋,但其娘家大勢加上其本人長袖善舞,人緣甚好。而鄭氏和自己向來親密,若是有她掩護……
程晚玉有些坐不住了,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和程晚清商量。
可偏偏程晚清像是接收不到她的信號一般兀自吃她自己的。著實急壞了郡主大人。
鄭氏一看她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笑著打趣了她幾句,長公主倒是深深的瞥了她一眼,但是她本就寵愛女兒,再加上程晚玉向來知道分寸,也不用她這個做母親的多操心,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隨她的性子行事,也不多問。
而今看程晚玉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只當是她在府中呆的膩了,也想。
飯畢無聲,小輩一個個告辭,而程晚盈看程晚清完全沒有回貽豐園的意思,也不做聲,只當沒見到她這個人一樣,禮貌的和長公主告辭,卻在轉身後忍不住綻開了笑容。
「嫂子,聆音閣這幾天剛進了茶,一會到我那去嘗嘗可好?」程晚玉笑容愈發真,那雙水眸子里滿滿的期待。鄭氏覺得好笑,卻也點頭,「七妹也一起吧。」
「當然當然。」根本等不到程晚清回答,程晚玉已經搶先了。長公主皺了皺眉,「玉兒,越來越沒個樣子了,跟你說過多少次,要穩重。」
程晚玉瞬間斂去所有笑容,腰桿挺得筆直,行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禮,面無表情,極為穩重的回答道︰「是,母親。」
長公主一個沒繃住,揮手攆走這三個晚輩。
鄭氏畢竟要先回自己的院子,程晚玉卻在聆音閣坐不住了,來回轉著圈圈,每隔一會兒便撩開簾子看看鄭氏有沒有到。沒多久,暖烘烘的屋子就被冷風打的冰涼。
「三姐,你坐會吧。」程晚清喝著熱茶,百無聊賴的拄著下巴。新進的茶可不是假的,這數九寒冬的能喝到這麼好茶的地方,整個京城也找不到幾處,恰巧就有這承恩侯府一處。
茶用梅花露水泡了,透著絲絲梅花香氣,更覺甘冽可口。程晚玉看不得程晚清如此悠哉的樣子,跑過來想要揪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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