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要對本王負責 我願以十里紅願妝

作者 ︰ 帶刀少女

算準了對方此時此刻對于鮮卑以北的城疆防守薄弱,君世自然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直接領著軍隊大殺四方。

在出征的前一夜,可算是逮著機會把江火摁在床上好好折騰了一番,累得有些人第二天難得沒爬起來,也錯過了出征前她家夫君英姿颯颯的神氣模樣。

天鳳帝御駕親征,士氣如虹,勢如破竹。

鮮卑以北的永樂,臨安,青城。接連收回三處失地。在不斷的交火之中,君世也在教導高肅安帶兵的本事。畢竟自己是一國之君,不可長期在戰場之上。此番前來,一是為了軍心,二是做給天下看。

西燕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凌的西燕了!

西燕的君主,更不是昏庸無道任人操控的傀儡!

根據君世的統計,西燕這些年以來被楚國所瓜分的有十八處失地,多達二十九座城池。一一收復,是一項很大的工程。

君世很疲憊,但是不覺得心累。每一次打了勝仗,與眾將士豪飲慶功時都覺得,男兒生于世間,一生飄零如何,一生孤寂又如何,若是能成此生之志,即使大起大落,那也是何等的快活!戎馬裹尸,永世不悔!

眼下僅僅是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將來,要奪得的卻是整個天下。

在君世出征的這段日子,江火也沒閑著,忙的不著邊,連休息時間都沒。直到第一批水稻終于豐收,而且是大豐收,江火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在宮內休息了幾日,江火便備馬前往君世所在的邊塞。

提前也沒有知會,以至于君世看到江火來了的時候還愣了片刻。

「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

「並沒有…」

「臣等給皇後娘娘請安。」軍帳之內一干大臣回神之後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可是當今國母啊!

「免禮罷。諸位將士在邊疆征戰辛苦,這些虛禮就不必了。」說話之間,江火已經走到鋪開地圖的桌前,站在君世旁邊看著雜亂的地圖。

紅圈所標記的地方應當就是目前還未收回的城池,劃傷豎線的應當就是已經奪回的地方。

江火簡單看了一下,還有二十二座城池目前還未收回。

「你們剛剛說到哪兒了?繼續。」

「啊?啊,哦。陛下,這空回谷,如他名字是一座山谷,四周都是高峰,中間是一片盆地,進出只有兩條路,一條在山脈東方,另一條則在南方。」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高肅安,怎麼說也是江火的徒弟,反應要比其他人小得多。「楚國接連被我們奪回六座城池,相比這次應當會有所防範。」

「嗯。接著說。」

「眼下楚國重在防守,強行突破他們可能會在山頂往下攻,于我們不利。」

「江火,你覺得呢?」

「楚國這守城大將是誰?」君世的問話,江火沒有猶豫,倒是將士有些發愣。這軍事上的問題,問女人終歸……

「回稟娘娘,是鄭沖。」仍是高肅安迅速回答了江火的問話。

「哦?鄭沖?我沒記錯的話從軍兩年,非常好戰。前朝李庸讓他來守城倒是個不太高明的決定。」江火看著地圖上的標記,笑了笑︰「此人是個莽夫,空有一身好的本領,但是戰術方面著實不怎麼樣。他守城不出?那我們便在城外叫他個幾日,我倒是不信這麼短的時日之內,這人能學會安分守己。依他的個性,肯定是耐不住這般的叫囂。肅安,你帶著三千精兵,去城外三里扎營,每日去他城門口求戰。」

「臣領旨。」

「這……」

「李將軍,你有何要說?」開口的卻是君世,看著欲言又止的李將軍。

「恕臣直言,他若是不出呢?」

「他不會不出。」江火言之灼灼,「李將軍請相信我,他肯定會出。」

「好了,那便依皇後所言,先回去準備著吧。」

「臣等告退。」見君世這態度,眾位將軍倒是不好再說些什麼,領命便下去了。

人一下子都嘩啦啦的走掉了,大帳之內就剩下君世和江火二人。

江火伸了個懶腰窩在點著虎皮的椅子上,騎著馬日行千里還真是夠嗆,這身子不經用啊不經用。

「你怎的突然來了?」君世倒了一杯烈酒遞給江火,順其自然的坐在她身邊。

「事情安頓好了,廠子都交給姜波他們負責去弄,我總不能天天守著。就想著來這里看看你們。」

「戰火紛紛,傷到你怎麼辦。」

「可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江火斜斜的睨了君世一眼。一碗酒灌下去真是神清氣爽啊。

「嗯。說的也是。」君世放下酒碗,笑著道︰「這麼久不見,總要做點什麼。」

「喂喂……唔……」

塞外明月扔皎然,紅綃春帳小別歡。

事後君世溫暖寬厚的手掌就覆在江火平坦的小月復上,側著身子在江火耳邊小聲講話。

「這麼久,怎麼不見動靜。是不是沒有吃飽呢?」

「你混蛋!」

「娘子……」

「可能是早先的蠱毒原因。嗯…我也很想要一個孩子。」江火側開身子,沒有去看君世的表情,閉著眼楮說︰「我也很想有個孩子叫我娘親。」

「會有的。」君世伸著手臂摟緊江火,聲音就在她的耳畔。「我們的孩子,會有的。」

江火沒有再答話。

她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每當走在集市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子纏著母親要買玩具,她都會想著,如果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已經會讀詩文,通劍術了。即便沒有那麼乖也好,會跟自己撒嬌,軟軟糯糯的叫自己母親,在功課繁忙的時候苦著臉說想多玩一會兒,在練習齊射累的不得了的時候大口大口的吃飯的樣子,或許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小孩子,知書達理,落落大方。也許是一個很溫柔的小姑娘,喜歡女紅,愛好養花。哪怕是不漂亮,不帥氣都沒有關系。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就好。

江火她,真的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但是好像偏偏不如她願,有時候,她越想得到什麼,就越得不到什麼。

漠北的月色格外好,清如白銀。營外的蟲聲繁密如急雨,她睡不著,爬起來來到營帳外坐下,默默飲酒。

塞外孤城萬仞山,沙似雪,月如鉤。

遙想當年將軍戎衣白馬,銀蹄白踏煙,旌節度黃河,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可憐她一腔赤忱,生死不計!

喝完了這壺酒,她起身走向營帳。

去的不是皇帝大營,而是將軍高肅安的帳篷。

果不其然,那孩子還沒睡,正趴在桌前專心地研究著空回谷的地圖。自刺殺殷越成功後,高肅安一夜成長為大人,責任心,有擔當,成熟隱忍,對國家的忠誠熱血。

君世繼位後,對天下宣告,高山氏一族忠烈,追謚號為太甲。封高山氏遺孤高肅安為驃騎大將軍。

帝王有容人之心,愛護子民,求賢若渴,作為臣子,當拋頭顱灑熱血,為國捐軀也再所不辭。

看見江火來,少年人抬起頭來,燦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與小酒窩,高興地說︰「師父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

「我來找你談談幾天後的戰事。」江火在桌邊坐下,拿來地圖看了片刻,指著空回谷一帶道,「鄭沖手下有十幾萬精兵,陛下這次過來只帶了十萬人不足。如果想硬踫硬不可取,需得智取。你把你的想法給我說說。」

高肅安道︰「這里地形復雜,谷內城池易守難攻,卻不是不可攻,只要對方肯出城對戰。我先派一萬人馬在谷口潛伏,三千弓箭手埋伏在兩岸山谷上遠程攻擊,減少我方折損。鄭沖出來後,我們從三面包抄,打他個措手不及。到時候他必定帶兵回逃,到那時候——」

他指著地圖上空回谷的最末處,冷笑道︰「另外三千精兵已經趁亂潛入了城池,關好了城門。鄭沖無可逃,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此計很好,卻有些冒風險。如果鄭沖一出城就帶著全部兵馬怎麼辦?到時候三面夾擊,燕軍軍力拉的分散,依舊會寡不敵眾。

火炮雖然已研發成功,但還沒有正式在戰場上運用。君世的意思是,在沒有研究出炮彈原料之前,炮座先不使用,畢竟後面還有更大的敵手在等著。而對付這些小魚蝦,他與他的將士足夠了。

江火思考了片刻,對高肅安說︰「你出來,師父教你一樣東西。日後打仗行軍能用的地方不少。」

高肅安一听她要教自己東西,雙眼唰一下就亮了,像只狗崽子似地搖著尾巴就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

「師父師父,你要教我什麼!」

只見江火拿著樹枝與沙石子在地上東擺西放,越有一炷香的功夫,弄出了個奇怪的圖形來。像八卦圖,卻又不像,像是雜亂無章,卻又內含千機萬變,保羅天下萬象。

高肅安熟讀兵法,卻不知道她所繪制的到底是什麼,隱約覺得是個極好極深奧的學問。江火問他︰「看出了什麼奧秘了沒?」

高肅安琢磨了片刻,說︰「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個陣法。」

「那你再看看,能找到陣眼,破了這陣麼?」

高肅安听話地蹲在地上研究了好半天,最後苦著臉望著她︰「師父,我不會。」

江火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蹲在他身邊給他細細講解起來。

「這是墨家的陣法。當年百家齊放,道學儒家墨家,墨家有絕學為機巧與陣法,機巧一學已經失傳,剩下的也沒幾個人知道。為師也是無意間跟著高人學到的,會點皮毛而已,但這點皮毛也足以應付鄭沖那幫草包,而不費我軍一兵一卒。這陣看起來簡單,其實大有玄奧存在,到時候你以城門口的高架台為陣眼,分十五隊人馬環繞在針眼四方,這樣走——」

樹枝在地上畫出方向箭頭,標出士兵的走位。

「再派一隊人馬引鄭沖入陣,我軍只要維持著這樣的走位,弓箭手在遠處射擊,楚軍入了陣,根本不能動彈,不能傷我們一分一毫。你別問原理,我也不知道。」

高肅安︰「……大概就像故事書里寫的障眼法?」

江火愣了一下,點點頭︰「差不多吧。你這兩天加緊演練一下,到時候就照著我說的去做。」

隔日天未亮,高肅安便帶領3000精兵前往去城外扎營,扎旗敲鼓吶喊宣戰。空回谷被群山圍繞,谷內有座城池名大屏,地理位置陡峭,易守難攻。初听聞有三千精兵在外出現時,鄭沖並不以為意,可一听屬下說燕國的士兵在城外罵人,立刻就火冒三丈跳腳了。跑到城樓上一看,果然看見那群鮮卑蠻子在城下罵著粗鄙的話。

什麼鄭沖你生個兒子沒P眼!爛菊花……

臥槽?這還能忍?

鄭沖身為一個莽夫,如果不做出點兒莽夫的事來,就太對不起江火對他的評價了,當即下令出城迎戰。

將軍魯莽沒頭腦,手底下卻是有幾個智囊袋的,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趕緊出面阻攔道︰「將軍,不可出城啊!這分明是鮮卑人卑劣的陷阱!」

鄭沖吹胡子瞪眼,怒道︰「老子管他什麼陷阱,不過是個亡國蠻子,竟然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撒野!老子這就出城送他們下去見閻王!」

說著,又要沖出去!山羊胡噗通一聲跪下,嚎哭道︰「將軍!不可啊!您若是著了他們的道,有什麼閃失,我等怎麼跟城內百姓交代?又如何跟陛下交代?!」

其他幾個智囊袋也跟著跪下,大呼不可!氣得鄭沖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兒的瞪眼楮。

如此忍氣吞聲過了兩三天,鮮卑不僅沒有任何退兵的趨勢,反而越叫越烈,連鄭沖祖宗八倍都罵上了,還有他那些小老婆,士兵們在下面月兌了褲子露出小**耍流氓,叫著鄭沖媳婦兒們的名字,罵人的語言花樣之多,讓人听完後簡直嘆為觀止。

江火從趕來時剛好撞見這一幕行徑,深感無語,叫人把高肅安叫到跟前來板著臉訓斥︰「誰教你說這些的?」他娘的,這簡直比流氓還下流!

高肅安一臉無辜地瞅著她,小聲嘀咕︰「師父,又不是我教他們的,那是他們自己天生就會的。」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燕國男兒上得了戰場,文采也是卓然的!您听見了沒?他們罵鄭沖的話都不帶一句重復的!」

這他娘的叫文采?

江火直接被氣笑了,懶得再跟他追究下去,反正要的結果就是激怒鄭沖,至于手段,咳,不提也罷。于是岔開話題問道︰「準備的如何了?」

高肅安回道︰「都準備齊全了,就等他出來了。」

江火點了點頭,走出營帳,城上的楚軍已經按捺不住了。

最多一天,這座城池就會回到西燕手中。

一切都如她所料,一天後,鄭沖的忍耐到了極限,不管下面人再怎麼阻攔也無效,帶領所有將士開城門,殺過來了。

高肅安紋絲不動,按著江火所教他的,先派了一支精銳的隊伍上前誘敵。鄭沖覺得有點兒奇怪,鮮卑蠻子在下面叫的那麼歡月兌,到這時候卻慫了起來,基本不敢正面迎戰,而是一邊打一邊退,很是慫包。

有幾個將士覺得有點問題,想勸他不要再前進,奈何鄭沖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現在看見鮮卑人這麼懦弱,腦子里都是熱血,要殺光所有人的沖動促使著他一個字都听不進去,帶著士兵舉著大刀一股腦兒就往前沖去。

百米,五十米,十米——

剎那,高肅安在馬上大吼︰「行陣!」

唰唰唰,像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來,圍繞在高架台四周的士兵將鄭沖與楚軍包圍了起來。

鄭沖放眼一看,不過幾千人,也能困得住他?

他眼里露出輕蔑之色,令下屬加大攻擊,殺光身邊所有的人。然而,他的令發出去後,卻沒有人施行。

與其說不施行,倒不如說無法施行。

入陣的楚軍基本上是這座城所有的軍力了,這麼多人,對幾千人,卻完全踫不到對方。

他們看見燕國的士兵按著一種奇怪的路線不挺的奔跑著,明明看見人了,可當刺刀伸過去時,卻砍不到人身。

無論他們試多少次,都不能踫到對方一分一毫。

簡直就像中了幻術一樣。

漸漸的,楚軍越來越疲累,這種心理上的壓抑感與未知的恐懼幾乎擊敗了他們。直到這時,鄭沖才察覺出不對勁來,想要帶兵回撤,然而已經來不及。

燕國的弓箭手開始遠程射擊了。萬箭齊發,不過眨眼功夫,針內尸骨堆成河山。

空回谷一役,燕軍不費一兵一卒,大勝而歸。取鄭沖首級掛在谷口,祭拜燕國先祖。

燕國將軍高肅安,更是一戰成名。

李明玉听聞消息後,龍顏大怒。雖然早就知道西燕子的那個癱子不是什麼好貨色,卻沒想到這樣厲害,數月之內竟一連拿回了好幾座城池!

如今楚國的國力因為戰爭已經大不如從前,盟友夏玉樓雖說表面上幫著自己,但他又不是傻子,怎會不明白他的狼子野心。

一個個都在等著他倒下,吞下他的國家,他的江山!

他李明玉怎會讓他們如願以償?

一名女子緩緩走進來,從背後給他披上了件外衣。李明玉回過頭來,正是他失而復得的愛妻——折芷。

李明玉一看見她,臉上的暴戾就褪去了,換上了溫柔的表情,柔聲問︰「怎麼起來了?太醫不是說讓你多休養麼?」

自從被人送回來後,愛妻的身體就一直不好。看過許多大夫都說需要靜養調息。

折芷笑笑,說︰「哪有那麼虛弱,陛下多慮了。」

李明玉將她擁入懷里,悶聲道︰「可不是朕多慮,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朕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說的不是假話,人最悲慘的不是失去,而是失而復得後的再次失去。

李明玉想,他已經沒辦法再承受這個後果了。天下他可以不要,但是折芷不能再丟。

折芷回來後,李明玉曾問過她這幾年在哪里,過著怎樣的日子,為何不回楚國來找自己。折芷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當年發現自己沒死後,人已經在個深山里,被十幾個人日夜看守著,根本沒辦法逃月兌出來。

「他們……有沒有欺負過你?」

折芷微笑著搖搖頭,撫模他的長發,柔聲道︰「沒有,他們對我還算客氣,除了沒自由,吃喝用度都沒少過我。」

「混賬!等朕擺平了鄭國,燕國那個癱子朕絕不饒他!」

折芷沒說話,把臉靠在他肩膀上,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空回谷一戰,不僅傳遍了天下,也傳到了毓鐘耳里。在听完下屬說完關于燕國用兵之奇妙後,他的臉上突然現出了異色來。

這種用兵,陣法,為何這麼像那女人的手段?曾經侵佔大理時,

毓鐘想了很久,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燕國的經濟為何那麼快復蘇過來?燕國的兵力為何增長的那麼快?一個亡國,就算新君主再英明,起碼也需要十幾年的功夫來恢復元氣。

而西燕,一個破碎的山河,竟用短短兩年的時間恢復過來了,而且兵力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然悄悄長出了遮天大樹。

毓鐘沉思片刻,對曾翁道︰「你去查一下那個燕國的皇帝到底什麼來頭,他身邊有何心月復。」

朕倒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作祟。

小小西燕,若是再不管制,日後燎原之火燒起,鄭國可就不妙了。

空回谷一戰後,燕國士氣大漲,消息傳回國都,百姓更是自發的幾家幾家在一道擺著流水宴慶賀這一好消息。一時之間,舉國同慶。

在邊疆的戰士們也是大受鼓舞,君世毫不吝嗇的讓人送來大量好酒好肉,在兵營中心擺酒慶賀。

夜晚。

西燕的兵營還是和白天一樣明亮熱鬧。

遙遠的地方傳來寒風的呼嘯,回蕩在空回谷中如同激蕩人心的樂章。茂密的枝葉糾纏在一起刷拉拉的響,間或有夜鶯長鳴于空,一派熱鬧繁華。遠遠看去多如螞蟻的士兵一圈圈的圍坐在一起,從最外圍一直到最中心圍起了一個大大的圈。空回谷城內,點燃無數篝火,架起繁多支架烤著牛羊肉。

最中間圍坐著的那一圈,便是君世,江火,高肅安等帶頭大將。

江火仍舊是帶著微笑,靜靜坐在君世旁邊為自己斟酒。

「高將軍果然少年英才,這等玄妙兵法把那楚國娃子都嚇的屁滾尿流了,哪里還有心備戰。來,高將軍!敬你一杯!」說話的事高肅安的一位副將,站起來豪氣沖天的一碗酒咕嚕咕嚕就下去了。可能是喝的太猛,還有酒從那把絡腮胡子上淌了下來,江火看著覺得好笑。

「哪里哪里,楊副將客氣。我也只是湊巧遇到那鄭沖比較蠢方才能得手。」高肅安倒是客氣,只是江火早有交代,不要透露這是自己說的計策。

之前江火是如此告訴高肅安︰「慶功宴上,自然會有人為這次成功的陣型慶賀。你記著,這是你想出來的陣法,我只不過是略加提請而已。能否成功,重點還在在于你這個統帥。」

是的,除了高肅安和君世,沒有人知道這次的攻城陣法是江火所出。

高肅安麼,江火教給他的,他自然知道。

至于君世,那小高幾斤幾兩,他娘子幾斤幾兩,他還能不清楚?

「末將敬娘娘一杯!料事如神!對那鄭沖的脾性這般了解!」又有人站起來敬酒,江火心里那個高興啊,端著酒就要喝下去,不料君世橫加阻撓,劈手就奪下江火的酒杯,換上去一杯茶水︰「娘娘不適合喝酒,將軍還見諒,讓她以茶代酒吧。」

那敬酒的將軍有些尷尬的看著君世,又看了看江火,心里嘀咕皇上皇後在我們這麼一群單身漢面前秀恩愛是怎麼回事兒啊。不過畢竟是征戰沙場的真漢子,沒有想太多,端著酒說︰「好!那麼末將先干為敬!」

江火惡狠狠的瞪著君世,看著那人一臉風輕雲淡的笑臉更是恨得牙癢癢,面上還要不動聲色的把一杯茶喝下去。這短短的時間,都不知道詛咒君世多少次了。

該死的!讓我喝點酒會死啊會死嗎會死嗎!?君世你真不是個東西!

接下來就是互相之間的敬酒,敬給君世的酒他是來者不拒,但是江火那邊的酒則都被君世換成了茶水,久了,江火也懶得去看君世了。

君世鳥都不鳥她!看個屁啊!

一直到更深,月上柳梢頭,熱鬧的山谷慢慢歸于平靜。

水窪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蟲鳴,樹丫之間有短短須須的鳥語,高低不一,連綿成章。

君世今晚的酒喝得是真的不少,雖說他自我控制能力非常強悍,但是也架不住這麼多人敬酒。在自己的將士面前,他絲毫不擺皇帝架子,與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儼然兄弟情深的樣子。所以總不好接了這個人的酒不踫那個人的,也就因此一晚上下來,他喝得酒可真的比在場所有人都多。

在人面前他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笑容如沐春風,看起來沒一點點不對,等到人群散盡,江火陪著他回去大帳的時候,這人的偽裝就終于撐不住了。

「娘子,給我一杯水……」

「嘖嘖,瞧瞧你喝得。」江火把人放在床上,雖說是在吐槽還是端了杯溫茶過來遞到了君世嘴邊。「來,喝水。」

君世就著江火的手把水喝下去,江火看著心里暗想,縱然喝醉了還是副翩翩公子的樣子啊。

「娘子……」江火方才放下水杯回來,便被君世抱了個滿懷。「娘子……」

「怎麼了你怎麼了?有話你就說啊。」

「娘子。」君世不講話,只是一味摟著江火,灼熱的呼吸就在江火頸窩。

江火沒辦法,只好把人放在床上,陪著躺下去。

「他朝我若君臨天下,定然不會如毓鐘那般待你。」

君世聲音雖小,江火听的卻是一怔。

毓鐘?難道他知道什麼?

想著江火卻是苦笑,怎麼會不知道呢。同時帝王家門,雖說不同國家,不同身份,但是頂著皇子的名譽,所听所聞所見,某些方面必然是有些相同,而他們得到的消息,與百姓的片面之間也定然是不同的。

毓鐘……

毓鐘……

想到毓鐘,江火腦海中的畫面赫然就是那披荊斬棘的一路拼殺,那百般心機的朝堂,那刀不血刃的籌謀,還有那夜里的歌舞升平,熊熊業火。

「江火。」

「嗯?」

這是君世第一次如此鄭重的叫江火的名字。

「我是你的夫君,帶我君臨天下之日,我必鋪十里紅妝,江山為聘,讓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妻。」

「嗯。」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江火也說不出來什麼,嗯了一聲便講君世的被子捻好。「夜深了,睡吧。」

••

「帝君,西燕那邊調查出來了。」

下朝之後,曾翁跟著毓鐘進去了御書房,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已。這個結果……要怎麼跟帝君匯報。

毓鐘沒有做聲,批了兩本奏章之後方才開口︰「嗯,你說。」

「是。」曾翁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低著頭道︰「西燕現下的皇帝,名為君世。本是前朝太子。前朝皇帝在與楚國交戰,戰敗之後這人就被送去楚國當了質子。據說在楚國那段時日過的極為艱苦,雙腿也被打折了。只是不知怎麼突然好了。」曾翁斟酌著用詞,飛快的掃了一眼堂上的毓鐘,見毓鐘臉色未變,繼續說道︰「只是,兩年前不知道出于什麼緣故,這楚國就把他送回了西燕。」

「不知道什麼緣故?」毓鐘的聲音听不出來情緒,淡漠冷然,曾翁卻是捏了一把汗。

「是。」

「然後呢?」

「回去西燕之後,西燕的皇帝便允了他太子之位。那西燕的皇帝也是個廢物,貪婪酒色,不假朝政。」曾翁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時候楚國在西燕還有一個釘子。是西燕的掌權大將軍,殷越。西燕的所有兵權全部都在此人手上。後來,根據微臣的調查,是在皇帝的宴會上面被刺殺。雖然刺殺者下落至今不明,不過有傳言說那人是當今西燕天鳳帝的人。」

「哦?手段還不錯。」

「……」曾翁可不敢接他這句話,若是贊同說不錯,怕皇上不悅,若是說不及您,又怕皇帝說他覺得自己手段骯髒。哎,言官難辦事。

「而後,天鳳帝更是囚禁了之前那名譽上的皇帝,自立為王,在西燕朝廷和兵營上來了一次大換血。據說他們還推行了科舉制。以這種制度讓所有百姓都有為國效力的機會。」曾翁跳開了前面的話題,繼續講著自己在西燕那邊打听到的消息︰「據微臣所知,在財產流通上面,他也下了極大的功夫。先後制造陶瓷,上等織品,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另外……他們還開始生產糧食。是……」

「是什麼?」毓鐘語氣有些毛躁,放下手中的折子就盯著跪在地上的曾翁。

「是……水稻……」

「水稻!?」

「是…跟咱們國家早先江……早先所種植的水稻類似,但是產量似乎更加驚人。」

毓鐘眉毛擰成一個川字型,緊緊盯著曾翁,冷聲道︰「繼續說。」

「是。還有他的那皇後,名為……江火……」

「踫——」

毓鐘猛然起身,雙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曾翁。

「你再給朕說一遍!?叫什麼!?」

「江……江火……」曾翁就差沒有緊張的發抖,他們的帝君,何時這麼失態過。

毓鐘深呼吸了幾次,腦海里回放著那夜深宮大火的場景。

不可能。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親眼看著那人葬身火海,尸骨無存,燒成了一把灰!怎麼可能是她!?

「曾翁,還有其他沒有?」

「還有。據說這位皇後也是個奇人,這水稻的種植還有蠶蟲的養殖,都是經由她一手操辦。如此想來,或許其他事情也是她所做,只是世人所知,都是天鳳帝乃千古明君,這位皇後娘娘倒是沒有特別顯眼的傳言。」

「還有空回谷一站,領兵的是天鳳帝的一名門生,名為高肅安。似乎是以前高山氏的遺孤。只是不知是如何與天鳳帝走到一起的。」

「還有呢?」

「回稟帝君,沒有了。微臣所知,只有這些。」

「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曾翁跪了安,退出御書房的時候,順手帶上了朱漆門。

「嘩——」

毓鐘長袖一揮,桌上的奏章被他掃了一地,在一邊伺候著的老太監早已低著頭跪下努力把自己變成背景色。

「江火——!?哈!?哪里有這麼離奇的事情?你不是死了嗎!啊!?這又算怎麼回事!?」毓鐘近乎歇斯底里了,煩躁的情緒一瞬間全部擠在後頭。

江火的足智多謀,江火的心狠手辣,江火的笑靨如花,江火的深信不疑。

江火的決然。

江火的,那一把火!

毓鐘突然想到,那日陸景涼來到監獄帶走那個人的時候說的話,為了讓江火復活?

那些吃飯喝酒的小習慣,言談之間的樣子,眼底眉梢間的小得意。如此種種!

「混賬!」毓鐘近乎頹然地跌坐在龍椅之上,茫然的看著桌面和地上凌亂的奏折。

結果就在眼前,但是伸手卻怎麼也觸不到。

陸景涼人在邊關,從未離開,那麼那日來的人是誰?

這個結果,在此刻已經不是猜測。

不遠千里只身涉險來救人,你還真是一片用心良苦啊,慕容君世。

只是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我的。

她的足智多謀是我的。

她的天真單純是我的。

她的笑或淚是我的。

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個女人必須是我的,就算是囚禁也只能是在我身邊!

江火——不管你是不是那個江火,但是早晚有一天,朕會親手捉你回來。

即便是捆著你幫著你,也休想再逃走!

「傳朕旨意,與齊楚之戰眼下並無過大差池,陸統帥可交予副帥帶軍。令陸統帥休息數日便前往西燕邊境,隨時做好戰斗準備!」

在你崛起之前便將之掐死,這一次,我看你要怎麼逃。

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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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邊疆。

楚國疆土在被鄭國連日的討伐當中,被奪走的城池多達四座。只是那邊攻城大將實在是太過機警,絲毫找不到突破口,而一再的潰敗,楚國已經軍心渙散。皇上那邊也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有新的命令下來。眾多將士只能日復一日的耗著。

陸景涼在接到聖旨時候還有些詫異,但是在听宣紙的人讀完整個內容之後,心里就有了個大概。

那位皇帝,可能是知道了什麼。

送走了傳旨官,陸景涼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遠方連綿山脈,高低起伏各不相同,水墨畫一般的場景。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草木香氣。城樓上上下下都有巡兵不听走動,高閣之上也有哨兵眺望遠方。

陸景涼叫來六方大將,把這邊所有的事情給每個人細細的囑托下去。

「下一次攻城定在四日之後,再次之前,要保證後勤充沛,將士們絕對不可以餓肚子。」

「眼下楚國人毫無斗志,如果沒有意外,這次攻城也會很輕松。但是並不能因此就大意。楚帝應該不至于到現在還不知道邊關的事情。」

「如若發現不對勁,謹慎為上。即便城攻不下來也沒關系,咱們現在已經有四城在手,怎麼都是不虧的。」

「我這一去西方,不止多久才能再來與諸位一同奮戰。不過請務必謹記,我一直與你們共同奮戰在前線。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為了鄭國奮斗。」

「一切,為了鄭國國民。」

「一切為了鄭國國民!元帥此去一路小心!」

「嗯,我會注意。兄弟們也多小心啊。」陸景涼拍了拍站在前頭的人肩膀,什麼都沒帶的,就這樣走出了軍營,去牽走那匹自己的快馬。

鄭國與楚國的戰斗還在繼續,而那邊,隨著陸景涼的趕往,西燕邊疆,也會慢慢撩起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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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鄭國那皇帝派了人在我西燕風雨鎮?」說話的是君世,正在御花園的亭子與江火對弈。棋盤上黑白子數量相當,著顯兩人棋藝不相上下。

「是的,陛下。」

「娘子,你怎麼看?」君世倒是直接把話題拋給了江火。

那日君世喝醉醒來之後,兩人默契對前一日的話閉口不提。江火只當是他喝多了的醉話,至于君世。估計是不好意思了哈?誰知道呢╮(▔▽▔「)╭

而後一段時日,高肅安在江火的循循善誘之下越發成熟,在領兵作戰上也是突飛猛進,有了自己的想法。思緒果斷,下手干脆。

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世身為一國之主,當然是不能天天在邊疆。

二人叫著高肅安,把當下戰局與他仔細分析,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後,就回到了帝都。

回到眼下的御花園。」貿然出兵,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唔,鄭國與楚國的戰況如何?此番前往風雨鎮的領兵大將是誰?「」回稟娘娘,鄭國連奪楚國四座城池,楚國接連敗退,朝中尚未有所反應。此次領兵統帥,名為陸景涼。「

听到這個名字,君世與江火默契對視一眼。」終于有機會捏死這家伙了。「這是君世所想。」有趣,真是有趣。「這是江火所想。」放著搖擺不定的楚國不踫,貿然來打我西燕的注意。這毓鐘,腦子里面裝的是什麼?「」稟娘娘,楚國那邊,鄭國依然留有大量兵力,前往風雨鎮邊境的,似乎只有陸將軍一人。看樣子,鄭國對于楚國,是信心滿滿。「」 。這倒是有意思。「江火落下一子,對君世道︰」你覺得呢?「」嗯,是很有趣。「君世拿著棋子在指尖摩挲,像是思慮著下一步棋怎麼走︰」傳令風雨鎮,邊關戒嚴,出入必須嚴格檢查。觀測敵情,敵不動我不動。「」是。「

鄭國,楚國,西燕大戰在即。

一側還有齊國夏玉樓虎視眈眈。

大戰,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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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風光無限好。

渭水河心,有一座小島。島上是一座**的宅院。沒有人知道這是誰的宅子,因為沒有人進去過。

此時此刻,葉郗正在庭院中看看那些雨後的花朵。

零落成泥碾作塵,遍地花瓣混在泥土之中。葉郗手中拿著小鏟子,時而翻翻這朵花,時而松松那片土。」你說,現在西燕在進攻楚國的同時,鄭國有像他們動手的意向?「」是的,主子。「

這樣。暫時還不急,先看看局勢。讓我看看那君世到底有多大能耐。」葉郗起身,把手中的鏟子遞給身後的小斯,在侍女捧著的水盆中洗干淨手。閑庭信步的看著地上被自己調整後的節奏,似乎十分滿意。

「最近葉雲澤怎麼樣?」

「還在那邊工作,這消息有些,就是通過他傳給小的的。」那小斯恭敬的弓著身子回答。

「不錯,就這麼繼續下去。咱們姑且看狗咬狗。給他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葉郗拍拍手,昂首闊步走進房間。

庭院里,是幾乎都被翻出根睫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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