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丫頭,你總算是醒了。」
她轉眸瞧見的是個外貌非常秀美的婦人,盡管有點年紀,但是無損她天生秀顏,再者她滿頭金釵,一身繡金瓖銀的寬袖衣衫……等等,眼前演的是哪一出?
「看來碩公主該是無礙。」男人緩緩地抽回手,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可不是嗎?本宮就知道,與剎要是肯來見蘭丫頭,她肯定沒事,否則這後宮內苑,怎方便讓與剎踏進。」
她有听沒有懂,試著再看向兩旁,發現自己是躺在非常古色古香的大床上,床有四柱,雕龍鏤鳳的技術她沒心情欣賞,再看向兩人身後,就連牆面都非常講究地雕琢描繪,八角形的彩繪宮燈就立在床頭處,沿著牆邊而去是張鋪衾軟榻……
她明明是出車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是不是有人大費周章地整她?不然怎會有穿古裝的人,還有這古色古香的屋子?
可是……這場景行頭,好真實……真實得教她手心冒汗,續加速。
「蘭丫頭,你是怎麼啦?」
婦人溫柔地撫上她的臉,她怔愣地感覺那股溫熱,再看向滿臉漾滿擔憂的婦人,很直覺的,她覺得眼前的一切不是惡作劇。
太真實了,真實的不只有場景布置還有他們身上的行頭,還包括他們身上的威儀和氣勢……哪有這麼有氣勢的臨演啊
「請問……你們是誰?」氣有點虛,但她還是非問不可,因為不問……她的心很不安啊!
然而,房內突地安靜,美貌婦人好半晌才道︰「蘭丫頭,你到底是怎麼了?」
這話到底要她怎麼回答?她又不是蘭丫頭……她姓竇名月芽,不要鬧她了。
「來人,喚御醫。」
她听見男人低沉飽含威嚴的嗓音,外頭有人應了聲,腳步聲隨即遠去。
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盡管在這當頭這個問題好像不該問,但她覺得她還是得問︰「請問……這是哪里?」
他們似乎將她當成某個人,也許她們長得像,所以他們認錯了,不過沒關系,把話說清楚就好,要是他們能夠順便指點迷津,送她回家,那就完美到極致了。
然而竇月芽的希望很快破碎,只見那婦人神色一變,沒了方才的從容,急喊道︰「還不趕緊差御醫!」
「奴才遵旨!」
那響亮的回答,讓竇月芽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要鬧了,她只是跟總裁到台灣工作而已,怎麼會遇上這麼奇怪的事?
她很想再問個明白,可是她的頭好昏,原本輕盈的身體又再度沉重了起來。
也好,再睡一會,說不定一覺醒來,她又回歸熟悉的世界。
拜托,她生日還沒到,不要這麼急著整她!
等她醒來,她要跟總裁抗議,她真的快受不了他的惡趣味,每到她的生日就非整她一回,難道就不怕她有心髒無力的時候?
她一向是大人有大量的,只要總裁道歉,她可以不計前嫌……
第一章當重生遇到穿越(2)
華與剎端坐在床畔照料依舊昏迷的「盛蘭」,原因無他。
故意在寢殿里伴著她,一方面是為往後打算,讓眾人皆知他早晚會將她收進王府,一方面則是對這軀體里的魂魄極有興趣。
在他的記憶中,盛蘭是死了的,而今事情出了差錯,令他不得不前來探查。
他直覺這本該死去卻沒死的女人跟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有什麼關系。
先前御醫為她診治過,猜測她會問出令人費解的話語,極可能是因為她掉入清池時撞到了頭,失去記憶,也可能是因為面臨生死關頭,嚇得失去記憶。
失去記憶?真是如此?
听起來頗合理,但不知為何,他覺得無法徹底說服自己。只因盛蘭清醒時,目光清亮,雖有些許惶恐,但是疑惑更多,那神情不像個真的對自己一無所知,教他很難不起疑。
就算她真的失去記憶,他也有法子證實她到底是不是盛蘭。
垂眼瞅著她的睡臉,明明是張看了近十年的臉,如今卻莫名地教他感到陌生,再者,華與剎目光落在被她緊揪住的手。他真沒想到她竟連入睡都將他拽得死緊。
他向來不喜與人接觸,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一樣,然而他的手已經被她抓著超過一個時辰……
感到不耐的他正打算強行拉開她的手時,外頭傳來腳步聲和宮人的問安聲。
「四哥,你真是在這兒。」那嗓音清朗悅耳,夾雜著些許難以置信。
來者是八皇子華與剴,和睿王華與剎皆是幼年失去母妃,雙雙記在桂皇後名下,比起其他兄弟,兩人自是親近了一些。
他走到床邊,撞見兩人的手緊握著,不禁怔了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四哥。
「瞧什麼?」華與剎眉眼未抬地問。
「四哥……你沒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
「那個……我听說是因為蘭丫頭拖累四哥掉進清池,以為四哥會大怒,沒想到四哥竟在這兒照顧她。」這情景對他來說,只能用不可思議形容。
他從沒見四哥對蘭丫頭好聲好氣過,更遑論守在病榻前,他才會嚇到。
「誰要她病了。」他漫不經心地說著。
他的手微抽,那雙小手又立刻尋找著他。
這情況已不只上演一次,第一次發生時,他原以為她已經醒了,不過細看之下,她仍是昏睡著,許是她不安之下的習慣罷了。有趣的是,他不斷地抽,她就不斷尋找,簡直就像只被逗弄的貓,引發他的興味。
「是喔……」很自然的,華與剴也瞧見他和盛蘭的手正玩著追逐戰,逼得他到嘴邊的話再度咽下。
這實在太吊詭了,四哥非但不氣,甚至還和睡夢中的蘭丫頭玩了起來……
「奴婢見過大皇子。」
外頭宮人低聲喚著,房門隨即被打開,伴著一道厚醇嗓音,「八弟……四弟?」後頭兩個字,听起來詫異極了。
「怎麼,一個個見到我在這兒都跟見鬼沒兩樣?」華與剎掀唇笑得戲謔。
「你真是在這兒。」華與則舉步走來,眼神同樣難以置信。
「不成嗎,大哥?」
「我听人說起時,只覺那人肯定是在說笑,沒想到是真的……」話末時,瞥見盛蘭的手緊抓著華與剎的,他了然于心。「原來是被蘭丫頭纏上了。」
「可不是,就連生病了在睡夢中都不放過我。」說話時,還故意抽開手,好讓盛蘭將他的手握得更緊,甚至直接拉著貼到她的頰邊。
華與剎微揚起眉,難得的笑意浮上唇角。
華與剴見狀,眼光偷偷地飄到身旁的華與則身上,適巧捕捉到他面上一閃而逝的慍意,趕忙別開目光。
四哥一定是故意的,肯定是!
宮里人人皆知蘭丫頭對四哥一往情深,可大哥對她也……一直抱有好感,至于是為了她身後附帶的靠山抑或是她本身,這就不得而知了。
而他家四哥唯有在大哥面前才會待她好一點,真的只有好一點點,好比說不會推開她,不會冷言嘲諷她,但大哥一離開,立刻故態復萌,翻臉跟翻書沒兩樣,他真不知道蘭丫頭到底是喜歡四哥哪一點。
「我原以為你已經被盛蘭纏得煩了。」華與則微噙笑意道。
「那倒是,不過她都病了,我還能怎麼樣?」他一臉沒轍的笑,華與剴卻讀出了尋釁味道。
「既是如此—」話未落,房門被掀開,華與則看去。
「三位主子,公主身子微恙,還請三位主子都先離開吧。」就見桂皇後身邊的胡嬤嬤利落地朝三人欠了欠身,年近半百的她,笑容可掬地道。
「也好,也該讓蘭丫頭好生歇息。」華與則點了點頭。「八弟,咱們走吧。」
「四哥呢?」華與剴問向華與剎。
「你幫我把她的手拉開。」
華與剴聞言,內心暗暗嘆氣著。唉,真是麻煩差事,抽開手而已,有那般困難嗎?根本是擺明要讓大哥知道蘭丫頭有多纏他。
盡管心底月復誹,華與剴還是依言拉開盛蘭的手,豈料她反倒是抓上他的,同樣往臉頰貼去。
他抽了口氣,頓時感覺有兩道目光有志一同地停留在他身上,他只能硬著頭皮咧嘴笑道︰「蘭丫頭真是睡胡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