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家里有事得先回,同學自然都是不肯的。******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我說我賠禮唱首歌,結果唱了一首《再見,王子》,我想表達的意思如此明顯,大伙也不好再糾纏不清,李靖爽快的喝了三大杯啤酒,大家只好悻悻的放我們走了。
我幫李靖尋了家酒店,到家時給他發了條信息,我說李靖,我把你當學長看,把你當哥哥看,把你當哥們看,把你當朋友看。
我說的如此明顯,他不可能不明白。半個小時後他回了我兩個字︰明白。于是我安心的去約周公了。大清早被電話擾夢,李靖說,如影,我回b市了,你不要來送,我已經到機場了。我嗯了一聲,囑咐他路上小心便掛了電話,心想我想送也得起得來啊。不一會老媽沖進來叫我去接電話,大冬天的我躲在被窩里蜷縮著身子,置若罔聞。老媽急了,上來拉我被子,我邊躲邊嚷,誰呢誰呢?大清早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我媽直接給我吼一嗓子︰誰誰誰!誰你個頭!寂言他娘,你接還是不接?
我懵了,困意頓散,利落的起床穿好衣服,去客廳接電話。莫寂言他媽媽的聲音依舊慈愛溫暖,她語重心長的說,小影啊,我們家寂言喝酒都喝得胃出血了,現在正躺醫院叫你名字呢,你過來看看他吧。
我聞言心頭一疼,眼眶又要撒金豆,可我媽火眼金星就在一旁看著我,我不能這麼沒出息。我顫著手抱著話筒輕聲說︰阿姨,對不起,我和寂言已經分手了,不能去看他,對不起。
他媽聞言聲音有些急促的說,小影啊,要是我們家寂言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跟我和他爸說,我們幫你出氣,可千萬別說什麼分開的事兒,你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多不容易啊。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哽咽的不斷重復,對不起,阿姨,對不起,對不起。然後掛了電話躲進房間將臉埋在被子里悶聲大哭。我媽跟著走了進來,謝天謝地她什麼也沒盤問,估計看我哭的轉不過聲也問不出個什麼來,只是坐在一旁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才道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便出去了。
我回到了b市,過起正常的上班族生活。在公司里偶爾會和李靖踫面,踫見了也只是相視一笑,看似平常,卻又隱隱有著一層隔閡,終究不能再如往常了。
元月下旬春節假期接踵而來,公司訂單暴增,公司下通知,過年期間自願留在公司上班的員工均為三倍工資外加高額獎金,我想著不久前元旦才回家,一咬牙留了下來。這決定自然是受了家里兩老口的炮轟的,但姐就是被轟大的,早就成了炮灰級,這點殺傷力能奈我如何?胡靨回了老家,臨走前除了交代我警惕點別讓她屋子招賊,自然沒忘記譏笑我失戀成功蛻變成為拼命十三妹。姐這點向錢看齊的上進心,豈是她等屁民能懂的?
公司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和平常相比顯得格外冷清。所以踫到李靖時我是又驚又喜的,驚的是大過年的他居然也留下來加班,據說他家境是很優渥的。喜的是大過年一個人在外冷冷清清好歹有個熟人互相照應。後來才知道李靖本身就是b市人,他笑著說過年在家也沒事做,不如回公司賺幾個零花錢,他說他囊中羞澀,家里還有一大群後輩等著他發紅包呢。我听著呵呵直笑,內心卻跟明鏡兒似的,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我自戀的想著,他該不會對我余情未了吧,邊想著又邊狠狠嘲笑了自己一把。
公司對我們這群忠心的留守員工特別放了兩天假,過年和初一,當然,帶薪放假。三十那晚還特地領我們一小群人往大飯店里狠狠搓了一頓,飯飽酒足後各自回家守歲。李靖肩負護花使者的大任,將我送回我和胡靨的小窩。遠遠看見樓下站著一個黑影,待我和李靖走近時,那黑影頓了一下從另一側走了。李靖跟著我上樓,交代我關好門窗,直到我打開了電燈確認安全後才離開。我喝了幾杯啤酒,借著酒意連衣服都沒月兌就直接趴在床上挺尸去了。半夜迷糊間被凍醒,驚覺那黑影竟和莫寂言的背影如此相似,我鬼附身般的沖下樓,哪里還有什麼人影,巷口空蕩的就像我的心。我想,我思念成災出幻覺了,一定是這樣的,可是我又不願意承認我思念他了,我邊擦著不斷溢出眼眶的滾燙一邊恨恨的想,我才沒有想過他。
年初八胡靨從老家回來,給我帶了一大包特產,哄得我叫她一口一個姐,親熱的半點骨氣全無。春節氣息漸去,上班一族的散漫也漸漸回歸朝氣蓬勃。萬物蘇醒,春光明媚。我的生活終于趨向平靜。
再見到莫寂言是在愚人節那天。
我在公司戲弄了一大把人,包括素來精明的李靖,且用的都是同一個理由,我說,嘿,我剛剛在保安室好像看到寄給你的包裹了,結果上當的人前赴後繼,我笑的前俯後仰。可是很快我就笑不起來了,有同事說單如影公司門口有個大帥哥找你,我不為所動,想著你就編吧,這麼沒水準的慌還想騙到我呢。結果等到下班看見站在夕陽里滿身孤寂的莫寂言時,我一天的好心情瞬間被擊的支離破碎。
我從他面前從容走過,他淡定的跟在後面。我們無聲走了一段路程,我頓住腳步反身,直視著他的眼楮問︰莫寂言你到底想干嘛?
五個月零二十天。他開口這樣說,他的眼楮亮亮的,閃著不可名狀的情愫,他說,小影,我和她在一起五個月零二十天,我放你離開和別人在一起同樣五個月零二十天,扯平了,我們重新在一起。
這一瞬間我思緒萬千,內心波濤洶涌,好像有很多話哽在喉間,吞吐不得,最後只化為一聲冷笑,我說,五個月零二十天,和她在一起多久莫寂言你倒是記得清楚。
他看著我,認真的開口︰開始是在我背叛你的那天,結束是在你離開我的那天,自然記得清楚。
看吧,居然有人能把自己背叛的理由說的如此動听,這個世界真他媽太搞笑了。他說開始是在他背叛我的那天,連他自己都承認是他背叛我,怎麼還能來招惹我?我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憑什麼就這麼輕易被他攪亂了?我真他媽不甘心,我氣得大口呼氣,指著他的鼻尖一字一頓對他說,莫寂言,你听著,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我們這輩子也別想扯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在一起!
把話摞下,我轉身就走,結果莫寂言從身後一把鉗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力,我的手腕幾乎就要被捏碎了,他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對待我的。他似乎比我還激動,扣著我的手腕大聲的問,你要怎樣才原諒我?單如影你憑什麼一次性就給我判死刑?你究竟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下班時分,來往路人紛紛側目,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他拉拉扯扯,我任性的將沒被他禁錮的那只手指向一旁車來車往的馬路,厲聲沖他嚷道︰你被車撞了我就原諒你!
緊緊鉗制著我手的力道突然一松,莫寂言的身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錯愕的來不及出聲阻止,只听見刺耳的剎車聲伴著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心上緊繃的弦 的一聲斷掉。
寫到這里時,我若說莫寂言死了,也許會有幾多歡喜幾多愁吧。歡喜的是這麼個英俊帥氣害人不淺的人渣終于消失了,愁的是,連唯一的男主都沒了,這戲沒法唱了。
莫寂言自然是沒死的,也幸好他沒死,不然過兩天清明節他家又得添新墳頭了,我恨恨的想。他滿身繃帶直挺挺躺在病床上,年輕的醫生說腦內積血,我聞言頓時臉上血色全無,醫生側目瞥了我一眼,似乎看我嚇得不輕,隨後又稱︰休養幾個月或許能消散。
我木愣的出門,下樓買生活用品,準備打持久戰。走近病房時听見里面傳來聲音,略為耳熟,仔細辨別是方才那醫生的,我一直覺得他有些眼熟,這會透著門縫看著他站在莫寂言病床前才突然憶起,他分明就是莫寂言大學的校友,好像是醫學系的,難怪在醫院上班。他們是熟人,難道剛才把莫寂言的傷情說的那麼嚴重是騙我?我憤憤不平的趴著門縫盜听他們的談話內容。那年輕的醫生拿著x片站在莫寂言床前指著某一處給他看,說腦內積血,要好好休養,別太勞累,情況好的話三五個月或許能消散。他都這樣對莫寂言說了,那證明剛才他也並未謊稱莫寂言的傷情,我心里的火焰緩緩滅去了一半,又听見他問︰你都這樣了那姑娘還不肯原諒你?
他沒有點名,但我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姑娘是我。我繼續趴在門上,只听見莫寂言沙啞無力的聲音從病房內傳來,他微微嘆息,說︰我倒是想借著這場車禍鬧個失憶將做過的錯事拒不承認,就怕她真以為我失憶了趁機走掉,那我得花多少時間才追的回來?
你知道就好,我心里直哼,听著他無可奈何的語氣,心情似乎有些莫名的愉快。只听那年輕的醫生又問︰她就那麼好?讓你連死都不怕。
我心里直罵問這話的人,姐的好憑什麼被你質疑?我屏著呼吸趴在門邊,等著莫寂言的回答。良久,沙啞的聲音才緩緩傳來,莫寂言說︰試過戒,戒不掉。一想到剩下的生命里都沒有她,心就疼的慌,比這次被車撞還要疼上一萬倍。
隔天莫寂言的父母來了,我本來窩在一旁的小沙發上看雜志,于是低著頭無聲無息的退出去。邊下樓買飲料邊想要是讓他們知道是我逼他們兒子去撞車的那該怎麼辦?估計以往我努力扮乖扮巧爭取來的寵愛都要毀于一旦了。我捧著幾瓶飲料忐忑不安的回到病房時,莫寂言的父母已經走了,留下一通電話,讓我幫忙好好照顧莫寂言,我心里有愧,不敢忤逆。
晚上我在醫生的囑咐下給莫寂言買了粥,放在他病床旁的桌上擺了半個鐘他也沒有動,只是躺著床上靜靜的看著坐的老遠看雜志的我,那眼神活似被虐待了的小媳婦一般,讓我覺的毛骨悚然。只好丟下雜志慢騰騰的走過去,搖起他的病床讓他半坐起來,看著他布滿傷痕包著厚厚一層紗布的雙手頓了一下,又不情不願的端起一旁快涼掉的粥,舀了一個勺子遞過去,他沒有張口,只是抬起包著紗布的手向我的臉上伸來,這個時候飯都不惦記還惦記著吃我豆腐,我氣的將粥碗重重放回桌上,大聲質問︰莫寂言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似乎被我凶狠的表情鎮住了,半響才沙啞著回︰你說我撞車就原諒我的。
我冷笑著反問︰你難道不知道昨天是愚人節嗎?
他沒有再吭聲,事實上是他沒有機會再吭聲。他當時一听我說這話便立馬直起身子來,結果鮮紅的液體從他鼻間簌簌掉下來,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失去了知覺。我一邊大哭一邊隨著護士將車子上的他快速的往急救室推。那個身為他校友的醫生在一邊臭著臉指責我︰都跟你說了他的情緒暫時不宜受波動,這半年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拜托你就別再刺激他了行嗎?!
我無言以對,只能委屈的拼命撒金豆。莫寂言再次平安的從急救室被推出來,他那校友每隔十幾分鐘就過來查一次房。我覺得他本意就是來監督我的,好像他一不留神我就要虐待莫寂言一樣,偏偏我從小因為怕打針就對醫生這個職位存在著非一般的懼怕,我被他眼神里的刀子盯的膽顫心驚,不敢造次,只好向公司請了假憋著委屈將莫寂言服侍的服服帖帖,喂他吃飯幫他擦臉,他趁機模我的手我也懶得掙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他氣暈過去,男人真脆弱。
陸陸續續有人來醫院探望莫寂言,看來他的人緣還是極好的。明明他在s市讀書,現在在b市住院,還是有那麼多校友來看他,我很小人的尋思著也許他們都是來看他死了沒有的。來看他的人有一部分我是略為熟悉的,以前去大學看他時他介紹我認識過,都是一些玩的比較鐵的哥們。他們進來看見我時一個個都是一愣,然後紛紛叫大嫂,我不好當場發作,只好扯著嘴角微微點頭算是回應。側眼去看病床上的莫寂言,那混球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面去了,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看得我在心里咬牙切齒,心想你就樂吧,等會有你好受的。
傍晚時探望的人都散了去。我伺候他大少爺喝完粥,用濕毛巾替他擦干淨嘴臉和手,準備將他的床搖下去,他出聲阻止,說想再坐坐。我懶得理會,轉身去收拾一些換洗的衣物,平常我都是午飯後收拾好拿回家的,然後下午就直接過來,現在這麼晚才收拾,相信他也知道我今晚不來了。等我收拾好時,莫寂言突然開口說要喝水,我瞥了眼他床旁桌子上的玻璃杯,滿滿一杯,我懶得理會他,拿起東西就要走,他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的杯子仰頭咕隆咕隆將整杯水都喝下了肚,手握著空杯向我遞過來,滿眼認真的懇求︰幫我再打一杯吧。我心想自己一整個晚上都不在這兒,他一個人下床倒水確實也不方便。不疑有他,就走過去接他手中的玻璃杯,結果手才踫到冰涼的杯沿他突然傾身一把拉過我,我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栽進他懷里。他用力的摟著我,我被他摟的不能呼吸,想反手推來他,但莫名又想起了那天鮮紅的液體從他鼻間簌簌落下的恐怖模樣,忍了又忍,終究沒掙扎。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不準走,我心想老娘要走關你毛線事,我都在這里窩了好幾夜,再窩下去身上的消毒水味都洗不掉了。但又怕直接這樣說出來他會不會又被我氣暈了過去,男人真他媽脆弱。我耐著性子說,我要回家拿生活用品,明天再來。他根本就不听,只顧著摟緊我讓我無法動彈,然後不停重復不準走。
不準你妹!半個小時後我的耐心終于告罄,莫寂言看我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態度終于有些松動,說晚上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要胡靨來接我回家,且得保證明早七點半之前趕到。我氣得不行,但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只好咬牙切齒的打電話給胡靨。
和胡靨一起離開時,我回首看了病床上的他一眼,他的視線正好在追隨我,臉上的落寞讓人一覽無余,我突然覺得有些難受,轉身快步離開。胡靨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莫寂言出事的當晚我就打電話將過程告訴了她,她當時愣了半天才說一句,單如影你真狠。我跟著胡靨回家,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什麼,最後是我先忍不住開了口,我說,小靨,你就不問問我什麼嗎?
小靨笑著看我,隨意的回答︰有什麼好問的,你都這麼大個的人了,難道連段感情都處理不好?
她這麼一說我壓力更大了,因為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說不恨是騙人,可是愈是怨恨,就愈能證明,我對莫寂言的感情,完全還沒有釋懷。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熬了粥,七點半準時趕到醫院時,才發現病房里又來了一批探望的人。我沒怎麼在意的推門進去,朝房里的人隨意的笑笑算是打過招呼直接朝莫寂言走去,直到從莫寂言眼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慌亂,才發現整個病房不同尋常的氣氛。我憑直覺轉頭,看見了病房眾多人中唯一的女性,約莫和我差不多的年紀,五官精致,小巧玲瓏。這張臉在十分之一秒中迅速與某夜睡在莫寂言身邊的那張臉完整重合,我清晰的感覺到心在瞬間痛得像被人狠狠揪住了般,那種痛感仿佛通過從心髒口傳去的血液不斷向四肢擴撒,然後那晚所有的難受委屈紛紛反彈回來。我用了好大的力才沒讓自己當場失態,如雷鳴般的心跳敲打著我的耳膜,我覺得自己開始耳鳴,听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響。我屏著呼吸,轉過身低著頭,不去看任何人,將手中盛滿熱粥的保溫瓶輕輕放在莫寂言病床旁的桌上,莫寂言仿佛料定我會逃一般,保溫瓶才剛在桌上放穩,他突然伸手緊緊扣住了我的手腕。
縱使我再任性再潑辣再不講理此刻再想甩開他的手,當著他這麼多朋友的面,這個面子我還是會給他留的。我抬眸,看著他慌亂不已的眼,笑著撒謊,我說,胡靨在樓下等我有點事,我要出去一下。莫寂言安靜的看著我,不肯松手。我覺得自己的情緒很快就要掩飾不下去,背對著人群狠狠瞪他,我用眼神威脅他,若他還不放手後果會更嚴重。扣著我手腕的力度慢慢松開,我強裝從容的轉身,清晰的听見他在我身後溫聲提醒︰快點回來,我餓了。
做戲要做全套,這點職業精神我還是有的。我輕嗯了一聲作為回答,然後向四周的人歉意的笑笑,也不理會別人臉上的情緒,從容不迫的走出去。病房門剛在我身後關上,我的情緒頓時一潰千里,捂著嘴快步向電梯間走去,腳步匆忙,撞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很熟悉,正是莫寂言的校友,我顧不上道歉倉促的走進電梯按了合並鍵。
我從住院部躲到門診部後面的花園,坐在木質的長椅上,晨間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我身上,昨夜輾轉反側,這會卻困意泛濫。我躲這麼遠,那姑娘還是找到了我。她走過來,擋著我的陽光,讓我心里生出幾分陰霾。她說︰我是吳悠,我們談談吧。
名字倒是好名字,不過只顧自己無憂卻盡是給別人添憂了。我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少,她不請自來,我懶得理會。她徑自在我身旁坐下,我沒動,維持著原來慵懶的姿態。她低著頭,像講述一本故事會中的某個故事般,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講起她和莫寂言的事情來。
她慢騰騰的說︰我是寂言的大學同學,我喜歡他很久了,我知道你,基本每一個喜歡他的人都知道你,但她們一個個都自以為可以奪走你在莫寂言心中的位置,結果她們一個個都被他拒之千里之外。我耍了些小心機,我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讓他發覺,即使如此他雖然不是過分排斥我,也不會讓我靠的太近。直到我主動和他聊起關于你和他的事,他平常少言,性子淡漠,可每次談到你眉間眼里淌著都是溫柔,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是嫉妒你嫉妒的要命,你沒有我一半關心他,你們每次爭吵都是他主動妥協去哄你,大二那年我們學校有個學妹發了挑釁的信息給你,你一句分手讓他連試都沒考直接跑到b市去向你解釋,你擁有他所有的好,可是你從來都不珍惜。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嗎?你知道我們認識了四年為什麼到最後才會在一起嗎?
吳悠說到這時頓了一下,側過頭無聲的盯著我,我的嗓子提到了喉嚨口,就像十五個水桶挑水,七上八下難受的很。我沒有看她,亦沒有回答,我才不會讓她發現我有多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吳悠見我不吭聲,將頭轉回去盯著她眼前的花花草草發呆,我急的想罵娘,她終于再度開口︰你還記得大四下學期你們有一次鬧矛盾的事嗎?你肯定不記得了。
我心想這倒是真的,我們在一起吵吵鬧鬧那麼多次,我哪里記得那麼多。結果又听她說︰你哪里記得,像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生怎麼會記得。
我在心里怒罵,你他媽才沒心沒肺,你全家都他媽沒心沒肺,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她突然神經質的笑了一聲,再度開口︰真是諷刺,大二那年,你收到他愛慕者的信息挑釁,你不分青紅皂白的鬧分手,他千里迢迢趕去給你解釋本來就沒什麼可解釋的事情。大四那年,他收到你愛慕者的電話挑釁,那男生趾高氣昂的說莫寂言沒有資格陪在你身邊,那男生說你受了傷卻要別人陪你去醫院,那要他這樣男朋友有什麼用?結果他完全不理會別人挑釁的語氣,只顧及其中他說你受了傷的那句,他給你打電話,聊了很久,他顧左右而言其他,拐彎抹角的詢問你受傷的事,你矢口否認,最後他不得已只好說出那個男生打電話過來的事,你連半句安心體己的話都沒留給他,還語氣不耐的叫他不要多心,這樣對比,你們愛的真諷刺呢。
這件事我是隱約記得的,那時候出了點小車禍,一直都是胡靨在照顧我,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他,結果不知道哪個欠抽的給他透了半點消息,我依稀記得那晚他打電話過來盤問了我很久,我確實敷衍了他。正想著吳悠又接著說了下去︰你知道他那晚喝了多少酒嗎?他一邊喝一邊跟我講關于你的事,他說你初中一直纏著他,他被你纏煩了就會對你冷眼相向,他說你很愛哭,他說你幾句你的眼楮就紅的像兔子,可隔天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去煩他。他說上高中時你們不在同一個班,他剛開始暗喜以後終于可以遠離你的聒噪,可是當他看著你從此轉為整天纏著別的男生時,他心里產生的不是慶幸,而是失落和壓抑。他說你笨,若他不先承認他喜歡你你肯定就能毫無所知的離他越來越遠,他說他有多愛多愛你,他說每一次鬧矛盾他總是害怕你當真而不得不先妥協,他說他每次去b市看你,看著那些男生將愛慕的目光落在你身上而你全無所知時,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你綁在身邊不讓別人看了去,他邊說邊喝,最後喝得不省人事,那時候我听著他說的那些心里難受的要命,我就想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識好歹的女生呢,那時候我就想報復你,我就想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我扶著他回家,我不知廉恥的月兌光我們兩個人的衣服,我用化妝的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弄了血在床單上,我緊緊抱著他。你知道他醒過來有多慌亂嗎?可是當時他愧疚的不是他以為他毀了我的清白,他愧疚的是他以為他無意之中背叛了你。他對我好說歹說,好言相勸補償威脅都試過,我就是不離開。我還沒有讓你嘗到失去的滋味我怎麼會離開,我要和他在一起,他若不肯我就將我和他的事告訴你,他害怕你知道,冷眼看著我厚顏無恥的將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搬進他的地盤,他每晚躺在我身邊,無論我再怎麼投懷送抱他都無動于衷,他用行動告訴我,他能接受我的威脅,亦能拒絕我的誘惑。你知道嗎?他到現在還以為他那晚酒後亂性和我發生了關系,那晚你突然出現,他措手不及,你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我對他的威脅不復存在,他連看我一眼都閑多余。我威脅他說要去告他j□j,他卻那麼堅定的告訴我,若這輩子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在牢里度過余生也無所謂。單如影你何德何能,要上天賜給你這樣一個別人求而不得的男人。你知道我現在為什麼告訴你這些嗎?是我後悔了,我做了這麼多傻事想報復你,結果卻完完全全沒有傷到你半分,我沒有辦法再纏住他,我冷眼看著你們的關系破裂,我看著你連一絲絲寬容都不留給他,毫不反思以受害者的身份一味逃開。我看著你們分開的這半年他每天都魂不守舍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我後悔了。我自始至終傷害的都只是我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我將我們原本還不錯的友誼導演成現在這種讓他完完全全厭惡我的模樣,我後悔了,我一直以為之前那些愛慕他的女生蠢,最後才知道最自作聰明的是我自己。
吳悠走的時候說,單如影,我不會祝福你們,我只會祝願終究有個人取代你在莫寂言心中的位置,讓你也嘗嘗這世間最厲害的錐心之痛。
下輩子吧。我在心里回答她。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花園門口,抬手擦干滿臉冰冷的濕潤。太陽升的有些高了,曬得我腦袋發暈,莫名的就想起了關于孔子的那個兩小兒辯日的故事。一個小孩說太陽早晨和地面比中午離得近,因為早晨的太陽看起來比中午大。一個小孩說太陽中午比早晨離得近,因為中午的太陽比早晨烈。怎麼說都好像有道理,所以最後連孔子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就像我和莫寂言的感情,吳悠看見的是莫寂言付出的比我多出無數倍,而胡靨當初听我講過我和莫寂言的交往經歷後,堅定的認為我付出的比莫寂言多。她知道我初中為了吸引莫寂言注意有多麼厚顏無恥的纏著他,哪怕被他貶得體無完膚也要吞著委屈繼續用這樣死纏爛打的方法接近他。胡靨知道我高中為了吸引莫寂言注意有多幼稚無聊的每當他經過時就大聲和別的男生嬉皮笑臉打鬧,即使被別人說成輕浮也在所不惜。胡靨知道大學時每一次我和莫寂言發生爭吵後我都要躲在被子里哭上半夜,既怕纏的太緊惹他生厭又怕離得太遠讓他變心。胡靨知道我大學四年拒絕過多少男生的追求,即使對方外在條件再好內在條件再優秀我都絲毫未曾動心過。她知道我大學四年從沒有沒跟任何一個異性單獨逛過街吃過飯玩過曖昧。所以胡靨說,單如影,你愛的絕對比莫寂言深。
太陽早晨離地球近還是中午離地球近只有太陽和地球自己知道,我和莫寂言的感情中誰對誰好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回到住院部時莫寂言住的那層有些亂,長廊上零零散散站著一些人,仔細一看竟都是剛才在莫寂言房間里的人。我正感詫異,那個穿白大褂的校友醫生看見我後大步走過來拉住我皺著眉頭問道︰寂言呢?沒和你在一起?
我滿臉迷惑,搖頭,反問︰你們這麼多人看著他怎麼還問我?
男子松開我的胳膊懊惱的抓了抓頭發,滿臉自責的說︰我剛剛看見你好像情緒不好,進去給他檢查的時候就跟你說了,他二話不說就要去找你,我們幾個人都沒攔住,這都出去一個多小時了死哪里去了?
我呼吸一窒,轉身就向電梯跑去,他的那些朋友也迅速跟了上來。我心里氣惱,這會兒知道跟上了,剛才他一個病人要走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讓個人跟跟呢?真是一群蠢蛋!電梯上方的電子屏幕上的數字在由下向上緩緩跳躍,我拼命的按著電梯向下的箭頭,放佛這樣電梯就能上升的更快些。
電梯終于停在我們這一層,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收縮,我沒有進去,我身後的一大群人也沒有進去。電梯里滿滿一電梯的人,有個人從後面奮力的往外擠,沒有人讓道,他往外擠不時被周圍的人踫到身上的傷口,他蹙著眉快速的擠了出來,電梯門還沒來得及關,他瘸著受傷的腿大步上前來將愣在電梯門口的我用力摟進懷里。于是,我風中凌亂的接受著滿電梯人各色各異的注目禮。電梯門再度緩緩合攏,我腦海中依舊清晰的印著電梯最前面那個小男孩看著我們驚愕的張開可以塞下一個燈泡的嘴臉。
有人在我背後故意咳嗽了幾聲,听聲音似乎是莫寂言那當醫生的校友。我才意識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實在有傷風化,于是尷尬的伸手推了推摟著我的莫寂言,他沒動。我又用力推了推,這次他動了,不過是抱著我的手臂加大了些力度而已。我無奈的直翻白眼,正準備出聲讓他放手,卻听見他沙啞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在我耳邊響起,他說,單如影,你說了只要我撞車就原諒我的。
我的眼楮並同心髒突然酸澀的很,吸了吸鼻子平穩的回答︰我說了那天是愚人節。
那你需要我再去撞一次嗎?他如此認真的問。
我無言以對,眼淚卻淌了一臉。
我辭職了。莫寂言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出院後我讓他回s市,他不肯,我以分開威脅他,他滿臉怨懟的走進機場,直到我跟著他一起上了飛機,還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這傻樣被車撞了一次更傻了,做夢也沒想到我會直接跟他回s市。
莫寂言很識相的換了房子,裝修風格與之前那間迥然不同,諒他也不敢相同。三室兩衛一廳一廚,有向陽的陽台,有干淨的廚房,有明亮的小餐廳,有整潔的辦公書房,還有溫馨的主臥,唯一冷清的就是客房,裝飾的很好,卻沒安置一件家具,我跟莫寂言說要他買個床放進客房,這個房子我要了。結果回應我的是他的沉默。
我們認識十年交往七年,要現在還是在進行著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那不是純情,那是有病。我們大二那年見了彼此的父母之後就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了,現在他只給主臥安置了睡床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可他之前鬧出這麼大一個ど蛾子,我就一睚眥必報的人我會輕易放過他麼?
果然,沉默良久後他再度妥協了,他說你睡床我睡地板,他說房子剛裝修沒有周轉的錢了。哼,小樣兒騙誰呢,他的銀行卡里有幾位數瞞得過我?我心想看在你滿眼誠懇的份上,姐就姑且讓一小步吧。
晚上莫寂言很听話的側身躺在鋪了棉被的地板上盯著床上的我,我蜷著腿將筆記本放在腿上,雙手快速的敲打著鍵盤。莫寂言沉寂半天終于忍不住爬起來坐在地板上,抬眸往我手提屏幕上瞄了瞄,估計距離太遠字體太小什麼也沒瞄到,于是假裝漫不經心的問我,在做什麼?
寫故事。我目不斜視的回答。
寫什麼?
寫我和你的故事。我波瀾不驚的回答。莫寂言一听頓時來了興趣,淺笑著問,叫什麼文名?
再見,王子。我風清雲淡的開口,側目,果然不出所料,他瞬間斂了笑意,深邃的眼眸看似平靜如水,卻隱隱透著一股危險的味道。我將視線轉回屏幕,喃喃自語道︰可是現在好像得改改文名了。
改成什麼?莫寂言的聲音里攜帶著無法忽視的期望。
我強忍著情緒面不改色的搖搖頭,說,沒想好。手指卻快速的在滑動查看著某首歌的歌詞。
流完了最後一滴淚
準備把悲傷告別
別懷念灑的面包屑
趁昨天重來之前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就算到老都要在你的身邊
要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我們擁抱著相信的死穴
流完了最後一滴淚
終于把悲傷告別
別懷念灑的面包屑
趁明天毀滅之前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就算到老都要在你的身邊
要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就算發現了危險
你就像是香水讓香味遍野
你就是絕對天造的美學
一切的一切都要為你改寫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如果死了都要在你的身邊
要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我們牽手聆听萬物正在舉行的和諧
——《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手指飛快的將文名補上,嗯,就這歌名了。
第二天出門找工作。莫寂言早在沒畢業之前就和舍友合伙開了一間不算大的電腦軟件公司,到現在已經經營的算是有聲有色了,他要我去他的公司上班,說可以互相照應。我一口回絕,心說看姐是吃軟飯的人麼?姐的能耐大著呢。
晚上莫寂言回家時我已經做好了飯菜,他滿臉喜色,活像中了五百萬似的,直到睡前那揚著的嘴角都沒垂下來過。我關了大燈,留下昏黃的壁燈才剛剛躺好,莫寂言突然從地鋪爬上床來,我不滿的嚷著︰干嘛呢干嘛呢?大男人說話還算不算數啊?
他一把用力的將我按進懷來,溫聲回答︰別鬧,我就抱抱。在我順從的放棄掙扎後,他滿臉笑意的問我︰你不問問我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我從善如流的回︰那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他的眼楮亮晶晶的,在昏暗中泛著異樣溫暖的光芒,他說,我今天看見來s市出差的你前同事,叫李靖的那個。
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哦了一聲作為回答,又好笑的問︰他跟你說了我和他在一起過的如何幸福所以讓你這麼開心?
不是。他低聲回答,然後將腦袋湊過來埋在我頸項間,他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肌膚上癢癢兮兮的,我正準備推開他,他溫暖的嗓音從我頸項間緩緩傳來︰他跟我說,你從來沒有和他在一起過。頓了頓又說,小影,謝謝你。
我心髒一顫,頓時好像有熱流從胸口溢出來,順著血液融入四肢,全身都變得溫暖。于是準備推開他的手,緩緩合攏,摟住了他的腰。
還有。他的聲音再度清晰傳入我耳膜︰我在網上找到你寫的關于我們的那篇文章了。
我聞言噗嗤笑出聲來,嗤笑道︰是不是看到很多讀者大罵你是史上第一男渣所以特有成就感啊?
他輕輕笑出聲,抬頭,眼里的寵愛幾乎讓我溺亡。他輕吻著我的側臉,在我耳邊認真開口︰別人怎麼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那個文名。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就算到老都要在你的身邊。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就算死了也要在你的身邊。
我們牽手聆听,萬物正在舉行的和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