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帝段正明回到皇宮中之後,即刻便令太監傳巴天石巴司空過來,宣布大理廢去鹽稅之事。巴天石見保定帝臨去之時還如此為民著想,只覺得也沒白跟了他一場,當下躬身謝恩,道︰「皇上大恩大德,實是天下萬民之福
這話,倒不是拍馬屁,而是真心實意的話語。
位列三公之一的巴天石,這時候原應該好好的去和段正淳親近的,而且,政權交接的時候,也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他管的又多是這方面的事,能在太監傳旨後第一時間就急忙趕了過來,這還真就是段正明平時馭下的手段的高明之處了。
段正明道︰「宮中一應用度,當裁減的都裁減,要殺住那股奢侈風氣。你去和華司徒、範司馬好好的商議一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減免的,不要手軟,都給我減了
巴天石應聲而走,快速的出了宮門。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段正明看著這寬敞的宮殿,想得有些出神……但他並沒有後悔就此退位,從大理皇族的根本利益來考慮,他明白,自己做得非常的好,比起先帝們都要做得好……
一時間,一種高處不勝寒,人生寂寞如雪的感覺便非常強烈的襲上了心頭。
這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的壓抑。
等不知道皇後娘娘什麼依在身邊了的時候,段正明都沒感覺出來。有了皇後娘娘的安慰,段正明雖然還是那麼孤獨,但卻沒有之前那麼孤單了,這個小白一般的枕邊人,的確給了他太多的快樂和平靜,撫平了他太多的負面情緒,有此良人,此生無憾。
帶著這種很是釋然的心情,段正明暗自去拜訪了天龍寺。
他有些事還是要和天龍寺那邊通一下氣。
至于皇府這邊,有巴天石,華赫艮,範驊,這些個有經驗的好手留給段正淳,對于這邊的事情,保定帝段正明是沒有什麼擔心的,他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皇位一時雖然是讓出來了,可是,那種獨屬于他段正明的影響力,卻還在那兒。
這就是一個上行下效的過程了。
巴天石他們這批國之棟梁,哪怕是段正明離開了帝位,也還是十分敬重他的。
畢竟,這一批人跟他也是跟得極久的。
且君臣之間默契十足。
是以,當巴天石見了段正明之後,並沒有什麼陽奉陰違,而是直接找上了華司徒華赫艮和範司馬範驊,當下三人集中在一起,商議了起來。
先都還主要是在說鹽稅的事,但說到最後,也就自然而然轉到段譽的身上了。
素來城府深沉的範驊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道︰「鎮南王世子落入奸人之手,皇上免除鹽稅,想必是要邀天之憐,好讓世子平安歸來。我等身為臣子,卻不能解君父之憂,有何臉面立于朝堂之上?」範司馬還有些話沒有說出來,他甚至覺得這樣一來甚至會政局不穩……但他不會授人以話柄,也不想和他在一起的另兩人授人以話柄,所以,他說話很是謹慎,把意思點通就是。
至于保定帝段正明到底是因為什麼免除了鹽稅,這個卻不是他知道的了。
巴天石道︰「正是如此,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二哥說的這話非常有理他是個看上去很直爽的漢子,說到這里,便想實打實的做點什麼了,于是問詢道︰「二哥可有什麼錦囊妙計,可以救出世子的?」
範司馬範驊不說話,卻拿眼打量華司徒華赫艮。
直打量得華赫艮心里發毛,道︰「二弟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說起來,三人雖然都是位列三公的人物了,但真要說起來,那其實都只是表面上的事兒,這哥仨說到底還是江湖人,那種江湖人特有的江湖習氣還是非常重的。
而在這種私下場合里,三人大抵便是以兄弟相稱了,各自有了皆大歡喜的排名,誰是哥哥,誰是弟弟,這都很讓彼此之間滿意。
三人是很齊心的。
「……對手既然是延慶太子,那麼,皇上必然是萬萬不肯和他動手的,免得失手……至于去請天龍寺的高僧,也是不可能的,這事就難辦了——不過,我倒有條計策,」範司馬一向以智慧著稱,這略一沉吟之際就能完全說出保定帝段正明此時的尷尬位置,不得不說,這智商是沒得說的,而且,他還能在這麼快的時間想到對策,這就不得不讓人高看了,這也是敏于實事的巴司空巴天石,自學成才的華司徒華赫艮最崇拜他的地方,此時範驊已經打算要幫華赫艮爭取到一份大功勞了,「只是,這條計策的實施,就得偏勞大哥了……」
三人之中,範驊如一條陰冷的毒蛇一般,最不喜搶這些功勞,然後把自己擺在了明面上,而巴天石對于這方面是不太在乎的,他只喜歡做事,卻並不十分熱衷因為做事而帶來的強大權利,只有華赫艮,鑽營之心極盛,但人家就鑽營得那麼坦蕩無比的,三人之中,卻是算這看上去最是不濟的華赫艮最有地位。
說起來,三人的關系,大抵便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互利共生關系,這時候,當此更新換代之時,是應該有人站出來的,而這個人,非華赫艮莫屬。
他給人的印象本就如此,而且,這一次,範司馬想到的計策,那簡直就是為華赫艮量身訂做的了,別的人,他還沒辦法這樣想去……
華赫艮一向是也是十分佩服這二弟的,這時候一听有用到他的地方,當下就拍胸脯打保票了,忙道︰「這有什麼偏勞不偏勞的?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說!」
這一下,範驊也就不再賣關子了。
「皇上言道,那延慶太子的武功尚勝皇上半籌。咱們要是硬踫硬的去救人,自然是不行的。大哥,你二十年前的舊生涯,不妨再干它一次
華赫艮听得不由老臉一紅,頗為扭捏道︰「嘛……這個……這個……大哥二十年前雖然喜歡偷寡婦,但你們不能老拿這個來說事兒吧?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告訴你們,二弟三弟,我可是個好婬——不過,莫不是鐘萬仇的老婆新寡?我告訴你們……真不是我吹,要二十年前,誰家男人死了,我打听得清清楚楚……我告你們,我當時就特別念叨隔壁村小柔娘家的男人早點死掉,嘿嘿……咳!有點扯遠了,二弟你說吧……」華赫艮說話很是有特點,就是,他總是把「好人」,說成是「好婬」,偏他自己還常常說這兩字。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華司徒,一扯到這上面,就露了老底了,連內褲都完全露了出來,神情如見了臭骨頭的老賤狗一般。
「嗨!」
听到這話的兩人同時一嘆,皺眉作鄙視狀。
範司馬更是以手撫額,直覺得和這樣的人為伍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痛心疾首道︰「大哥啊,我的親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想那點破事兒?」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個刨土的動作道︰「我說的是這個……你的,明白?」
華赫艮臉微微一紅,道︰「二弟又來取笑了
這個時候,他都不確定二弟和三弟是不是又拿他來尋開心了,但事關鎮南王世子的安危,又不像是平時說笑的樣子……要不然,他也不會自己想歪了。
這華司徒本名阿根,出身貧賤,現在雖然是混得風生水起的位列三公之列了,但未發跡之時,卻是干的盜墓賊的營生。
又變態般的喜好寡婦,專門偷盜王公巨賈的墳墓模出巨金以用來勾搭新喪俏寡婦,他干活很小心,盜洞挖得極遠,是以,倒是從未被人發覺過……後來,有一次盜墓的時候,在棺木中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依法修煉,煉成了一身極為高明的外家功夫,于是,便舍了這下賤營生,改了名,投了保寶帝,屢立奇功,一路走來頗俱傳奇色彩。
這一節,除了範驊和巴天石這兩位生死之交外,外面的人其實很少知道他的這些事……再來,這貨平時還真是裝得人模狗樣的,你就算是把他的事全抖出來,只怕別人也是不相信的,只覺得你是在誹謗「好婬」華司徒。
于別人來說雖然是傳奇,但華赫艮自己,大抵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這時候听到範驊的提議,自然而然的便懷疑他是在耍自己了。
範驊道︰「小弟何敢取笑大哥?我是想咱們混進萬劫谷中,挖掘一條地道,通入世子的石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世子救出來
華赫艮一拍大腿,叫道︰「妙極!妙極!」術業有專攻,他是真覺得這方法真是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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