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寰宇忽然清明,便是那四帝亦是渾體輕松。終是可以有功于主神也。
雨花大陸下關,那風欲靜忽然心頭一黯,其掐指一算,卻然無所得!急急起身往萬古囚仙獄中而去。
「姐姐,近來可好?」
「甚好,只是吾那幾個追隨者如何?」
「彼等已然月兌身,正居下關閉關靜修呢!有仙界秘法,想必可以使之神通大進!」
「多謝風妹妹。」
「自家人,姐姐何太謙恭!」
「風妹妹此來想必有事吧?」
「姐姐吾在下關,忽然心下不安,左右算不得清楚,便來姐姐求證呢!」
「風妹妹怕是擔心不足哥哥吧?」
「是!」
「嗯,該是不足哥哥有一劫,然應不會有性命之憂。」
「嗯,這般吾便心下稍安也。」
夜大陸,日月城之一處商埠雲集之仙家集市,一座毫不起眼之商鋪中,內堂,二女修默默相對。
「婉兒妹妹,怎得忽然便無有大人之氣息耶?」
「不知,吾心下里雖不安,似乎無有生死之憂也!」
「唉,以吾之意,還是探視一番夜原之事宜為上!」
二女商議得停妥,便自調兵遣將,探視夜原之事宜!
似乎有大能傳出訊息,道是夜原事變,唯一一座蟻穴轉移大陣遭毀,原上諸修怕是得獨自行出也。如此縱隱帝之流,勿得十年之時候亦難行出。更多之訊息居然斷去,更本無從知悉。
誅神淵。
那諸神之所隕落之地。大異仙修地之天地氣機充斥其地,四圍億萬夜原之神能元力皆遭其吸附,故夜原為修者所不喜也。蓋其神能元力稀薄,無益修煉也。
淵中滾滾涌動者,如漿之元能也,漆漆如墨者,元能龐雜而不純也。內中烈焰如煉獄,元能擾動。混亂不堪,其中胡亂撕扯之力尤為過激。更其心懼者,魂魄遭已亡諸神靈魂之覆壓,當不得幾時便自消散不復存也!故斯地絕地也,自古仙修入內,從無苟活而行出者。亦即不足之躍身入淵,眾仙家無疑有他也。
且說那不足方一入淵,四下里撕扯之力驟然臨身,一股莫名之威壓直直降臨,渾體肌膚四下里拉拽。便如五馬分尸一般苦痛難當。兼之神魂如麥盤碾壓。其痛遠超肌膚甚矣!此亦非至痛,乃是那誅神淵不知其幾多深也,飄飄蕩蕩墜落而下,無有斷絕。愈下,苦痛愈甚!先是慘呼,後便如狂獸之嘶吼,仿若驚恐而絕,垂死不甘!再其後便是微弱之申吟,至極處,便連聲息亦是無有,唯余良久一聲哼哼而已。
可憐不足,旁家仙修大能不過身具一具大神。遭一場苦痛,其確然三道大神,其苦自然倍兒倍之!雖其體骨強健可較諸神,然這般撕扯之力亦是幾無可抗拒。其時其必殺技全力而運施,體內法能如江海汪洋四溢。反哺其體膚四肢,牢牢與四圍渾體撕扯之力相抗。然那汪洋一般誅神淵,元能如漿,豈是區區不足可以相抗!眼看得其法體遭毀,無能護佑三大神,終至于神魂消亡,仙體毀歿!
至危時刻其內中八卦守護大陣突兀而出,阻擋其毀歿巨力!得此如是呼吸間之一助,不足狠狠心,拼了身死道消,毅然將那道一經念出,一道波動若豆光之暗淡光團現出,其不過綠豆般大小,于不足手心閃爍轉動,那不足施了法訣欲入內,然諸神靈魂覆壓,便是其魂魄亦是遭鎖定不能稍動!而後八卦大陣入體不現,種種苦痛再臨!
其時非但其身、神不能動,便是那冒險施展而出之雛形世界亦是收不得回!此大危難也!若其世界毀歿,亦即終其一生之法能遭毀,身死道消自不必言,便是往生輪回已然奢望也!
「天也,汝欲滅某,只管取了性命便是,怎得這般折磨,令吾生不如死也!」
那不足若其時能哭,定然嚎啕,無可勸解也!
便這般渾體欲毀時,那護體大陣飛出,不過一道呼吸復入了內中,這般守護雖抗不得痛苦,然卻成功避免法體之撕裂遭毀也。至于大神,唯各展所成,承受碾盤碾壓。
或許三年許,或許五載余,一日,通一聲大響,不足頓覺法體觸底,那不足忽然覺渾體大暢,苦痛驟消,呆得一呆,仔細感觸,果然無有苦痛如前,遂嚎啕大哭!直哭得如凡間鄰家之傻兒一般鼻涕滿臉,口唌四溢,身躺地上翻滾,沾惹得塵土若乞丐一般時,方才和緩!
待得不足哭聲稍息,其復狂吼歌賦,狀若瘋狂。
「大日垂三界,
四時潤萬枝。
月涌天地闊,
浩蕩乾風起。
爾來億萬載,
從容金樽里。
縱使浮生盡,
臨難笑談絕。」
歌罷,復放肆大笑。似乎半生委屈、半生快樂盡付一腔中也。
至其平靜,其忽然哽咽道︰
「誰道某家其時之心也!茫茫修界,同予者何人?」
便這般萎頓大地上,傾倒暈厥。
數月後不足方才坐起,瞧視得四圍于初入時大有不同,黑漆漆之色澤大淡,昏黃略顯暗淡中閃動亮澤之無盡氣息充斥廣淵,那不足緩緩兒站起,一步步往前行去。
「此去當有一鼎,不知何等模樣?」
那不足一邊前行一邊打量四圍之景觀。無非獵獵之陰風肆虐,吹動得內俯大神神搖魂蕩。然此較之那跌落時麥盤碾子碾壓肌膚神魂之苦痛,此便如享受一般,何以還在話下也!便是有時,神魂守不得緊,現出外界,那不足亦如常而行,幾乎無視!
「唉,苦過之後方知苦亦甜,痛定而後再思痛,才可領悟痛其實亦甜也。便如此時,神魂飄泊無歸,肌膚刺痛若寒,在先前,怕是某家已然驚懼欲死也,而其時卻然可以平靜如歸也。」
不足寂寞前行,誅神淵似乎無有一絲兒生機,自然亦無絲毫活物。便是嗚嗚咽咽之狂暴肆虐陰風。
或許有半載,一日正行間,忽然前方似有哼哼唧唧之聲息。不足驚異而住,略一思量,便悄悄繞行過去。一張人皮飛來飛去,體膚亮白,似乎新成。那俏臉上尚有淚漬,然一陣陣陰雲翻滾時,那畫皮忽暗忽亮,閃爍得淚水泛出血紅之光。
「嘎嘎嘎小哥兒,既然入得此淵,何不來陪陪姐姐?」
一聲森然之笑聲,反惹得不足大樂。
「汝不過枉死神靈之神體部分,一張畫皮爾,怎得倒好似真神一般驕傲!汝已然死去,汝可知道?」
「不!不!吾乃是主神伺妾!主神尚且愛吾,爾等螻蟻豈敢辱我!」
「哈哈哈螻蟻?爾等往往自以為是,總覺高高在上,視萬般人物為蟻蟲不如!然身死道消,陷身此地千萬載不得出,汝等又有何能耶?強愈螻蟻麼?嗯?」
「汝敢侮辱神諦?汝敢侮辱神諦?汝敢」
!
一聲響,那畫皮遭不足一擊,如土石碎開,散落一地。而其怒罵聲亦是嘎然而止。
「侮辱?某家甚或欲屠神也!」
「啊也!汝大膽!汝」
那畫皮復凝聚如一,似如新成。那神諦復張了口大聲吆喝。
!
那物復碎裂成沫!
「啊也!汝莫得如此!莫得如此!吾不敢也!道友這等毀歿吾體,不怕天譴麼?」
「天譴何?天若不公,要天何用?天譴?難道爾等不懼萬民之口!此萬民之譴也!便是天依然從于萬民之譴也。」
「天道之下,皆為螻蟻?」
「螻蟻?無萬民,天道何以而存也?萬民即天道!道則為其上也,萬民順治!道則為其下也,諸神凌駕,而萬民螻蟻,此始亂之因也!無某等螻蟻,爾等何存?然某等即為螻蟻,則始亂而神隕,此果也!」
那畫皮萎頓坐地,苦苦思索。
而不足卻早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