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蕎躺在榻上,身側這繡著精致紋理的淺色帷幔悄然落下,與外頭的一切隔絕開來,雙手抓著身下的被褥,眉頭微微蹙著。*****$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此刻雖然靜靜躺著,可是一顆心卻是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因為緊張,掌心早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黏糊糊的,一陣濡濕之感。
其實裴曄離她並不遠,耳畔依稀可以听見他淺緩的呼吸聲。雖然與這裴曄相處不久,但是委實無法不對這廝印象深刻。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姜蕎也知道,這廝如今定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容顏。
……每次見面都要被輕薄,姜蕎想不印象深刻才怪。
足音煢煢,依稀听見玲瓏的聲音——大夫請來了。
姜蕎深吸一口氣,凌亂披散著的發絲枕于腦後,胸前一起一伏,而後緊張的攥緊了被褥,真想直接暈了算了。可是如今經過系統的調養,她的身體健康的很,絲毫沒有疲憊虛弱之感。
姜蕎無奈。
「小姐,大夫把脈了玲瓏的聲音讓姜蕎怔住了,躊躇了一番之後,便是一咬牙將手臂伸了出去。
罷了,死就死吧。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承認這孩子是他的。姜蕎暗暗想著,櫻唇一勾,撩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若是他問起來,她就說這孩子是裴昭的便可,反正……反正那日自己與裴昭同床共枕他是親眼看見的。而且這幾日這裴曄儼然並未再糾纏自己,況且有了杜翩翩這個新歡,她又算得了什麼。如今只不過是按照謝馥芸的話行事罷了。
不過新歡……姜蕎翕了翕唇小聲念叨著,彎彎的柳眉微蹙。這個詞……好像用的有些不太對勁吧?姜蕎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想。
裴曄一臉清冷靜靜立著,望著帷幔間伸出的那一截鮮藕般白女敕女敕的手臂,雙眸忽然沉了沉,原是漆黑如墨的狹眸,此刻更是眩人的很。
見那大夫將手搭在那白皙如玉的手腕之上,裴曄寬袖之下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青筋突起,面色陰沉的可怕,鐵青鐵青的。
「大夫,我家小姐方才在馬車上吐得厲害,不知這身子有無大礙?」玲瓏詢問道。一想到自家小姐朝著裴二少爺一個勁狂吐的畫面,她就忍不住為小姐默默祈禱。不過這裴二少的反應委實讓她意外,暗自慶幸之余不禁對著裴二少有了重新的認識。
雖然小姐不喜歡裴二少,可是她始終覺得這裴二少還是極為不錯的。
大夫約模三四十歲,長著一張瘦長的臉,眉間有一道淺淺的疤痕,臉上亦是一副醫者仁心之態。靜靜把脈之後,勾唇笑了笑,側眸朝著玲瓏,道︰「你家小姐身子好得很,許是馬車顛簸才偶感不適,並無大礙
那雪白的藕臂微微一顫,里頭姜蕎的容色頓了頓,而後漂亮的眉眼舒展開來,暗暗松了一口氣。
「如此便好,玲瓏,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我先走了不知是哪句話惹的堂堂的裴二少不悅了,原是難看的臉色此番更是黑了三分。
玲瓏含笑點了點頭,目送裴曄離開。
送走了大夫,玲瓏想起自家小姐尚未進食,便端了幾盤可口的糕點。姜蕎慵懶的躺在榻上,吃著玲瓏遞到嘴邊的糕點,雙唇一彎,眉眼染笑斜睨著玲瓏,道︰「那大夫,你提醒過了吧?」
玲瓏笑笑,彎彎的眼楮像兩輪月牙兒,漂亮極了,又體貼的遞上一塊桂花糕,聲音糯糯道︰「嗯。小姐不希望裴二少知道,奴婢自然是幫著小姐,小姐不必擔心與裴大少的大婚在即,如今自然是不能出什麼岔子。
真是個貼心的小婢女啊。姜蕎滿意的點了點頭,甚為寬慰。
齒夾間是桂花酥香甜的味道,姜蕎悠閑的閉眸養神。其實她早就該想到了,不過方才裴曄一直在身邊,竟讓她一時亂了陣腳,好在這玲瓏機靈,不然這事兒許是瞞不住了。
白皙的縴手下意識的覆在平坦的小月復之上。如今才一個月多,自然沒有什麼反應,可是一想到月復中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心中那股欣喜之感便無法抑制的滋生、蔓延。
***
大抵是下午的時候睡了太久了,如今這夜已深了,卻絲毫沒有睡意。姜蕎披上外衫走到窗前,本是想抬頭看看月亮,真不巧腦袋一磕,插在發間的玉簪竟直直落了下去。
真是糟糕。
姜蕎皺著眉頭將頭探了出去,發現下面是一片矮矮的樹叢,掉下去的那簪子自她來到這兒的第一天起便戴著了,她看著亦是十分喜歡,自然不能這般白白丟了。
適才讓玲瓏先去休息了,此番也不好讓她再起來。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自個兒去尋尋,若是尋不到,明日再讓玲瓏去好了,這錦繡客棧向來無事,自然不會出什麼岔子。姜蕎想著。
外頭月色清淺,樹影婆娑。如今這謝雲嬈的身子沒有像以前那般虛弱,此刻吹著風,身子也是受得住的。剛才匆匆忙忙,也沒想著提個燈籠,姜蕎暗自懊惱,好在這月光皎潔,還算看得清。
正在此刻,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阿曄,你真的不想……」是杜翩翩的聲音。
「翩翩,我不想再說第二遍另一人毫無疑問是裴曄。
咦?姜蕎的步子一頓,豎起耳朵一听,眉頭微微皺攏。三更半夜,莫不是這二人在私會?姜蕎並不是愛听牆角之人,但是此刻不知怎麼回事,心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一般牽引著,讓她不自覺的轉過頭去看。
裴曄身姿頎長俊逸,杜翩翩婀娜小鳥依人。如今這月色淺淺,金桂飄香,此番花好月圓之下,這二人相視而立,這幅萬分和諧的畫面好似從水墨之畫中翩然而出一般。姜蕎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們二人,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煞是好看。單薄的身子倚在樹干旁,繁密的枝葉恰好將她的身子遮掩住。
隔得有些遠,那二人的話語她听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得見他們的舉止。不過當杜翩翩踮起腳尖勾著裴曄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時,姜蕎一激動,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響。
應是靜謐深夜,這聲音尤為清晰。姜蕎忙捂住嘴,不敢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心里頭亦是直打鼓。畢竟偷听人家私會是一件多麼尷尬的事情——而且這二人還是裴曄和杜翩翩。
姜蕎後悔的想撞牆。
「是誰?」杜翩翩將環著裴曄脖頸處的雙手撤下,轉頭朝著這邊喊了一聲。
夜色凝重,周遭安靜的可怕。
見久久沒有回應,裴曄音色低沉,對著身側之人淡淡道︰「這麼晚,想來是不會有人了,翩翩,你早些休息,明早還要早起回去他並未轉頭看一眼,始終保持背對著她的姿態。
「嗯。阿曄你也早點睡,那我先走了……方才我同你說的事,你再想想清楚,對于你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我裴曄想要的東西,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弄到手。翩翩,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不知怎麼回事,姜蕎覺得這裴曄的聲音格外的好听。這話明明是對著杜翩翩說的,卻一下子讓她的心也起了漣漪。
不。不是她的心,是謝雲嬈的。
杜翩翩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姜蕎等著裴曄離開。
剛抬眼朝著那邊看去,卻發現裴曄轉過了頭。姜蕎嚇得立馬低下了頭。可是仔細一想,她身處暗處,裴曄根本看不見,她慌什麼?姜蕎覺得自己愈發的膽小了,見著裴曄像老鼠見著貓一般,怯怕的緊。
姜蕎放松,安靜等著他離開。可是——
裴曄居然朝這邊過來了!姜蕎剛剛平復的心情一下子又慌了,一片漆黑,自然是看不見她一臉的煞白。
只見那裴曄不急不緩邁了幾步,到離她不過一丈的距離處,卻又停下了腳步。她看見裴曄彎下了身子,待他重新直起腰時,視線便落到了他手中的那一樣物什之上——
是她的簪子!姜蕎睜大了眼楮。
「出來裴曄的聲音乍然響起。
姜蕎嚇得連氣都不敢出。但是眼下這副場景……她是傻了才會出去好不好?死也不出去。
可是下一刻——
「……阿嬈裴曄的聲音清冽悅耳,宛若碎玉。姜蕎一懵,輕微的眩暈之感充斥著腦袋。正欲抬頭,便被攬入一個溫熱無比的懷抱,鼻翼間滿是裴曄身上淡淡的味道,冰涼的身子如今被這溫暖的懷抱緊緊擁著,心頭頓起一股暖意。
「阿嬈裴曄在她的耳畔又低低的喚了一聲,呼出的溫熱氣息慢慢噴到她的耳垂處,她已經感覺到耳根子在慢慢的燒起來,燙的厲害。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此刻……她覺得裴曄的聲音這麼好听、這麼誘人?!
姜蕎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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