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冷凝霜的話,敬啟緊鎖眉頭,「慧娘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恢復大周江山的事情,並不是你的責任,你不需要為了他人的錯,賠上自己的一生！」
「可是,我身為父皇的兒子,大周的子孫,我有責任恢復山河！」
冷凝霜皺眉,看樣子,王之齊對敬啟的荼毒不是一般的深,那麼,勸退敬啟這條路,便是行不通的,那,她該怎麼做呢?
「敬啟,你,想做皇帝嗎?」
「皇帝?」敬啟反復思量這兩個字,「我不知道,只是,這是我該做的,我應該去做！」
「不,」冷凝霜搖頭,「敬啟,以你的年紀,應該無憂無慮的讀書、玩耍,不該鑽營這些權謀術數！」
「可是,王先生說,身為大周的男兒,該扛起這份責任的！」
「敬啟,你覺得,王之齊是真心的要幫你嗎?還是,利用你另有所圖呢?」
「慧娘娘的意思,王先生是在利用我?」敬啟驚呼。
「我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我很明白,王之齊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是有朝一日,你們真的恢復周室,做皇帝的人,不知道會是誰！畢竟,對任何一個有權利追求的人來說,皇位是個極大的誘惑！」
敬啟皺眉深思,「王先生曾有書信傳來,說慧娘娘願意與我們一起,共謀大計,可是,現在看來,娘娘似是不贊同我們的計劃。」
冷凝霜心里一突,有些驚慌,她只顧著勸敬啟,卻沒有想到這樣太冒進,反而曝露了自己的心思。
「我的確是不贊同你們的計劃。」冷凝霜很鎮靜的分析,「據我所知,趙將軍與王之齊並不和。大計未施,左膀右臂便不能同仇敵愾,這樣下去,一輩子都不會實現大計！」
「這點我也知道。只是,趙將軍脾氣暴躁,看不慣王先生的手段計謀,兩人便經常爭吵,我試圖勸過,可是,沒有什麼效果。」
「敬啟,你既然知道,以後自己是要做皇帝的,那就該明白,身為一個皇帝,擔負的天下的責任。你如今,連兩個臣子都牽制不了,以後如何統率群臣?又如何統領天下萬民?要知道,皇帝做的不稱職,最受苦的是無辜的百姓。」
敬啟沉默了,冷凝霜說的沒錯,他的資質有限,連臣子都管不了,如何能打理天下,可是,他身為皇子,難道就什麼都不做嗎?
「慧娘娘的話,我都明白。只是,我會用心學的,一定不會辜負慧娘娘的期望！」
「那明不明白,若是計劃不成功,你不只是打回原形那麼簡單,還會,死！」
敬啟莫名的心慌,他從來沒想過死亡這一說,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們的計劃一定會成功的,他會成為皇帝。可是,現在,冷凝霜卻告訴他,他有可能會死,他,真的,有些害怕。
「慧娘娘,怎麼會••••••」
「皇帝不是萬能的,他也是人,自然就會死,更何況,你現在還不是皇帝,只是在逃的逆賊！」
敬啟的身子明顯的一顫,冷凝霜于心不忍,他在沉著冷靜,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听到這種事怎麼會不害怕呢?「敬啟,這話雖然不好听,但是,這都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們誰都無法逃避的！」
「可是,我們又軍隊的,不會那麼容易失敗的。」
「你父皇的例子,還不夠你看明白嗎?」
敬啟不說話了,冷凝霜也明白,有邪點到為止就好,「好了,不說這辛重的話題了,想不想吃點心?」
「想,」敬啟聞言明顯的眼神一亮,「慧娘娘,你再做那種松松軟軟的糕點吃好不好?」
「沒問題！」
借用了客棧的廚房,冷凝霜讓敬啟在一旁打下手,「其實,做這種糕點的方法很簡單,只是要細心一些,你仔細瞧著,以後可以自己做來吃。」
「好,我一定會用心學的。」敬啟很是興奮,隨後又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慧娘娘,那個,福王爺,他對你,好嗎?」
冷凝霜放下手中的面粉,看向敬啟,他確實是真心的關懷,而非試探。「敬啟,他敬我,愛我,對我很好！」
「慧娘娘,你是好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你的。」
「傻孩子！」冷凝霜輕輕點了點敬啟的鼻尖,「快幫忙吧！不然沒的吃了！」
「是！」
楚寒麒和楚寒軒快馬兼程,終于在深夜趕到了棉城府衙,縣尉穆壬听得消息,匆匆出來迎接,「下官參見襄王爺、福王爺。」
「起來吧！」楚寒軒很是疲憊,不想再跟他多說這些,「準備幾間房,另外,明日全城戒嚴,不得隨意放人出城,知道嗎?」
「是,是,下官馬上辦！」說著,便急急下去收拾。
「大哥,」楚寒軒看向楚寒麒,「今夜,你好好休息吧！我們明日再去找凝兒。」
「嗯,」楚寒麒也很累,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你那麼確定,她還在棉城嗎?」
「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有她的氣息,她一定在這兒！」
楚寒麒沉默不語,暗自嘲諷,他們還真是有默契,只是,她真的在這兒嗎?他不知道,他不能太過關心,她已經成親了,他能做的,便是不要再給她添麻煩！
冷凝霜,你最好不要出事,我們還沒有在一起之前,你要好好活著！
翌日
冷凝霜起身之後,便去敲敬啟的房門,很快,他便從里面出來了,「慧娘娘?這麼早有事嗎?」
「有,我想帶你出去逛逛,有沒有興趣?」
「真的?」敬啟聞言很是興奮,「好啊！我去告訴趙將軍和王先生一聲。」
「敬啟,」冷凝霜拉住他,「你要記住,你才是主子,做什麼事情可以咨詢他們的意見,卻不能問他們是否同意！明白嗎?」
「是,」敬啟似懂非懂的點頭,「那我去讓阿古跟著我,這樣的話,免得他們擔心。」
「好。」
冷凝霜不止一次听到阿古這個名字,不過,她直覺的認為那只是一個小廝而已,誰知,當見到那位阿古的面容,不由得渾身一震,怎麼會是他?
「慧娘娘?」敬啟拉拉冷凝霜的衣袖,「慧娘娘,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哦,沒事,我們走吧！」
冷凝霜帶敬啟去了城東,按照盛唐的風俗習慣,城池以縱橫的中央大道為界,一分為四,東街一片為平民住所,南街是商鋪中心,北街是花街柳巷之地,西街,便是權貴富商的住所。等級分明。
「慧娘娘,為什麼我們要到這里來?」看著四周的百姓,叫賣自己所中的瓜果蔬菜,敬啟很是不解冷凝霜的意圖。
「作為一個人上人,最重要的,便是要了解百姓的辛苦,才能更好的為他們著想。」
「是,那敬啟該怎麼了解他們呢?」
「敬啟,我問你,你知道,一年之中,幾月份栽種水稻小麥?幾月份收成糧食?什麼樣的天氣對糧食蔬菜好?什麼樣的天氣會造成糧食絕收?」
敬啟听的一頭霧水,直直的搖頭,「慧娘娘,你說的這些,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沒關系,最重要的是,不懂要學會去問。那邊的叔叔伯伯,他們都是這方面的高手,你可以去請教他們。不過,要記得,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是,我馬上就去！」
看著敬啟蹦蹦跳跳的離開,冷凝霜才走近阿古,「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阿古微微一笑,「王妃怎麼會在這里,屬下便怎麼會在這里。同樣是為主子辦事的,王妃應該明白的。」
看著他,冷凝霜忽的笑了,「原來,一切都在主子的籌謀之中,難為我還整日擔驚受怕的。」
「雖是如此,王妃依舊很聰明,懂得利用他們的弱點,瓦解他們的勢力,我想,經過今天,敬啟再也不會提稱帝一事了。」
「他不過是個孩子,不應該卷入這些污穢的斗爭之中。」
「是啊！稚子無辜,他不該承擔這些的。」
「對了,」冷凝霜收回看著敬啟的視線,看向阿古,「她們母子還好嗎?我很多年沒見她們了。」
「很好,兩年,她還為我了一個女兒,如今,已經兩歲了。乳名寧寧,安寧的寧。」
「真好,你們也是兒女雙全了,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瞧瞧她。」
「當然好,她也很惦記你。」阿古欣然同意,想起如今的幸福,又不由得感概起來了,「我能有今日,都是主子一手成全的。」
「是嗎?」冷凝霜暗自冷笑,若非為了鏟除王家,他又怎麼會費盡心思,布下這樣的大局,成全他們兩個。利益才是一切的源頭,不是嗎?
「還有,兩位小主子已經到了棉城府衙,今夜,應該有所行動了。」
「真的?」冷凝霜面露喜色,「是你告訴他們的?」
「是,主子吩咐了,事情不宜拖延,今晚,就要將一切解決。」
「如此甚好！」冷凝霜暗嘆,一切終于要結束了,她也可以安心了。想來她也有好幾日沒見到楚寒軒了,真有點想他了。
而王之齊那個小人,早日懲處,對任何人都有益。不對,冷凝霜忽的想起,那被解決的人中,也包括敬啟啊！
「你們,任何人都不放過嗎?」
阿古似是知道冷凝霜所擔心,但是,主子的命令他不能不听的。「抱歉,王妃,主子的意思是,斬草除根！」
「我明白你的難處,只是,我希望你今夜能暫時留他一命,我會找軒商量的,最後再給你結果。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
「這不難,王妃請放心。」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