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街待了小半個時辰,冷凝霜便帶著敬啟回去了,一路上,他都悶悶的不說話,很是安靜。
「敬啟,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
「慧娘娘,」敬啟緊緊抓住冷凝霜的手,「你說的對,我真的不適合做皇帝,我什麼都不知道,若真是做了皇帝,只會害苦了百姓,更對不起父皇。」
冷凝霜停下腳步,半蹲下來,和敬啟一平高,「敬啟,在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做皇帝才是有出息的,最有出息的人,是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逍遙自在。皇帝,看似富貴,其實是最苦的差事。」
「慧娘娘,為什麼皇帝是最苦的差事?做皇帝,人人都會听話,不好嗎?」
冷凝霜笑笑,牽起他的小手繼續往前走,「敬啟,你想不想每日都坐在那四四方方的宮牆里,一步都不出來?」
敬啟皺眉,宮里的生活一點都不好,每個人都欺負他,沒人對他好,除了慧娘娘。「做了皇帝,就不能出來了嗎?」
「不能。做了皇帝,你每日都要處理很多的奏折,無暇分身,而且,就連你每日的膳食,都由不得你做主的！」
「真的這麼慘嗎?」敬啟苦著小臉。
「是啊！皇帝關系著天下臣民的安危,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的,最重要的是,你永遠都不能說真話,對任何人,都不行。」
「為什麼?」
「因為,未知才會令人生畏。一旦有人模清了你的性子,便不會怕你,而作為君王,是要令天下懼怕的！」
「慧娘娘,那樣的生活,一點都不好！我,不想要。」
「敬啟,不要就說不要,有慧娘娘在,沒有能勉強你。」冷凝霜看著他,「告訴我,你最想做什麼?」
「不知道,但我想讀書,我要做個有學問的人。」
「好,咱們的小敬啟,將來要做個大學者！」
「可是,」敬啟又皺著眉,「那,趙將軍和王先生那里怎麼辦呢?」
「不要擔心,慧娘娘會幫你的！」
「慧娘娘,只有你對我好,會在意敬啟是不是開心！」
「所以,你要努力的開心的生活,這樣才不辜負慧娘娘的心意。」
「好,敬啟一定會的！」
剛進了客棧的門,王之齊便一臉怒氣的沖出來,「你們跑去哪兒了?」
「王之齊,請你記住,你只是個奴才,沒有資格管主子去哪里！」
「你！」王之齊臉色漲紅,隨後又恢復鎮靜,「這里並不安全,我也是為兩位的安全著想。」
「我們比你更珍惜自己的命,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只是帶敬啟出去轉轉而已,沒什麼特別的,而且,也帶了阿古在身邊了。」
王之齊看了看阿古,也沒再說什麼,「先上去吧！有事情要商量。」
見王之齊面色沉重,冷凝霜也沒再說什麼,但願不是他們的事情被發現了。
進了房門,王之齊連阿古都不讓進,便關了門,這樣的肅穆嚴謹,倒讓冷凝霜有些心慌。
「什麼事情,這樣的莊重?」
趙達海一向快人快語,今日,竟也嚴肅了起來,「今日,我們去查看城內形勢,發現城門戒備森嚴,輕易不得出去。」
「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根本出不了城,我們被困在這里,而楚寒麒,一定在城中！」王之齊咬牙道。
「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我們該想個法子出城。」
「出城?」王之齊冷笑,嘲諷的看著趙達海,「趙將軍,你可有法子,讓我們出城?」
趙達海一陣羞憤,抄起桌上放著的大刀,便要向門外沖出去,「媽的！老子要去宰了楚寒麒那個小兔崽子！看他讓不讓我們出城！」
「慢著！」冷凝霜喝住趙達海,「你就這麼沖出去,我們都會死！」說著,凌厲的目光又掃向王之齊,「現在是內訌的時候嗎?你是不是也不要命啊！」
冷凝霜語氣雖輕輕的,可是渾身散發的凌厲氣場,卻震得兩個大男人都愣住了,紛紛垂頭不語。
「好了,你們現在都回房去,吃飽喝足,養精蓄銳,出城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你確定?」王之齊微眯著眼楮,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冷凝霜。
「你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
王之齊語滯,確實,他們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倒不如信了她,畢竟,在楚寒麒面前,她的話,最有用！
趙達海和王之齊信了冷凝霜的話,便離開了。
他們一走,敬啟立即跑到冷凝霜面前,撲到她懷里,「慧娘娘,我們是不是會死啊?這就是你說的失敗,賠上性命是不是?」
「不是,」冷凝霜拍拍他的後背,安慰著他,想來,這幾日她說的話,嚇壞了敬啟了,「敬啟,你要相信慧娘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敬啟也會保護慧娘娘的！」
「乖！對了,敬啟,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慧娘娘身邊,哪里都不能去,就算真的要出去,也一定要讓阿古跟著你,知道嗎?」
「嗯！」
是夜,敬啟累了一天了,早已躺在床上睡著了,冷凝霜就坐在他身邊,溫柔的拍著他的後背。
這麼可愛的孩子,她一定不能讓他喪命,哪怕得罪了楚晟昊,她也要保住他。
忽的,房間傳了輕微的聲音,冷凝霜驚慌的回頭,來人竟是楚寒軒。
「凝兒！」
楚寒軒一把將冷凝霜抱在懷中,「你怎麼樣?還好嗎?」
「我很好,」久為見到楚寒軒,再見之時,冷凝霜竟然有些哽咽,「我很好,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好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快走！」
楚寒軒拉著冷凝霜便要離開,她停著不走,「軒,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把這個孩子一起救走,我不要他有事！行嗎?」
楚寒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敬啟,又看了看冷凝霜,稍稍遲疑之後便點頭,轉身抱起昏睡中敬啟,「走吧！」
回到府衙之內,楚寒軒便將敬啟送回房,然後才攬著冷凝霜去了大廳,剛進去,便看見楚寒麒他們回來了。
「大哥,抓到王之齊了嗎?」
「抓到了,所有同黨都已經關入大牢了,擇日押回鄴城,靜候父皇處決！」楚寒麒淡淡的說著,眼神卻不時的看向冷凝霜,她安穩便好。
「那就好,那今晚我們好好休息,明日啟程回鄴城。」
「不過,還有一個人在逃,我相信,他還在鄴城之內,我們再多逗留幾日,一定可以抓到他！」
冷凝霜和楚寒軒對視一眼,正欲說話,大廳里有進來一人,「啟稟王爺,趙達海在牢中自盡了！」
「倒是個漢子！」楚寒麒並沒有多在意,「澤南,辛苦你了,給他副棺材,埋了吧！」
「是！」阿古,即顧澤南應聲。
「另外,你去把那孩子的畫像畫出來,交給穆壬,全力追緝！」
「這••••••」顧澤南為難的看向冷凝霜。
冷凝霜正欲說話,卻听得一聲稚聲「慧娘娘！」
眾人聞言看去,敬啟正睡眼惺忪的走出來,楚寒麒臉色遽變,「他就是那個孩子?為什麼會在這里?」
冷凝霜瞪了楚寒麒一眼,隨即走到敬啟面前,柔聲道:「怎麼起來了?睡不著嗎?」
「我醒了,沒看到你,我害怕！」
「傻孩子,慧娘娘不是告訴你了,慧娘娘不會讓敬啟有事的,你現在乖乖待在這里,等慧娘娘談完事情了,送你回去睡覺,好不好?」
「嗯！」
冷凝霜讓敬啟坐在椅子上,才轉身看向楚寒麒,「是我讓顧將軍,放敬啟一馬的,你不用責問他！還有,今日,只要我還活著,你別想動敬啟！」
楚寒麒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他的存在,對我們有多大的威脅?」
「威脅?」冷凝霜嗤笑,「他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麼威脅。更何況,天下所有的一切,不都掌握在父皇和襄王爺的手中嗎?以兩位的智謀,能被一個孩子威脅?」
看見氣氛僵硬,楚寒軒攬著冷凝霜的肩膀,柔聲勸她,「凝兒,別這樣說話。敬啟這樣懂事,我們不會傷害他的。」
「就算我們放過他,父皇也不會答應。你們有法子,勸父皇收回成命嗎?澤南就是負責這個的,交不了差,他也沒有好日子過！」
冷凝霜皺眉,楚晟昊那關的確是那過的,只是,就算難過,她也要保護敬啟。
敬啟在一旁靜靜地听著,隨即起身走到冷凝霜面前,直直的看著她,「慧娘娘,你和阿古是一起的,是嗎?你們都在騙我,你們根本就沒想過幫我們復國。」
冷凝霜一驚,她只顧著和楚寒麒說話,竟一時忘了敬啟在這兒,如今,看著他受傷的神色,真是讓她不忍心。
「敬啟,對不起,你听慧娘娘解釋,好不好?」
敬啟沉默了許久,才悶悶的開口,「我听,你說吧！」
看著敬啟這麼冷靜,冷凝霜一時不知怎麼開口,只好為難的看向楚寒軒。
楚寒軒會意,走近敬啟,將他拉到身邊,「我們去院子里說話,好嗎?」
敬啟看了看冷凝霜,才緩緩的點頭,跟楚寒軒離開了大廳。
楚寒軒帶著敬啟離開之後,氣氛更顯僵硬了,良久,冷凝霜才看向楚寒麒,「拜托你,放那孩子一馬,他是無辜的！」
楚寒麒明白,無論是那種立場,他都該拒絕的,可是,對上冷凝霜那帶著祈求的神色,再多的拒絕也只化為出口的那個字,「好！」
冷凝霜聞言,高興多了,正欲開口謝他,穆壬卻興沖沖的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人,「王爺,王爺,下官知道,王爺抓到亂黨叛臣,真乃大喜,特意找了天下最有名的樂師,樂師傅為王爺賀喜！」
「你說什麼?」冷凝霜起身,疾步走至門前,院外站著的,可不就是樂師傅和木子嗎?「木子,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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