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她多想,便有一大撥低階的妖物圍攏了上來,苦苦支撐了許久的小弟子們剛剛因為師長的到來松了口氣,此時看著光怪陸離的妖物,心又揪了起來,一片混亂中,嵐霏只听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喊了一聲「所有旋照以上的,都到外圍列劍陣迎敵!」一時間眾人便如找到了主心骨般,幾十道劍光從各個方位竄出,均是些高階的弟子,嵐霏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道自己沒有听錯,果然是林奕劍。♀(菇涼們看書的必備網站八^零^書^屋)
她轉頭看了看身側,與自己同在外圍的還有江氏兄妹和楚輕風,看著自摯友們手中飛出的寶劍在空中化作百道劍芒,雖身在險境,嵐霏的心也是一定,趕緊跟他們一起祭出飛劍,于半空中交織成繁密地劍陣,擋住了外圍妖物的攻擊。
這幾十人看似人單力薄,可這樣以劍陣在外圍防御的方法卻是十分巧妙,即便有一人被攻擊導致劍光流散,旁邊的人也可以馬上補上漏洞,這樣妖物攻不進去,里面的小弟子們有恃無恐,紛紛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透過劍陣的空隙向外施放法術,情勢便因林奕劍這精妙的謀布,而逆轉了過來。
不多時竹簡靈器耗盡了靈力,終于化作齏粉散開,劍陣受了妖物的直接沖擊,震動了幾下又穩穩控制住了形勢,嵐霏努力御使著掬水照月斬殺著圍攻上來的妖物,而那些妖物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些尚未結丹的小螻蟻們能支持這麼長的時間,挫敗之下惱羞成怒,紛紛拿出看家的本領強攻,一時間形勢又緊張了起來。
嵐霏御劍刺穿了一個鳥狀妖物的翅膀,便覺得一陣熟悉的靈力慢慢靠了過來,她轉頭一看,見果然是落雨,嵐霏忍不住欣喜若狂︰「落雨,原來你沒事!」
落雨看著她,先是極欣喜地點了點頭,目光又黯淡了下來︰「師姐,點翠林沒了,精舍沒有了,孟章峰,陵光峰……都沒有了!」她心內驚恐傷痛,言語都有些混亂,嵐霏卻是全懂了,想必東峰和南峰都與外山一樣,已經化為齏粉,怪不得澤闕劍君會說,宗門里的魂燈去了十之四五。♀
她一邊以右手御劍朝妖獸拼殺著,一邊用左手拉住落雨的手,為她慢慢輸入了些靈力︰
「莫怕,別離開師姐身邊。」
落雨緊緊回握住她手,只是須臾便抹干了眼淚,掏出僅剩的一件攻擊法器朝著空中祭出,嵐霏認出了那是當初在地底洞穴得的那些中的一件,忍不住又想到了拿了那柄妖劍的玄墨,心里又是一抽。
妖獸越來越多,小弟子們這邊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可相比他們,宗主殿上空拼斗的盈已真人等人卻是更加杯水車薪。
且不說四個護法這邊應戰的十來個高階妖修,盈已真人和澤闕劍君聯手對付那已有天仙境界的白衣仙人,幾乎可以說是自不量力,以卵擊石,只是那仙人似乎並不想馬上殺掉他們,只是慢悠悠地捏著法訣,同他二人周旋,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那仙人手下放緩了些,再加上秦淮歌的援手,讓蕭淮陵總算能尋隙對那人喝問到︰「閣下已修得大道,便該以慈心濟世,卻緣何與妖人同流合污,對我無辜弟子妄開殺戒!」
那白衣人听他這番質問,倒是沒惱,只是微笑著揮手一拂︰「為何殺你弟子?呵呵,本座高興!」他這一句聲音不大,卻是揉入了靈威,如悶雷一般砸入廣場上眾人的識海,境界高的還好,境界低些的直接變被他打的神識散亂,口吐鮮血。
人修尚且如此,更何況邪氣附體的妖物,這一下子倒是被他喊死了不少,剩下的也愣愣忘了攻擊,廣場上小弟子們這里的危機倒是頓解,紛紛抬頭看著空中。
蕭淮陵修行千載,本以為早可無懼無恨,卻不想千年修心幾乎被他這一句淹沒殆盡,當下催動寶劍,猛地刺向他那護體毫光。
他已是合體期頂峰的境界,差一點就可渡劫了,太一劍訣更是已經練到了最高的十層通神之境,如今全力出擊,劍陣泛著嫣紅的靈光砸向那人,威力比澤闕劍君的星辰地徹強大了不知多少倍,可尚未觸及那白衣仙人的護體毫光便化作無形,消散于空中。
廣場上的小弟子們看著自己視為神的宗主被人這樣戲耍于鼓掌之間,滿心的驚恐都化作了悲憤,沒有人會指責宗主不敵,本來境界這種東西,越到高階差距越明顯,莫說是差著兩三個境界,哪怕只是中階和高階之分,也足以讓人擁有泰山壓頂般的力量,只是,仙界之人也是由凡人慢慢修煉蹬仙的,自然是最知道修煉之苦,更何況還有規則之罰,天目高懸!
他,難道就不怕積了業孽,將來承受天罰麼?!
盈已真人也知道自己不是白衣人的對手,當下裝作思索,以神識傳音吩咐著澤闕劍君︰「如今妖物已散,我纏住他,你帶所有人殺出去!」他這話雖然是對秦淮歌說的,卻是傳入了所有弟子的識海中,這本是生機,此時卻無一人露出興奮欣喜之色,一方面是因為怕被天上那個殺神看出,更多的卻是因著對宗門的不舍。
秦淮歌听自家師兄這樣吩咐著,如何不知他是想要舍了自己保眾人平安,當下不動聲色,卻是傳音到︰「我不走,雲揚你帶他們快走。」
盈已真人听他這句,有心想勸,卻也知時間緊迫,當下也不說什麼,只是擎劍在手,向著那白衣人疾刺過去。
那白衣人知道他這是不要命的打法,唇邊浮起一個哂笑,抬起右手捏了個訣,故意收了護體毫光伸手將他長劍捏住,左手雙指為劍,在他劍上輕輕一點,蕭淮陵只覺得似有千鈞巨力直沖到自己身上,當下便噴了一口血出來。
那白衣人拂袖成風,將血霧揮散,抬手看了看袖口,略帶厭惡地看著上面三兩點血色︰「找死麼,也好,我成全你,不過你也別太天真了,今日你死了,他們也活不成!」隨著他的話,執名峰四周頓時便攏起一層靈壓強大的金色光壁,光壁附近徘徊著的妖物頓時化為血霧,他竟是要將眾人統統困死在這兒!
蕭淮陵被他威壓所傷,又眼見弟子們不能逃出升天,當下恨的不顧境界的差異,揮掌便向著他面門打去,卻被白衣人反手握住,輕輕一捏,旁邊的秦淮歌只听一陣脆響,他嘶喊了一聲「師兄!」便御劍沖了過去,卻被那白衣人輕輕一拂,便沖得劍光散亂。
不遠處的弟子們心內悲憤無以名狀,靳雲揚轉頭看了看沈雲舒,沈雲舒先是愣了愣,又回以一個略帶淒色的微笑,二人結為道侶幾百年,早已是心意相通,此時雙雙躍起,旁邊的白雲楚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麼,趕忙伸手去拉,卻只扯掉了自家師兄半幅衣袂。
靳沈二人都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靳雲揚更是到了元嬰期大圓滿,此番趁著白衣人托大解了護體神光又被蕭淮陵和秦淮歌纏住雙臂的機會全力出擊,倒是勉強逼得他退了一步。
靳雲揚見時機剛好,便對秦淮歌喊了一句什麼,他聲音淒厲,大家幾乎听不明白,秦淮歌卻瞬時便明白了,當下便拖著已經殺月兌了力的自家師兄向後躍出幾十步,幾乎是同時,靳雲揚牽著沈雲舒的手,二人雙雙自爆了元神,巨大的沖力震得那白衣人周身也是一痛,但也僅僅是皮肉小傷罷了,或許更令他郁悶的,倒是那一片血霧無法躲開,總算是髒了他的白衣。
蕭淮陵看著兩個愛徒在自己面前爆了元神化作一團血霧,心猶如萬刃攢刺,當下甩開自家師弟祭出寶劍,卻是將元神牽了上去,要以本命法器之力生死相搏。
白雲楚看著眼前的景象,頓覺自己似陷入了一場永不會醒來的噩夢,一時間靈台一陣絞痛,緊接著就飛縱而起,卻是比盈已真人更快到了那白衣人身邊,頓時三十六張符篆鋪天蓋地灑向那人,他竟是于此悲憤難抑之際,頓悟了符陣中的至上之陣,滅天劫陣。
那白衣人看著這再熟悉不過的符陣,臉上也露了一絲異色,倒不是怕了眼前這個金丹期的小螻蟻,只是突然明白這人……大約便是主上要找的人了。
他略一分神,符陣便六六相對在他身側纏緊,他看著那三十六張符篆後牽著的細細靈絛,倒是愣了愣︰金水靈根,不對啊……
他還兀自在那里猶豫著,盈已真人卻是疾呼一聲︰「雲楚,別!」
他以符篆為引,元神做索困住那人,已是起了同靳沈兩位護法同樣的心思,只是他的法子更巧妙些,或許能困那人更多些時候……罷了。
白衣人看看身邊的符篆,又仔細看了看白雲楚的臉,心想雖然若是錯殺了主上不一定會知道,但那一位畢竟是道法通天之人,若真的知道了自己壞了他的籌劃……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冷笑了一聲便抬手捏訣,打算改陣,可甫一動手,卻忍不住「咦」了一聲︰符陣他見的多了,自己也算擅長,可這樣的符陣,竟然讓他十分棘手……不過這麼一來,眼前這人倒是十有就是主上要找的那人了!
想到這里,他心里倒是一陣驚喜,思量著主上的吩咐,倒是不能殺也不能抓,卻又無法改陣……
他心里一陣煩悶,面對著眼前這個動動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螻蟻,偏偏不能下手,不過也就是略一猶豫罷了,他慢慢抬手,一柄泛著金色劍芒的寶劍自他背後緩緩升起,他沒想到此番下界竟然會用上自己的本命法器,不過也無妨,為主上辦事,自然要精細些。
他揮手祭出寶劍,分出三道神光擊出,頓時三十六張符篆齊齊被劍光砍斷,符陣消散于無形。
他臉上帶了一絲譏笑,看著白雲楚被符陣反噬噴出一口鮮血,卻意外地在他唇邊也看到了一絲笑意,這樣的笑和他記憶中的那人重疊在一起,居然令他起了一絲恐懼,也讓他更加確定︰
就是他,絕對不會錯!
看著自己執劍的右臂被泛著淡藍色流光的長劍刺穿,他心里攏起一陣羞怒,卻又強自壓下,泄憤似得將那劍倒擲擊中面前小螻蟻的胸口,白衣人轉身御劍向著天際飛縱而去,再停留一會兒,說不定他就會不顧主上的吩咐,捏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螻蟻!
莫說殘魂能留幾許,**又是怎麼回事,便是這不管不顧渾不怕死的性子,就讓他助拍著胸口打包票,此番主上派出的六路人馬,看來是該著自己立下大功了!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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