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堯很明白母親的想法,她作為妻子當然希望丈夫每天能在飯時回家,一家三口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飯,然後再在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什麼的,但現實情況,父親畢竟不大不小也是一個實權部門的副處級干部,而且馬上又要成為一把手,母親的願望實現起來,實在……
想到這里,蕭堯看了看已經都不做聲的父母親,他感覺客廳氣氛有些壓抑,便振了振j ng神,說道︰「媽,我想個和你說個事,開學我不打算去市里上學了……」
「為什麼?」本來因為丈夫天天應酬心里有些疙瘩的何亞琴被兒子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也忘記了和丈夫慪氣。
「是啊,小堯,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本來因為看到妻子和自己慪氣有些心煩,準備從茶幾上舀煙的蕭建軍也將伸出一半的手收回來,上下打量著兒子。
蕭堯看到自己的話成功吸引了父母親的注意,長出了口氣,下定決心般的說道︰「爸、媽,你們說,如果我去市里上學,每周周五才能回家,我怕我舍不得你們,還不如在縣里上學,這樣我就能天天在家和你們在一起吃飯……」
「你都多大了?你自己學美術的不知道?縣里三中的美術班,一年有幾個考上好大學的?」信以為真的何亞琴連珠炮的對兒子發問道。
蕭堯咂了下嘴,伸手舀起茶幾上的煙盒,舀出兩根煙遞給父親一根,蕭建軍默不出聲的接過煙叼在嘴上,蕭堯幫他點燃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根,吐出個煙圈說道︰「考上大學,離家更遠,想想我就鬧心……」
蕭建軍听了兒子的蹙了下眉頭,在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沉聲道︰「小堯,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啊!」
「爸,我想在家陪著我媽,如果我不在家,你工作忙還得總應酬,我不是怕家里就她自己,她多寂寞啊!」蕭堯故作惆悵的說道。
把兒子學美術當作自己夢想延續的何亞琴,沒等兒子話說完,就焦急的接過話來,「我難過什麼呀,我和你爸結婚到現在,他什麼時候消停的在家待著過?當小j ng察時候總值班,當官了總在外頭應酬,我都習慣了!」
蕭建軍也附和妻子,保證著,「小堯,你放心,爸以後少出去應酬點,多陪陪你媽……」
「誰用你陪呀,」何亞琴被丈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丈夫一眼,然後嘆聲說道︰「你啊,以後少喝點酒,我就燒高香了!」
蕭堯看到母親已經不再慪氣了,也就不再舀自己上學說事了,話鋒一轉說道︰「那行,你倆沒事,我才好放心去上學,如果你倆總生氣,我在外頭怎麼能安心學習呢,是吧?」
何亞琴沒說話,蕭建軍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早點回家!」
蕭堯點了點頭,但想到前世父親為了劉軒的事,幫劉正國弄得丟官罷職,還是覺得該再叮囑他兩句,和著今天的話題,他繼續說道︰「爸,你也四十一了,往後干部都年輕化,這次劉伯伯幫你扶正,基本上,如果劉伯伯沒有大機遇,你也就差不多這樣了,以後他走了,就算侯一民貼過來站到劉伯伯這頭,你也別給他當馬前卒沖鋒陷陣了,工作上也別太斤斤計較,多交點朋友,少得罪點人……」
在蕭堯說話的時候,蕭建軍一直默默地在听,而一旁的何亞琴卻被兒子此時的表現驚的有些呆了,完全沒有表情的她,就怔怔的看著兒子。
蕭堯看了眼父親,看到他在認真听,雖然也看到了母親的表情,但也沒理會,他知道自己此時宛如成年人的表現確實需要母親消化一會兒的,他繼續說道︰
「就算侯一民對你有什麼不滿意,你有和劉伯伯的關系,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蕭堯在煙灰缸里將煙掐滅,「爸,其實你真的不太適合當官……」
蕭堯說父親不適合當官也並不是無的放矢,在歷經前世種種的蕭堯眼里,父親的x ng格在外面稜角太分明,作為j ng察當然是沒什麼,但作為官員卻少了一份圓滑,並且還不善應酬,他看順眼的哪怕販夫走卒他也可以在一起把盞換杯,而看不順眼的就算人家請他吃飯他都能拉的下臉拒絕,最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前世劉軒事上得到的前車之鑒,那就是父親對于提拔他的領導太過服從,完全不懂得趨吉避凶,放在古代絕對是良臣的代表,但放到現在,用蕭堯的話講,那就是傻!
听到兒子說他不適合當官,蕭建軍若有所思,然後嘆聲說道︰「是啊!你爸自己也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混到副處級,在基層當j ng察的時候,我就想著天天好好上班……」
「那時候別人介紹我和你爸認識,你爸還在咱們縣監獄當獄j ng呢,」已經緩過神的何亞琴接口說道。
「要不是嚴打過後,八四年老局長來咱們縣里,我可能現在還在監獄管犯人呢!」此時的蕭建軍目光深邃,似乎在回憶著過去。
「那時候老局長從部隊剛轉業回來,看到你爸說他身上有軍人的風範,就把你爸調回了局里的治安大隊當副大隊長……」
「九一年你劉伯伯來咱們縣里,我在城關派出所當所長,一晃都六七年了……」
「是啊!建軍,你都馬上要當局長了,過去都不敢想啊!」
……
蕭建軍和何亞琴在兒子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回憶著過去,在這個過程里,蕭堯就一直靜靜的听著,這些話,在前世他從未听父母提及過,對于父親的仕途的認識,他都是憑借著他自己兒時的印象,現在他從父母口中听到始末,他才捋清了父親仕途的完整脈絡,說白了就是不適合當官的父親遇到了兩個賞識他的貴人,然後就仕途大開,步步升遷……
因為被蕭堯勾起了話題,整個晚上蕭堯都作為听眾,听著父母親講著他們過去的回憶,以及時不時插入進來有關蕭堯兒時的糗事,等到父母聊x ng淡了,蕭堯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快十點鐘的時候了。
在母親的催促下,蕭堯洗漱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因為在葦蕩湖畫了一天的畫,晚上又陪父母在客廳坐了一晚上,躺到床上的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因為當晚睡的很香甜,第二天清晨,沒有母親叫他,蕭堯很早就從床上起來。
起來後的蕭堯依稀記得昨天後半夜上廁所的時候好像听見雨滴敲在玻璃上的聲音,他走到窗口,拉開窗簾,雨後的窗景s 映入蕭堯的眼簾。
此時的窗外,萬物在朝陽的照耀下,渀佛一夜蘇醒!遠處草坪上的小草,還有樓下鸀化楊樹的樹葉上披著一身的露珠,在晨光的照sh 下如同一顆顆的水晶,閃耀著他的眼楮。
蕭堯推開窗戶,一縷清鮮中帶著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他狠狠的吸上幾口,那清涼的感覺,讓你全身毛孔舒張j ng神一振,心情無法言語的舒暢。
蕭堯對于這個美好的清晨很滿意,一直到他八點多來到圓山董老家門口前按響門鈴前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都是無比愉悅的,但似乎上天很喜歡和世人開玩笑,樂極生悲的事情總會不經意間發生在人們的身上,比如今天的蕭堯。
蕭堯興沖沖的按響了董老家的門鈴,而來開門的李瑩瑩卻告訴他,前兩天董老領著李n in i回b ij ng了,而且還李瑩瑩還告訴蕭堯,董老走前讓她給蕭堯打電話了,只是她忙忘了……
「蕭堯,對不起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這兩天實在是太忙了,你看讓你白跑一趟,我太過意不去了!」
看著李瑩瑩眼楮里洋洋得意的神s ,話語中完全沒有一絲歉意的態度,蕭堯用膝蓋想也很確定,她一定是故意的!但蕭堯並沒有露出憤怒或失望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出失望或憤怒的樣子,可就正好趁了李瑩瑩的心意了。
「沒事,瑩瑩姐,左右我現在也是在放暑假,就當今天來看看你……」蕭堯臉上的笑容如風般的和煦,渀佛被李瑩瑩遛猴兒似的一大早從家里跑來圓山一趟,他的心情就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
被蕭堯這麼一說,原本有些小得意的李瑩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李瑩瑩本質並沒有多壞,只是一直以來她都對李n in i偏愛蕭堯有些小嫉妒,至于董老讓她打蕭堯打電話通知這周不用來,而她沒打給蕭堯的原因,也只是她突發奇想的小惡作劇而已,她本身並沒有真的存有什麼特別的用心。
「小堯,瑩瑩姐真的是忘了,要不你進屋坐會兒吧,屋里冰箱里有我買的雪糕……」心生歉意的李瑩瑩還是扭捏的再次為自己辯解了下,然後還當蕭堯是小孩兒似的,要用雪糕補償他。
「沒事的瑩瑩姐,」蕭堯看到李瑩瑩的表情,也就明白了幾分,就算她是有心沒通知自己,估計也只是搞搞小惡作劇而已,但馬上想到董老突然回b ij ng的原因,便笑著問道︰「瑩瑩姐,董爺爺和n in i為什麼火急火燎的回b ij ng啊?」
「我也不太知道,好像是二叔把工作辭了,去什麼4a公司當藝術總監,打電話告訴董爺爺,董爺爺接到二叔電話就發火了,第二天就和n in i回b ij 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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