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賣的很火,貨物出口天下,于是國內制造絲綢的廠子開了十幾家,光是雇佣來的工人就有幾千個,每個工人江火都按照現代的勞薪分配制來管理,固定月薪月結,全勤獎,加班費雙薪,節日假期,新年七天帶薪長假,年底表現好的有年終獎。愨鵡曉平日以七天為一個工作周,周日休息,管理階層則享受雙休待遇。
工作時間分為早晚兩個班次,最大化利用時間,大批量生產貨物。如若有管理才能,則提拔為管理,進行升遷制度,不同的職位所得的薪資也不同。
這種管理制度聞所未聞,獲得了極大的贊譽。廠子規模大,閑置的勞動力得到了解決,不僅救助了百姓生活,也安定了國家的生產經濟。
忙生意的時候,江火一直用化名在奔波,並不想讓人知道她是皇後的身份。理由很簡單,她吃過一次虧,已經不想過多的攙和與政治斗爭中,或者說,不想攬過多權勢。
自古以來帝王心易變,今日對你肝膽相照,他日就會忌憚你功高震主,招來殺身之禍。
她的夫君,如今已不是楚國那個軟弱的燕王了,而是一國之君,殺伐決斷,英明鐵血。她是皇後,掌控了國家經濟就好比握住了國家的命脈,對帝王來說則是大忌。
化名,低調的行動,圖個自在,反正她所求的,不過是助一字。
半年時間,絲綢市場便被西燕徹底壟斷,于此同時進行的,還有軍火的制造,火紋礦只夠造二十台,已經全部研發成功,還沒面世,君世的意思是打算年底閱兵時當著天下人的面展露新武器。江火沒意見,一切都听他安排,自己則專心研究著新原料。
鄭國的火紋礦不能再取,而二十台炮座,每台只配了三十發炮彈,打完了就沒了。未來時局動亂,變數未知,要征戰天下,仗不會少打。這些東西就太少了,完全不夠用。
必須要找到可以替代火紋礦的原料才行。
江火把目光投向了漠北。
早些年征戰漠北時,曾與毓鐘不小心闖入過一片孤荒沙漠,在那片沙漠里橫著無數怪異的石頭。五千年的江火是一名優秀的科學家生化學家,知識淵博,發現那些石頭並非產自地球,而是來源于天上的隕石。
隕石要麼就是廢的,要麼就包含著巨大的能量。當時毓鐘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沙漠里沒有水源與火種,他身上有一塊刀傷已經腐爛感染,必須立刻挖掉腐肉才行。
古代沒有抗生素,武器大多為鐵,一旦受傷很容易感染,感染了就必死無疑。在沒有醫學技術的情況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刀子消毒剜去感染的地方。為了救毓鐘,她想盡辦法在沙漠中取火,最後發現那些石頭可以自燃。
只可惜當時她一心惦記著毓鐘,根本沒心思去研究那些石頭。後來回鄭國後,找到了更方便的材料去制造火炮,那些石頭就被她遺忘了,直到去年要研發炮彈時才想起來。
但是火紋礦更方便利用,且便宜。沙漠中那些隕石還是未知的,要研究起來肯定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而且也不好運送回燕。
如今火紋石不能再取,她不得不重新考慮隕石的問題。將這事與君世說了下,君世給了她一個答案︰
「鄭國不能再去,隕石可取。」
「但是漠北離這里太遠了,就算隕石可用,可是運送起來是個大問題。」
君世道︰「皇後,我大燕曾經也輝煌過的。」
「恩?」
「大燕輝煌時,鄭國還只是個小藩國。那些年燕太祖帶領鮮卑人東征西戰,幾乎將版圖擴張至天下大半地圖。包括漠北。在漠北邊塞,我大燕有個支分族,名坦,沙漠族人,族人各個都英勇好戰,身強力壯,且國內盛產良駒。此行,可找他們運送隕石。」
坦族,江火听過這個名字,但是因為太小了,也低調,鄭國並沒有興趣征服,卻不曉得竟是燕國的分支族。
如此,就好辦多了。隔日君世便叫人傳令至漠北邊塞,令族長找百名壯漢,常期運送隕石回燕。江火不能親自前去,畫好了地圖派了幾個心月復過去,靜等佳音。
國家經濟越來越穩定,百姓生活越來越好,絲綢市場壟斷後,江火又將魔爪伸向了糧食。
吃喝住行、玩樂、軍火、甚至包括將士的武裝,都是她要拿下的目標。而最先開始的,是吃。
糧食與蔬菜的種植培育,西燕廣寒,百姓以肉為主食,因此各個都身強力壯。江火不要求改變一個國家的飲食習慣,西燕不吃稻子,可是其他國家吃啊!
如果他們生產的大米像絲綢一樣,量多,價格低廉,品質好,日後出產糧食那收入就不是絲綢所能比擬的了。
民以食為天。
如今糧食大國是鄭國,這還要拜江火所賜,當年鄭國災害時她弄出了雜交水稻,雖然不完整,可是令糧食收成大幅度增高。現在要拯救西燕的經濟,就像制造軍火那樣,要弄出比從前更厲害的東西。
這種要打敗自己的心情,真是很微妙=。=
經過多日的努力,簡陋版的兩系雜交稻成型。這種水稻利用光溫敏不育系配置而生成雜交水稻,其育性轉換與日照長短和溫度高低有密切關系。燕國雖然冷,陽光卻充足的很,只要將它們都放進大棚里種植,產量是鄭國的三倍。
收成有收成的季節,稻谷慢慢成長,人們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等候著結果,不是不信她,而是這些東西都太新鮮,不可思議,超越他們的知識範圍內。
別人不信,在溫室里親眼見證過稻谷試驗品的收成量的姜波他們,卻是毫不懷疑的。畢竟前有壟斷市場,後有制造先進的軍火。
姜波仍然不知道她的來歷,在外面做事,江火一直用的化名,且以天鳳帝的名義。軍火制造,是陛下的想法;壟斷市場的手段,也是陛下所教。
總之,她只是個听令指示的。
百姓們不知道真相,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于是天鳳帝的名望在燕國乃至天下,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人人都道,當年在楚國做質子的西燕太子,竟是個千古奇才,曠古一帝。永光帝放他回去,怕是他最大的失策。
放虎歸山吶!
這些話,傳遍了天下,自然也傳到了齊楚鄭三國君主的耳里。
鄭國王城永嘉,御書房里,毓鐘大怒,狠狠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指著曾翁大罵︰「你說什麼?你再給朕說一遍?!」
曾翁頂著他怒火,硬著頭皮道︰「夏玉樓從未出過邊關,一直與吳征在攻楚。」
沒出過邊關是什麼意思?
那當日來落雁救人的人誰?不是夏玉樓?
倘若不是夏玉樓,那麼當日所說的運送火紋礦回南疆復活江火,也是假的了?
毓鐘的臉色剎那鐵青,整個人都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的。曾翁見情況不對,猶豫片刻,問︰「帝君,您沒事吧?」
「滾。」毓鐘從吼間沉沉地憋出一個字來,「滾!」
曾翁不再多說,沉默地退下了。他一走,毓鐘臉上的偽裝終于再也支撐不住,稀里嘩啦全部坍塌。
什麼復活?荒唐!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是真的!
荒唐!
那女人怎麼可能還活過來?明明已經燒得連灰都沒剩一把!
毓鐘軟軟地癱在龍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一動不動,就像死去了一般。過了很久很久,他緩緩站起來,從書櫃上取出一只暗紅色的錦盒。
慢慢打開,動作熟稔地將里面的曼陀羅粉倒入口中,閉眼吞服。
然後,再次進入了虛幻的極樂世界。
那時候,因為過度的憤怒與心如死灰,他還是沒有發現,燕國那些復蘇的手段,與當年的江火教給他的有多相似。
而齊國那邊,夏玉樓的反應則平靜許多。這兩年與楚國聯盟對戰鄭國,雖然局面不壞,但也不輕松,令他十分疲累。然後接連听聞國內經濟大幅度下跌,絲綢沒有任何銷量,棉麻也喪失了價格優勢,百姓們叫苦連迭,找不到復蘇的法子。
這些問題本來不算什麼,但最近鄭國的夏玉樓趕過來助陣了,這人極厲害,他與李明玉應付有些吃力,更無暇顧及這些了。等到不得不關注的時候,天下已經傳遍了燕國天鳳帝的名聲。
性恭儉,忍辱負重,殺伐決斷,膽略魄力,千古一帝。
那些厲害的壟斷手法,清洗朝廷的魄力……
夏玉樓想到當年在楚國時听到的風聲,燕國淪為楚藩國,送來太子做質子。這名太子自小癱瘓,性格懦弱,被楚帝欺壓了太多年。
忍辱負重苟活,要麼是真貪生怕死,要麼就是心有虎狼。
這種人,比常人更能忍,沉得住氣,思慮深遠,一旦成了敵人,就是個十分棘手的對手。
而這樣的人,現在肯將虎狼之心暴露在外,必是手中兵力已經成熟,下一步就必是踏平楚國!李明玉怎麼放他回了國!
夏玉樓大怒,叫人傳書與李明玉責問。李明玉倒也直接,回信說道︰放虎歸山非我所願,然而不得不放,只因我有比國家更重要的人存在。
李明玉直白的回答反而噎的夏玉樓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邊關戰事吃緊,鄭國兵力強勝,打仗的地雖然是邊疆地區,但是鄭國那邊背後相鄰的就是天都鎮。這天都鎮在天下是沒有人不知道的,糧食產量之高讓人望而生畏,在現在這個戰亂時刻就成了前線戰士們最佳的後盾。
還有那個最近出現的陸景涼,戰術多變,手法妖嬈,普通的大將幾乎沒辦法與之抗衡,若不是這些年夏玉樓細心帶出來不少戰術大師,要想抵抗陸景涼,還真是有待商榷了。
比起楚國眼下不穩定的政局,齊國還算是好的。李明玉那個內憂外患的情況是指望不就了,現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夏玉樓看著窗外北齊的夜色,萬里繁華的星空,長長嘆了口氣。
如此境地,只能御駕親征,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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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與齊楚交界的地方。
這邊並非廣袤無垠的沙漠或者草原,地處于盆地的瞿塘峽有著多變的地勢,這段時間齊楚在戰事上面吃虧,也是因為陸景涼對于地形十分合理的運用。而且他本人就是一個醫術高手,兵營里面小傷小痛在他看來都是小事一樁。
才入暮。
陸景涼與六方大將在軍帳之中商討戰斗細節。
「我覺得可以先派出一千精兵進行引誘,將敵人帶到此處。」說話的人伸手指在鋪開的地圖一處,根據標志可以看出是一處峽谷。「我們安排弓箭手在上方埋伏,另外備好滾石,在敵人追進來的時候伺機而動。」
「主意不錯。」陸景涼點點頭,接著說︰「但是你可考慮清楚,我們的一千兄弟能否全身而退?而對方是否就真的會追進來?雖然最近捷報連連,但是莫真把敵人當成傻子。窮寇莫追的道理那些常年浴血奮戰在沙場上的將士豈會不知?」
「這……那元帥,您覺得應該怎麼辦?」
「來,大家看看這里。」陸景涼伸手所指向的地方,赫然是一處開闊的平原地帶,除卻右下角有一處石山,幾乎是全無遮掩。眾將士有些茫然的看向陸景涼,被看的人也沒有賣關子,接著道︰「連日的折損,敵軍信心肯定是大受打擊,如果我們人數多于對方太多,他們會避而不戰也說不定,但是如若少的太多,他們則會以為是陷阱。所以,你們看,這座山,在地圖上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前些日子我去看過,是坐不小的山脈。」
「原來如此!元帥果然厲害。」一人看似明白了什麼,開口接道。而後覺得自己太過貿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陸景涼,在看到陸景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的眼神之後才繼續說道︰「我們可以把一部分的兵力埋伏在這座山上,派出一部分人與敵方對抗,之後再讓埋伏的兄弟們出山,一舉殲滅!」
「呵呵,你說的對。但是對方如果不追來呢?」
「這……」
「所以我們的先頭部隊,在人數上就不要太多,但是也要少在一個合理範圍之內。邊戰邊退,退的不可明顯。更重要的是,咱們出去的戰士,一定要是知道如何在關鍵時候保命的。不要忘了,我們還有殺傷力非常強大的武器。」陸景涼唇角彎起,笑的一臉高深莫測。
眾人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這場戰爭,自己這邊真的是佔有很大的優勢了啊。
「你們並非是想不到,這只是很簡單的戰術,只是你們的觀察並沒有那麼仔細罷了。」陸景涼對著眾人道︰「今天先到這里,諸位回營好好休息,準備明日的戰斗吧。」
在邊關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那邊夏玉樓已經做好了出征的準備。
一個是無心的高深帝王,一個是高明的戰術大師。
這樣的踫撞,究竟會擦出怎麼樣的火花?陸景涼手中那些優勢是否還能夠奏效?這御駕親征的夏玉樓是否真的能如他所願帶來勝利?一切都還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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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鄭國與齊楚的交火,此時的西燕正處于韜光養晦的階段。
江火不斷的忙碌在種植水稻的大棚之內,檢測溫度,營養,很多事情沒辦法與旁人說清楚,她都必須親力親為。本就不甚豐腴的她,在這段時間的忙碌里面更是消瘦了不少。
這日,在水稻大棚內又是忙碌了整天,到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連日的忙碌,江火都無暇回宮,算來已經四日有余。
出了水稻基地,想了想她還是讓人備好馬車,打算回去宮里。
回到皇宮一路直奔寢宮,疲憊的身子只想好好地躺下睡一覺。
在距離寢宮還有一些路程,江火遠遠的看著寢宮里還亮著燭光,宮門口掛著橘色的燈籠,照亮了漆黑的夜,顯得格外溫暖明亮。
從很久之前,還在楚國時,君世就有這個習慣,不論她回來有多晚,總會亮著一盞燈等她至深。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回燕,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卻仍舊沒有忘記。
這兩年登基後,國家逐漸安定,底下一批大臣開始催促他納妃,開枝散葉。畢竟燕國如此遼闊,身為堂堂皇帝,只有一個女人實在說不過去。更何況這位皇後很少露面,也未有子嗣。
然而君世一意孤行,拒絕了所有納妃的意見。他找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說︰如今國家尚未統一,失地還未收復,朕哪來的心思放到女人上?如此一來,與那前朝的廢帝有何區別?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江火倒是在私底下揶揄過他幾句,說他年紀也不小了,不想當爹爹麼?
君世當時看了她一眼,忽然湊過來親了她一口,低聲說︰「我想被你生的孩子叫爹爹。」
江火︰「……」
進門之後看著書桌那邊,君世果然還在批閱折子。
「水放在那里就好,皇後回來沒有?」君世听到開門的聲音,沒有抬頭就開口說。
「你說我回來沒有?」
「嗯?你回來了。」听到聲音君世抬起頭,看見的便是江火略顯疲憊的樣子。令桌前剪燈芯的太監去為皇後備些熱水,復又道「娘子,你好像又瘦了?」
盡管如今一個為皇,一個為後,君世仍是執著的稱呼江火為娘子。江火也懶得去跟他計較這些,本來就不重要嘛。
「哎,天天跑來跑去累死啦。」太監退下之後,江火也不顧慮什麼,端著君世的杯子便一口水灌下去。「你還在看奏章?」
「嗯。在等你回來。」
「……」
君世直言不諱,江火沉默了半天,說︰「當皇帝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你突然這麼溫柔我有點吃不消啊混蛋==其實這才是江火想說的話。
「最近怎麼樣?」
「嗯。水稻生長比較穩定,兩個月左右應該就可以豐收。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收成肯定不錯。」
「如此。辛苦你了。」
「沒有。倒是最近朝政如何?」
「還好。」君世沉吟片刻,接著道︰「鮮卑以北,是時候拿回來了。」
「嗯…」江火正要說什麼,方才下去被熱水的小太監上來報告,熱水已經備好。她也沒客氣,就讓宮女來服侍洗澡。
「不用了,我來吧。」君世打斷了江火的安排,小太監知眼色的備好熱水就退下。心里還在念叨,皇上和皇後真是相親相愛啊。
……江火心里無語的看著君世,那人絲毫不理她怨念的眼神。江火只好認命的去月兌掉衣服泡進水池。
水池不大也不小,自是沒有當初的酒池肉林那麼夸張,但是洗澡而言的話是足夠了。
水面漂浮著厚厚一層花瓣,江火整個身子都沒在水中,就留了一個腦袋在外面。君世在旁邊撩起熱水動作輕柔的澆在江火身上。
「對了,關于西燕的太子,你可有什麼計劃?」
「正在找,已經有了些頭緒,下面匯報上來的情況,人大概是在越國一代。」
「如果找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听到江火的問話,君世沒有急著回答,沉默了片刻似在認真思索著什麼,半晌才道︰「誅之。」
這次輪到江火不說話。
在水中泡了一刻鐘江火才起來,君世從宮女手中接過浴巾讓江火擦拭干淨,然後換上衣服兩人一同就寢。
躺在一起,君世卻沒有做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的摟著江火,慢慢睡著。
之後不久,君世便準備帶兵前往鮮卑以北。
鮮卑山北邊,是燕國的要塞,當年被楚國攻破,那一帶的城市到現在為止都是楚國霸佔著。
眼下楚國疲于與鄭國交戰,國內也是忙碌不暇,對于鮮卑這片,更是無暇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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