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趁手的工具,卻沒有適當的紙相配,那種感覺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方知曉,不順手到極點!
不過大過年的,店家關門歇業,能奈他何?只有等著唄!
嚴池正在數落範安陽寫字不用心,單家人來了,跟他們一起到的,還是雲渡飛和顧見之,雲渡飛這回孤身前來,顧見之倒是帶著兒女同來。
拜年嘛!嚴池和嚴筠父女就算再不待見雲渡飛,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拒人于千里之外,嚴筠只得放他進來了,不過也不怕這家伙又使壞,使人去通知她爹時,將範安柏他們也一並通知了。
嚴池看了看杜雲尋的腿,朝他搖頭,讓他乖乖待在他畫室里別動,又把唯一的女徒弟留下,「好好盯著你師兄,別讓他亂走動。」
範安陽點頭乖乖應諾,嚴池早得了兩家長輩請托,要當大媒的,自是樂見兩個小徒兒和樂,他素來不拘小節,自不把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禮教放眼里,再說了,家里下人一大堆,兩個小家伙能出什麼問題啊?
交代完了,還不忘讓畫室侍候的小廝去把他跟範安陽說的那種紙找出來,然後才往前去見客人。
大廳里,單玨城看到雲渡飛,冷哼了一聲,扭頭喝茶不理人,單家隨行的子佷眾多,看得顧見之十分眼熱,顧氏家族及不上單家人丁興旺啊!
顧見之端著茶,看看單師兄,又扭頭看看雲師師,見二人互不待見,自個兒端茶夾在中間實是為難,兩位師兄鬧不睦,他這小師弟只能從中調解,萬不能讓他們把師父家給拆了嘛!
不過他也很後悔,不該又被不要臉的雲師兄給哄了。明知道他上回惹了師父生病,還帶他來拜年!後悔啊!老妻跟他說了一夜,偏他嘴硬,咳咳。早該听老婆的話裝病的,今兒不來,後日再來,師父也不會怪罪他,他偏今兒帶著雲師兄來了,這大過年的,要是師父見了雲師兄,心火又起給鬧病,論起來自個兒的罪過可就不輕!
正忐忑不安著,忽見有大半年不見的師父領著兩個少年進來了。這兩孩子,顧見之都不陌生,都是廣陵書院的學生唄!小的那只還曾被雲師兄視為眼中釘,暗暗搓磨過咧!
想到來之前,曾听聞師父又收了三個徒弟。難道範安岳便是其中之一?再看那高瘦挺俊的範安柏,顧見之暗納悶,他可不曾听聞範安柏擅丹青,師父怎麼會收他為徒?听說還有一個女徒弟,只是也只听人這麼一說,但到底收的是哪家女女圭女圭當徒弟,顧見之沒听人說。
嚴池早知雲渡飛想收杜雲尋為徒的。又听聞雲渡飛要收人為徒的最主要目的是招婿,听到他來拜年,他便打定主意,不讓杜雲尋和範安陽兩個出來拜見師兄們,只讓範安岳一個出來,臨進大廳時。看到候在偏廂的範安柏,便臨時起意,把他拉進來充數。
「來來來,你們兩個算是小的,過來跟他們見見禮。」嚴池入了大廳。單玨城打頭,分別向嚴池拜年後,嚴池方指著範安柏兄弟道,這話乍听起來,似是交代兩個小徒弟向師兄們見禮,但其實不是如此,以歲數來論,單玨城他們與範長澤同輩,範安柏兄弟在單玨城他們面前,都是小輩,依禮向他們見禮沒錯。
話是嚴池說的,這話就又可解釋為,他們兩個在師門里是小的,跟三位師兄見禮。
單玨城自是知道真相的,他家佷兒、佷孫們全都知道,但這種場合,有他們說話的份嗎?那必須沒有。
雲渡飛自打上次從嚴家離開後,運氣便特別背,先是丟了差,後又被祖父砸,女婿兼愛徒鬧休妻,緊接著鬧分家,一件件一樁樁鬧得他壓根無心去關注己身以外的事,看到範安岳出現在此,他也只略感訝異,見他兄弟規矩,跟他們師兄弟見禮,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而顧見之眼珠子一轉,將滿肚子疑惑統統咽了下去。
顧見之一家還有旁處要去拜年,與嚴池這兒拜過年了,便告辭先走人,雲渡飛縱還有心,想跟師父服個軟說幾句好听的,當著單玨城及單家小輩們的面,他的腰彎不下去啊!使眼色,人家當看不懂,看人家不走,他只得模模鼻子,與嚴池道︰「師父,徒兒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免啦!你且自忙去,你少來氣老子,老子還能多活幾年。」話說得很不客氣,雲渡飛氣到滿臉通紅,卻不能沖著嚴池發脾氣,氣惱的瞪了屋里其他人一眼,甩袖走人。
雲渡飛一走,單玨城便問︰「師父,您老人家新收的徒兒……」拿眼瞟向範安柏,好像沒這貨啊!後頭這句沒問出口,嚴池沒好氣瞪他身後那幾個家伙。
「我方才也沒說,收的是他兄弟兩啊!」嚴池耍起無賴,「我只讓他們兄弟與你們三個見禮,他們年歲確實是比你們小嘛!」
單玨城想通其中關節,師父是不想讓雲渡飛太早知道,杜雲尋成了他的師弟?
嚴池眼一掃,看單家小輩們眼巴巴的望著他們,等八卦呢!當即沒好氣的指使範安岳領著比他高的徒佷、徒孫們去找嚴筠,「讓你師姐看看哪兒缺人,就讓他們幫上一幫,省得閑得沒事干,淨惹事生非,虧得他們杜師叔不跟他們計較,不然,哼哼!」
單家小輩們一悚,為時已晚才發現,原來他們惡整杜雲尋的事,嚴老先生全看在眼里啊!當下話也不敢多說,跟著小師叔去找師姑,領活辦事去。
範安柏則問,範安陽何在,有些事要與她商議,嚴池便指了一丫鬟,領他去畫室。
「師父……」單玨城喊了一聲就頓住,師父再收徒,他樂見其成,可是方才這樣故意誤導雲渡飛,又是所為何來?
「杜、範兩家有親,兩家長輩想親上做親,托了你師父我做大媒。」看看大廳里沒人啦!嚴池索性挑明了說,單玨城想到雲渡飛之前追著杜雲尋。找要收人為徒,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招來作婿,進而攀上杜相啊!
「他應該已打消此意了吧?」單家與雲家有生意上往來,對于雲家分家的事。最是清楚不過,單玨城雖不管插手生意,但家里人總有人說起這些事,再說雲渡飛一身事跡,是家長們管教子女的最佳反面教材。
雲渡飛縱使名聲響亮,可評價兩極,有人看在他才華洋溢,便對其私生活甚為容,再說了,但凡男人。誰不艷羨此君艷福不淺,走到哪兒都有美女主動靠上來啊!
但是,轉過頭教訓起自家孩子時,就又拿此君當教材,令子弟們不可學此君作為。不敬師尊,誘拐少女私奔,又有知曉他當年坑了自家師兄一事,更教訓自家子弟要友愛親長啊!不然果報可是來得快啊!
嚴家雖也做生意,但因管事的大都是嚴筠,嚴池對這些消息倒不如單玨城靈通了。
「徒兒听聞雲夫人原是有意把女兒嫁娘家佷兒,不過年前听家里管事們在說。雲夫人似有意在廣陵一地為女擇婿。」
「他一介白身,還想挑怎樣的女婿?有人願娶就不錯啦!」嚴池平生最懊悔的一件事,莫過于迫于無奈收了雲渡飛為徒,那小兔崽子以為他眼瞎看不出來嗎?他在自己這學畫時,有多瞧不起自己這教畫畫的。
嚴筠那時候小,拿他的學生和徒弟們一視同仁看待。很是照顧,尤其是雲渡飛,他閨女兒看在她未婚夫族姐的份上,順手多照應他一下,旁人沒多想。獨雲渡飛一個想歪了,以為他閨女兒看上他,我呸!
在外頭亂放話,如今現世報啊!雲渡飛的妻妾只生女無子,他收徒招婿,做的正是,當年他指控嚴池意欲對他做的事。
單玨城撓撓頭,「雲師弟眼光高,之前便相中杜師弟,幸虧那時,杜師弟回京去了。」現在杜雲尋回來,雲渡飛已不在書院教書,想上杜家找杜雲尋,他大概覺得上趕去收徒太掉價!他又雜事纏身,派出去盯杜雲尋的小廝們,早發現這一位常往範家和丁家去,偶爾還會來嚴家。
自家老爺一家子被趕嚴家的記憶猶新,因此他們便有意無意的隱瞞下,杜雲尋往嚴家走動的事。
雲渡飛還以為杜雲尋除了自家和書院外,就甚少外出,便交代妻子留心杜家的消息。
偏偏杜大少女乃女乃對人情世故了解不多,除不與丁、範兩家走動外,也不曾辦什麼宴會或赴宴,畢竟她連家里的下人都還沒收攏呢!那有心赴宴或舉宴。
雲夫人雖得丈夫交代,但她才不想把女兒高嫁,杜家老太爺、大老爺都頗受聖眷,這樣的人家,會讓兒子娶雲仙兒這樣的姑娘為妻嗎?嫁了幾個女兒的雲夫人若不是真的看懂了,又怎會想把女兒嫁娘家佷兒去?
範安柏隨小廝去畫室,一進門,就看到妹妹坐在窗前,拿著畫板在畫桌上的擺飾,卻是不見杜雲尋的蹤影。
「復常呢?」
「小路領了單家的師佷來,說是要請教如何燒柳條,杜二表哥就帶他們去廚房燒柳條啦!」範安陽頭也沒抬的回答,等手上的畫告一段落,才招手讓她哥過來看,「哥,你看,這紙可好用啦!師父這兒竟然有這種紙。」
「好用?」
「嗯。」
「師父呢?客人還沒走?」範安陽問。
範安柏道︰「討人嫌的走了。」
範安陽便問是誰,知道是雲渡飛,範安陽不免皺起鼻子抱怨道︰「怎麼是他啊?」便將雲渡飛如何把嚴池氣壞了事說給哥哥听,還不忘把單玨城的貢獻夸大,範安柏听完後,略明白嚴池為何讓自己跟進大廳,還故意把話說的模稜兩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