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門,虛夜才真切感受到這座要塞的龐大和雄偉。而在大門關上那一瞬間,憑借超凡的目力,他起碼看到幾十道金屬的光澤閃過,那就意味著,這條暗乎乎的通道里埋伏著許多機關,而且很有可能都是見血封喉的暗器。
一隊執法人員有條不紊的從他們面前經過,昂首挺胸,刀戟林立,步伐整齊劃一,盡管身在高峭的石壁包圍之中,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松懈,紀律非常嚴明。
劍風和虛夜一樣,也在朝四處觀望。當他的目光落在觀戰台下方的守備身上時,神情微微一滯。
那兩個衛士有所感知,第一時間把注意力集中到劍風的身上。
主城樓的觀戰台設在大門的正後方,呈「之」字形折疊的石梯分為兩斷,斜鋪而下,兩側均有兩名衛士守著。只看他們筆挺的站姿,就不能與那幫閑散的外圍人員混為一談,現在注視劍風的眼神,分明透著一股經歷過戰場才有的彪悍之氣。
對此,虛夜很是不解。
照理說,這座要塞的象征意義大過軍事意義,畢竟偌大的戈壁灘上,敵人如果要攻入逍遙聯盟,完全可以繞道而行。而相應的,這里安排的守備,其作用無非是保證要塞內的秩序穩定而已,但是,從那些衛士的眼神之中,虛夜看到了一種沖鋒陷陣的張力和從尸堆里掙扎出來的匪氣。
或許他們的個人實力不算太強,但是如果以二十人為一隊,有配合的圍攻一名靈隱,後者隕落的可能性將極大幅度的提升。
穿過主城樓的寬敞廊道,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疑問,虛夜就有點了然了。
這座要塞的龐大遠遠超出了二人的預料,城頭依然高不可攀,一直綿延下去。竟是看不到盡頭。而在主城樓的後方,顯然已經構成了一個城鎮的規模,人口密集度基本上達到了東陸一個小城市的水準。
在一片嘈雜聲中,呈現在虛夜和劍風面前的就是一個偌大的集市,匯聚了販夫走卒和尋常百姓,叫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
穿過鬧市區,就是鱗次櫛比的屋宇房舍,商鋪酒樓勾檐接瓦,還有各種經營樂器、古董等等的小店,井然有序的分布于各處。再往前看。雷同的低矮建築排滿了視野。如果硬要說生活在這里的百姓跟尋常城鎮人家有什麼區別,那就是這里人口基數較少,因此流動的人群不會太多。
虛夜和劍風一路走來,心中唯有感嘆,甚至,他們還看見了久違的綠色。
約莫三十米一棵的楊柳沿著一條人工開鑿的河道,排成了彎彎曲曲的一幕風景線。而水源的盡頭,已經延伸到了城牆的下方,至于具體通向哪里。又從哪里引流而來,就不得而知了。
「設計這座城中城的人,定然是個天才!」虛夜望著那無限延伸的高聳城牆,頭一遭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劍風的目光越過城牆。投向了無盡的遠方,「恐怕,整個逍遙聯盟就只有血域壁壘這個唯一的城門
「可能吧,但也未必說著。虛夜走上前去,與一個路人交談起來。
隔了片刻,虛夜回來。笑著問︰「劍扈從,你可知道北陸人怎樣稱呼這些高大的城牆嗎?」
劍風不語,等他回答。
「上天的杰作主宰神壁!」虛夜笑了笑,道︰「想必你也猜不出城牆的材質是什麼吧。赤烏錫,他們居然用這種北陸特產的錫礦為主要原材,修建了這座高拔而又堅實牢固的壁壘
「那不得不說,這就是上天的杰作劍風道︰「那你問到城牆有多長沒有?」
虛夜道︰「那個人說有五六百里
「這麼長?」劍風愕然道。
「之前你還隱喻城牆可能把整個逍遙聯盟包圍起來了呢虛夜再次把目光投向高高聳起的城牆,眼中充滿了敬畏之色,「或許,真有五六百里也說不定。
至此,他們都沉默了下去。對于北陸人尚武而智力不足的觀念,他們已經不再那麼認為了,也許那個人語焉不詳,但是「主宰神壁」卻如當頭棒喝,讓他們認識到,北陸人的智慧絲毫不遜于東南陸人。
「看來,這趟北陸之旅,會越來越難啊!」
良久,虛夜發出一聲感嘆,劍風並不反駁,等于是默認。
此時,天色近晚,夜幕已經在天空布上了一層薄薄的暗紗。‘
虛夜和劍風默然的走著,忽然,一個魁梧的身形從旁邊一間飯館里倒飛出來,在地上滑行幾米遠之後,剛巧摔在他們跟前。
劍風的劍眉微微一撇。
虛夜朝飯館里望去,但見十幾號體格壯碩,長得孔武有力的大漢光著膀子,一搖三擺的走了出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握著一根鐵棍,再看摔在地上那人,額頭鮮血直流,血染在他那張尚算白淨的臉龐上,顯得有點觸目驚心。
那名青年人掙扎了幾下,沒有爬起來,就轉而抓住劍風的腿,無力的央求道︰「二位英雄,救……救救我姐吧!求求你,求求你們了!」
劍風不語,把冷銳的視線射向那群大漢。
「走開,走開,看什麼看!」
很快,路過的人和館子里的人都圍了上來,又在其中一名大漢的嚷嚷聲中,退了幾步回去。
隨著圍觀圈子的擴大,一直沒有動的虛夜和劍風和那青年一起,被圍到了垓心。
「怎麼,瞧二位這架勢,是打算打抱不平啊?」一名大漢拿鐵棍指著二人,輕蔑的問道。
其他的漢子立刻哄笑起來。
虛夜把頭轉向劍風,低聲道︰「閑事莫管,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求求你了!」那名青年听到虛夜的話,幾乎絕望的啞著嗓子道。
虛夜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幽幽一嘆。
自始至終,劍風根本沒有動,他直視虛夜,眯著眼楮道︰「難道你覺得。在別人向你求救的時候,就這麼走了,我會良心安穩嗎?」
虛夜一見他眯起了眼楮,就知道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聳了聳肩道︰「那麼,這攤渾水,我們是趟定了?」
劍風這才面色稍霽,看著那些兀自不知即將大難臨頭的大漢,勾起嘴角道︰「當然
「廢什麼話,格老子的滾開!」先前那名說話的大漢掄起棍子。徑直掃向劍風的腰身。
「啪」的一聲,劍風的衣袍微微一蕩,右手抓住棍子,隨即一記鞭腿抽了出去。
那名大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感到臉膛凹了進去,然後在一陣驚呼聲中,飛回了飯館,沿途還撞倒了兩名同伴。
直到里間傳來砸壞桌椅的聲音和那名大漢的慘叫,眾人才看見劍風緩緩的收回左腿。
圍觀的人群中。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齊齊響起。
「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干死他!」
「操他娘的,干!」
……
面對群攻而來的漢子們,劍風丟給虛夜一個「靠你了」的眼色。
虛夜毫不猶豫的發出靈覺沖擊。那群連修靈的大門都被沒模到的壯漢立即東倒西歪,倒成一片。
「怎麼回事?」
這時,一名衣著富貴華美的公子哥排眾而出,神態倨傲的站在飯館的台階上。面色帶著一種病態蒼白,嘴角掛著一種婬邪的笑意。
在一陣不斷的扭打聲中,一個狗腿子模樣的小廝死死抓著一名身材嬌弱的女子的衣襟。將她拖了出來。而那女子姿容上佳的臉頰之上,赫然留著一個巴掌印,紅腫了一片。
另有一名大漢站在公子哥左首,長得凶煞彪悍,典型的豹頭環眼,腰粗臂圓,而那腰間還懸掛著一長一短兩把無鞘的刀,明晃晃的光芒在悄然灑落的月色中反射著懾人的寒意。
虛夜並沒有收回靈覺,悄悄將其覆蓋到這片區域之內,一切顯得不著痕跡。
公子哥上上下下打量了虛夜一番,便沒了興趣,轉而觀察劍風,當他看見劍風那把龍雀繯首刀時,眼前一亮,頤指氣使道︰「去,把他的刀收繳了!」
聞言,那名大漢不言不語的走下台階,豈不料被虛夜擋住了道路。
「你想死嗎?」大漢不屑的瞅了虛夜一眼,露出憐憫的神情。
虛夜沒有理他,轉頭問劍風,「把他讓給我,行不?」
劍風把頭別到一邊,反手把繯首刀擲了過去。
虛夜一把抄住,但聞劍風道︰「你用得著
這些時日以來,二人朝夕相對,早已有了默契,虛夜沖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干淨利落的向大漢斬出一刀。
大漢眉頭微蹙,「當」的一聲響,他已在不知不覺間拔出長刀,擋住了虛夜的突襲。
虛夜第一次使刀,而且還用得對技術含量要求甚精的七十公分短刀,哪敢跟眼前的壯漢比拼力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一見刀勢被阻,他已猱身一轉,欺近大漢懷里,曲刃為鉤,刀尖微微一撩。
一時沒有適應虛夜有些胡亂的使刀套路,那名大漢謹慎的選擇了保守防御,短刀內抹,便架住了虛夜輕綿綿的撩勢。
然而,攻勢再度受阻的虛夜卻沖他詭異一笑。
大漢心叫不妙。
虛夜驟然收束靈覺,靈覺沖擊從四面八方向大漢涌進。
在這短暫的瞬間,大漢果斷棄刀,雙臂互胸,猛地大喝一聲。
虛夜發出靈覺沖擊的同時,已經感到了一陣密集的靈氣波動。然後,他就 倒退了幾步,在大漢那聲大喝之後,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那名大漢紋絲不動,臉孔卻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色。
虛夜徐徐吐出胸月復中的悶氣,持刀相向,道︰「我這靈覺沖擊,近距離感受的滋味不好受吧?」
大漢的喉頭聳動,咽下涌上來的血氣,悶聲道︰「很好,你很好!」
「虛夜,接下來交給我吧,你不是他的對手劍風從虛夜手中拿過繯首刀,緩緩站定,「這是我答應別人的事情,所以,必須由我來解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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