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醉倒了.楚莫言看著她趴在桌上想睜眼卻睜不開眼的迷蒙樣子.不由勾起了唇角.她知不知道.現在的她一顰一笑乃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都足以牽動他的情緒.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醉倒的樣子.只是現在與當時心態已經不一樣了.
「清幻.你說.那夜你們怎麼會從西湖底冒出來呢.」楚莫言忽然問道.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吧.她忽然破水而出.不是雜談傳奇里的仙子模樣.反倒是像極了死不瞑目的女鬼.
她抓住他的腳.想讓他拉她上去.他好奇地打量著.猶豫著要怎麼辦.最後還是壞心眼地選擇見死不救.拉開了她的雙手.他激怒了她.挨了她一腳.挨了她一刀.然後記住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雪清幻迷糊中听見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也沒力氣思考什麼.便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原來那時她們趕來臨安.途中遇到一個販賣人口的水上的小幫派.伊人谷行的向來是俠道.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她們師姐妹幾個挑了他們的幫派.放走了無辜的人.並劫了他們的船.
只是後來才知道.這船原來被他們做了手腳.沒多久就全散架了.雪清幻見那地方離臨安也不遠了.便提議一起從水下游來.不過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就潛到水底了.大概是游了六個時辰才到.
「清幻.你還會在水下閉氣.」他有些驚訝.
雪清幻點頭︰「伊人谷有這方面的心法.我最多能在水里待一天一夜.」
醉後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誠實得多.連得意的心思都表露無遺.他見了忍俊不禁.趁她不清醒.在她眉間落下一吻.
好像他們的初遇並不美好.只是現在回憶起來.他卻只是想笑.
或許那並不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楚莫言忽然想到十一年前.他和劍隱塵隨齊尊去墨家機關城的事.齊尊總是和墨城主下棋聊天.墨硯青那時腿剛被廢不久.總是躲在房間里不肯見人.而他們兄弟倆和墨家的另外兩位公子也相處不來.便相攜上街游玩.
那時候看到街上有個紅衣艷麗的少女在欺負一個白衣小姑娘.卻沒人出頭.他覺得奇怪.
一問才知道.那是蘇家堡的姑娘.蘇涼兒.那城里除了墨家的人.沒人敢得罪他們.可是他有什麼可怕.蘇家堡動不了墨家.更動不了他聖劍門.所以他便出手救了那個小姑娘.
楚莫言當時只是看不慣蘇涼兒的囂張跋扈.並沒有注意過那小女孩生的什麼模樣.可是他依稀記得.劍隱塵和他說.他救的那女孩和伊兒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那時他不以為然.可是現在想來.除了雪清幻誰還能和伊兒相似到這種地步.原來他和她那麼早就見過了嗎.
哎.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戲碼.早知道有今日.他當初就好好認識一下她了.可惜人生沒有早知道啊.
「清幻.原來我們早就見過了.你知道嗎.」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問.
她似乎听不清他在說什麼.只是輕哼了一聲.
怎麼忽然不回答了.是沒听見還是不記得了.夜琉冰似乎說過她曾失憶過.那一定是不記得了吧.
他忽然很想知道.那段時間里都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學得飄渺難測的武功.她為什麼會把那些事忘了.她的一切其實他都想知道.更多的了解她.才能更好地珍惜她.
「清幻.我喜歡你.你可知道.」他伸手將遮住她臉龐的發絲撩到耳後.他想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輕輕「嗯」了一聲.好像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嗯.」楚莫言又問了一遍.
她迷糊地應了句知道.他笑意更深.還真是誠實得可愛.楚莫言見她這樣只覺得可愛得緊.忍不住用手去勾她鼻子.
雪清幻或許是覺得癢了.撅著嘴別過臉去.楚莫言難得看見她撅嘴的模樣.便覺得十分喜歡.又去逗她.
「嗯……別鬧.」她不滿地揮開他的手.「楚莫言你別鬧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他笑著問.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
雪清幻嘟囔道︰「就是你.」
不需要什麼理由.她的直覺告訴她.一直逗她的人就是他.盡管不大樂意.可是除了他也再沒其他人能逗著她玩了.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他與她.若能一輩子這樣.該多好.
一陣風吹過.雪清幻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現在已是九月.夜風自然是帶著微寒的.她那樣細微的動作逃不過他眼楮.他將她攔腰抱起.
夜深了.風涼了.她人醉了.他心也醉了.縱使白天有種種的不快.也被今夜的她一掃而空.該送她回房休息了.否則她就要著涼了.
感覺身體忽然騰空.雪清幻有些不安.雙手順勢勾住了楚莫言的脖子.他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地將臉埋入她頸窩.溫香軟玉在懷.他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他想.柳下惠之所以能坐懷不亂.肯定是因為懷里那人不是他心愛的女子吧.不過縱使再想.他現在也不能亂來.否則只怕會害了她.
「清幻.」他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你可喜歡我.」
「嗯……」她偏著頭似乎在沉思什麼.然後抿嘴一笑.「我不必告訴.」
他搖頭無奈.原來喝醉以後的她是這麼孩子氣的嗎.楚莫言不由動起了多將她灌醉幾次的沖動.
溫柔地將她放下.楚莫言又幫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連他都覺得驚訝.自己的動作原來可以那麼輕柔嗎.
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清幻.你可喜歡我.」
她又是一笑.然後翻了個身沉聲道︰「不喜歡.」
帶著幾分失落的嘆息.楚莫言想.他是該相信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胡言呢.
他幫她關好窗戶.轉身走出門外.錯過了她的囈語.
她說︰「不喜歡.怎麼可能呢.」
一直都是喜歡的啊.也沒辦法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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