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月朗風清,道不盡的卻是他無盡的漠然,清雅的背影,灑下的卻是萬千的愁緒。愨鵡曉
冷千葉凝視著慕寒瑾淡雅的身影,卻覺得他身上似是有沉重的枷鎖,將他徹底地禁錮了起來,周身更是烏雲密布,如今月淡風輕,也散不透他身上層層包裹的黑霧。
他不禁思忖著,到底是什麼,讓他有著如此孤寂的背影,絕世而**的冷然,這份淡漠,任他都無法看破。
慕寒瑾轉眸,迎上冷千葉的疑惑,淺笑道,「冷大哥,過不久,這天下會大變,我希望你能想好自己到底該如何走。」
冷千葉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他未來還有路可走?如今,在困在這攝政王府兩年,早已無路可走,寸步難行,他即便有滿腔抱負,也不過是虛妄。
慕寒瑾淡淡道,「王爺心思難測,這幾日外面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待冷大哥養好傷之後,可以出去走走。」
冷千葉沉默,漠然轉身,「也許吧。」
慕寒瑾見他意志堅決,不再多言,他如今乃是自由身,可是,即便身自由了,心呢?
鳳傲天立于寢宮外,看著今夜的月色,比之以往清冷了許多,她不由的感嘆,自個是有多久未好好欣賞過這如水的月色了?
「魅晞參見王爺。」夜魅晞這些時日恢復的甚好,氣色更是比之以往更加的神采奕奕,整個人就像是煥然一新一般,在鳳傲天的面前,不似以往那般的諂媚奉承,容貌依舊,美艷妖嬈,卻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華貴之氣,不似以往那般的柔弱,反而多了幾分男子本該有的硬朗堅毅。
鳳傲天看著他,心下想著,這便是他本該的模樣的吧,她知曉,終有一日,他還是會離開,有些東西,尤其是刻入骨子里的東西,是永遠無法忘記和輕易忘記的,更何況,那個地方需要他。
「起來。」鳳傲天淡淡地說道。
夜魅晞上前,不似以往那般嬌柔的倒在她的懷中,而是,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他覺得如今這個姿勢才更舒服。
鳳傲天順勢靠在他的懷中,這幾日她確實有些乏累,二人便如此相擁著,仰頭,欣賞著月色。
鳳胤麒覺得自個被冷落了,王叔心中只有他的美人,靠在門邊,嘆了無數的氣,酸溜溜地說道,「唉,王叔,佷兒也需要人抱。」
鳳傲天自夜魅晞的懷中離開,看向他,「滾去睡覺。」
「王叔不在身邊,佷兒睡不著。」鳳胤麒嘟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鳳傲天看著如此的鳳胤麒,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能在這個時候還有人不懼她的婬威,陪著她的,怕是只有這二人了。
「過來。」她冷聲說道。
鳳胤麒听著,連忙踏出了寢宮,飛奔至鳳傲天的面前,撲倒在她的懷中,「王叔,既然長夜漫漫,皆無睡意,不如,對月飲酒如何?」
鳳傲天挑眉,盯著他,「即便飲,也沒你的份。」
「為何?」鳳胤麒抬眸,瞪著雙眼,看向她。
「你孩子飲什麼酒?」鳳傲天抬眸,看向夜魅晞,「陪爺喝幾杯。」
「是。」夜魅晞點頭,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才發現,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鳳胤麒拽著她的衣袖,「王叔,您偏心,佷兒第一次飲酒還是王叔教的。」
「是嗎?」鳳傲天直接避開這個話題,是啊,他第一次飲酒,大概五歲。
「所以,佷兒也要。」鳳胤麒連忙點頭,一臉的期盼。
鳳傲天想著如此雅致的夜晚,莫要掃了興致,故而說道,「難得爺今夜興致好,便準了。」
「還是王叔最好了。」鳳胤麒抱著鳳傲天的手臂,笑得甚是燦爛。
不一會,宮殿外便擺上了酒菜,夜魅晞舉杯,「魅晞敬爺一杯。」
「好。」鳳傲天爽快舉杯,二人一飲而盡。
鳳胤麒也隨即舉杯,「佷兒也敬王叔一杯。」
「好。」鳳傲天亦是應道,接著舉杯喝下。
幾杯酒下肚,鳳傲天便來了興致,猶記得前世,她甚少喝酒,只因,她每時每刻必須要保持高度的警醒,故而,從不知酒是何滋味,如今,她舉杯,轉動著酒杯,看著里面瑩潤的液體,仰頭飲下,「果然妙極。」
夜魅晞為鳳傲天斟滿酒,她鳳眸迷離,紅唇微勾,面若桃花,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嫵媚之態,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如今,已然沉醉。
「可人兒,給爺唱個小曲听听。」鳳傲天低聲一笑,看向他。
「爺想听什麼?」夜魅晞放下酒杯,連忙回神,妖媚一笑。
「你最喜歡的。」鳳傲天舉杯,指向他,「爺可听聞,你那處歌舞盛行,人人張口便成曲。」
夜魅晞勾唇一笑,萬種風情盡顯,一手拿起玉筷,一面敲著酒杯,一面抬眸,望著月影星烯的夜空,輕哼著調子,聲音不似以往那般的嬌媚低柔,而是透著一抹年少輕狂的明朗,略帶著淡淡的磁性。
漫漫路遠莫問,何處去?
長劍相伴飄白衣,
懵懂少年不知愁與情。
風起江水寒,雨落心漣漪,
狂妄一笑,紅顏一曲。
明夕何夕……
醉夢人生一場戲,
痛過以後,才知情已難尋。
吾愛至斯,只剩飛花夢影。
回首再望,依人依舊佇立。
看盡浮沉,獨飲回憶。
幾世輪回守候,夢逝去。
紅塵渺渺藏仙靈,
既不回頭,誓言又何必,
韶華易逝去,孤獨伴我行。
相逢一笑,知己一語,
生死相許,
莫問多少是別離。
醉過以後,才知情已難尋。
吾愛至斯,只剩飛花夢影
回首再望,依人依舊佇立。
看盡浮沉,獨飲回憶。
醉過以後,才知情已難尋。
吾愛至斯,只剩飛花夢影。
回首再望,蜀山依舊佇立。
看盡浮沉,獨飲回憶……
看盡浮沉,獨飲回憶……
一曲終了,鳳傲天凝視著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落寞,憂傷,萬千情愁,她低聲問道,「這曲叫什麼名字?」
「少年情。」夜魅晞收斂心緒,看著她,不知為何,會突然想起這曲子。
鳳胤麒在一旁一杯接著一杯地自顧飲著,酒量甚差,已然醉了,趴在桌上,一面打著酒嗝,一面睡去。
鳳傲天沉默良久,揚聲一笑,「好一個少年情。」接著,斟滿酒,舉杯,「飲了。」
「好。」夜魅晞魅惑一笑,舉杯與她共飲。
鳳傲天揚眉,看向身側的馮公公,「去給爺拿琵琶過來。」
「是。」馮公公連忙應道,便命人前去吩咐。
片刻,馮公公便將琵琶雙手呈給鳳傲天,她猶抱琵琶半遮面,修長的手指撫模著弦,萬籟俱寂,深沉的曲聲緩緩響起,帶著淡淡的化不開的愁緒,她側眸,看著月色,這是她第一次彈這首曲子,只因,夜深人靜時,她總是看著他的背影,听著他一遍一遍地放著這聲音,直到後來,她自然而然將這曲子記在了腦海中,猶如一個印記,揮之不去。
夜魅晞從未見過鳳傲天如此悲傷的一面,听著那憂傷的曲調,她以往剛毅的眼眸在此刻溢滿了說不出的憂郁,似是在懷念著什麼……她微微合眸……他眸光暗淡,此刻,她在念著誰?想著誰?
寂靜的攝政王府上空飄蕩著低沉的曲調,慕寒瑾正對窗望月,耳畔回蕩這如此悲傷的音調,他足尖輕點,飛身立于屋檐,向那巍峨的寢宮望去,待看到那懷抱琵琶輕彈之人,他清冷的眸光微斂,負手而立,隱與袖袍內的手指微微蜷起,如一座雕塑般靜默肅立。
一曲終了,卻不知勾起了這府上多少少年的傷心事,鳳傲天抬眸,看著夜魅晞若有所思的模樣,將琵琶放于一處,「爺今兒個也附庸風雅,傷春悲秋一次。」
「爺,這曲叫什麼名字?」夜魅晞嬌艷紅唇微揚,輕聲問道。
「情咒。」鳳傲天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時候不早了,散了吧。」
「好。」夜魅晞淺笑吟吟,接著起身。
「王叔……王叔……不要離開佷兒……」鳳胤麒突然起身,睜大雙眼,盯著鳳傲天,大聲地喊道。
鳳傲天看著鳳胤麒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轉身,入了寢宮。
夜魅晞緊隨其後,一同進入寢宮。
翌日,鳳傲天扶著有些泛疼的額頭起身,便見鳳胤麒依舊沉睡,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不會清醒,故而,徑自下了床榻,夜魅晞已然穿戴妥當,轉身,勾唇淺笑。
鳳傲天亦是梳妝之後,抬步走出內堂,夜魅晞已然備好早膳,二人相視而笑,便坐下一同用膳。
慕寒瑾一夜未眠,一早便候在寢宮外,垂首靜立。
鳳傲天看著他依舊消瘦的身影,冷聲道,「還不進來。」
慕寒瑾緩步入內,恭敬行禮,「微臣參見王爺。」
「坐下。」鳳傲天看向他,「即便不同了,可還是要注意自個的身子。」
慕寒瑾隨即坐與一側,看著鳳傲天一如往常地將湯遞與他,他溫聲道,「是。」
夜魅晞坐與一旁,為鳳傲天布菜,「爺,您今兒個何時回來?」
「你的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後日,隨爺出一趟遠門。」鳳傲天夾著菜自然地放于他的碗中,說道。
「好,一切隨爺的意思。」夜魅晞勾唇一笑,笑容明媚地看向鳳傲天。
慕寒瑾放下碗,抬眸,看向她,出遠門?去哪里?
鳳傲天側眸,看向他,「朝堂之事便交由你,若是有大事,即刻向本王稟報,本王想,你背後隱藏如此之久的勢力,遍布這整片大陸,迅速回報乃是輕而易舉之事。」
「是。」慕寒瑾垂眸,淡淡應道。
鳳傲天用罷早膳,漱口,淨手,便徑自起身,夜魅晞亦是隨著她起身,主動上前,勾著她的頸項,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個輕吻,又變回原來的那副魅惑人心的模樣,「魅晞等爺回府。」
「好。」鳳傲天亦是對他淺笑,微微傾身,復又落下一個吻,轉身,自慕寒瑾身側越過,徑自向外走去。
慕寒瑾依舊淡漠地跟在她的身後,只是,她卻不是牽著他的手離開,他低頭,頓覺手指涼意更甚,抬眸,看向她漠然的背影,沉默不語。
二人端坐于皇輦內,鳳傲天閉目養神,清晨經過街道時,不似以往那般的沉寂,已有百姓開始走動,對于攝政王,他們依舊恐懼,可是,這些時日,她所頒發的政策,亦是在百姓心中留下了一絲的感懷。
慕寒瑾亦是緘默不語,安靜地坐在她的身側,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卻覺得,他們相隔千里,這樣的情形,不是他曾經樂見的嗎?為何,如今心中卻生出淡淡的愁緒?
早朝依舊,並未因皇上未到,有任何的影響。
「眾位卿家歸還本王的銀兩,可以維持鳳國一年的開支,而且,還有富裕賑災,可見,眾位卿家皆是斂財能人。」鳳傲天待戶部尚書將這幾日的賬目與國庫銀兩境況匯報之後,沉聲說道。
眾臣垂首噤聲不語,這些可都是他們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攢了半輩子的積蓄,如今,便如此奉上,雖然,此時已經過去幾近半月之久,可是,他們依舊徹夜難眠,心痛不已。
鳳傲天本就知曉為官者其中的利益關系,不過,如今鳳國危在旦夕,若不想些法子,遲早會大亂,如今,她不過是將整個京城整頓了一番,各地還依舊處于原狀,更何況,其他地方的商賈若是得了京城的消息,以防房屋錢財被征收,必定會轉移到鄰國,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有那位三皇子,如今手握鳳國大半的經濟命脈,她要如何才能從他手中將鳳國的經濟脈絡拿回自己的手中,還需從長計議,況且,此人絕非善類。
早朝之後,鳳傲天踏出皇宮,慕寒瑾則是前往督察院,這些時日,他白日都在府衙辦公,向鳳傲天稟報之後,便坐上馬車緩緩離開。
鳳傲天坐與皇輦中,正欲離開,便見一抹黃色身影攔住了鑾駕,她微微挑眉,「尋爺做什麼?」
邢無雲揚聲一笑,連忙說道,「王爺還忘記允準臣子的一件事。」
「是嗎?」鳳傲天端坐于皇輦中,冷聲啟唇。
邢無雲上前一步,風流一笑,「王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可還記得允準借‘傲雪’讓臣子一飽眼福。」
「嗯,是有此事。」鳳傲天微微點頭,「不過,爺如今沒心情。」
「王爺您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邢無雲笑容微僵,他犧牲色相,將自個的初吻都丟給她了,這「傲雪」可是他肖想已久的。
鳳傲天挑眉,「爺只是說今兒沒心情,並未說不借給你。」
「那王爺何時有心情?」邢無雲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明擺著,這攝政王是個愛記仇的主,如今,定然還記得他上次耍她一事。
鳳傲天身體微微側,「上來。」
邢無雲明顯一怔,勾魂一笑,接著便飛身入了皇輦,坐與她的身側。
皇輦簾帳落下,鳳傲天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他,「除了酒味,並無脂粉氣,看來你還是很听話。」
坐與馬車之上的慕寒瑾,遠遠便听到邢無雲的聲音,他掀開簾帳,看著他上了皇輦,慕寒瑾放下簾帳,身體靠在車壁上,雙眸緊閉。
邢無雲眼看著鳳傲天靠近的面容,一臉警惕地看著她,上次之事可是心有余悸,這一次,可絕對不能犧牲色相了,實在是太過于郁悶。
當听到她的話語,他更是一頓,這幾日,他除了整日飲酒作樂,身旁還真的沒有女人,連忙轉頭,與她湊近的面容錯開,他決定這次回去之後,定要尋女人才可。
鳳傲天見他如此模樣,啞然失笑,接著坐直,「‘傲雪’可不是誰都能輕易騎的。」
「臣子明白。」若是能輕易騎,還用得著他如此煞費苦心?
鳳傲天側眸,「它靈性極高,你身上若是沒有本王的氣息,便很難近身。」
「如此,那臣子便請王爺賞賜臣子一件您的衣裳。」邢無雲連忙回道。
鳳傲天淺笑一聲,「此氣息並非衣服上才能有的。」
「那該如何?」邢無雲不羈一笑,難道要讓他跟她在一處呆著嗎?
「今兒個爺沒心情,明日或許有心情。」鳳傲天幽幽說罷,便闔眼小憩。
邢無雲听明白了鳳傲天話中的意思,便是要想能一睹「傲雪」,便要待在她的身邊,還要等到她心情好的時候。
他覺得自個干嘛選今日過來,就不能再忍忍?不過,轉念一想,若她是鐵定整他,即便他選個黃道吉日,也會如此,他索性也不計較,身子一歪,便慵懶地躺在皇輦中,露出風流的本性,也合上雙眸小憩。
鳳傲天徑自回了攝政王府,這些時日,那三皇子依舊無任何的行動,看得出他很沉得住氣,不過,她心知肚明,此事急不得。
抬步行至寢宮,邢無雲噙著一貫灑月兌不羈的笑容,這一身鵝黃輕袍似是本來就配他,瀟灑地跟在鳳傲天身後。
夜魅晞算著時間,遠遠便看到她的身影,隨即,踏出寢宮向前迎上,接著看到她身後跟著邢無雲,眸光閃過一抹精光,「爺,您回來了。」
「嗯。」鳳傲天上前,握著夜魅晞的手,感覺到他的內力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後日跟著她遠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邢無雲看著眼前的妖魅男子,灼灼其華,逃之夭夭,甚是美艷,心中忽然想起那個潔癖甚重的家伙,若是能有此人如此的脾氣,便好了,可惜啊,那人太過于高傲,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夜魅晞親昵地貼在鳳傲天的身上,眉眼間看向邢無雲皆是挑釁,接著牽著她的手,向寢宮內走去。
邢無雲看著夜魅晞如此的神情,嘴角笑意更深,陽光艷麗,更照耀著他的容貌明艷萬丈。
鳳傲天轉眸,恰好看到邢無雲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她邪魅一笑,鳳眸冰涼地盯著他。
邢無雲笑容僵在臉上,一言不發的跟在鳳傲天的身後,為了能見到「傲雪」,他忍了。
夜魅晞湊近鳳傲天耳畔,低聲問道,「爺,您這是從哪尋來的美人兒?」
「芙蓉閣。」鳳傲天看向他一臉的醋意,輕笑一聲,回道。
「遠遠便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和庸俗的脂粉氣。」夜魅晞用得三人能听到的聲音說道。
邢無雲故作風流,毫不在意地自顧地走著,他向來健忘,尤其是跟他無關之人。
鳳傲天輕笑不語,伸手,掐了夜魅晞腰際的軟肉,步入寢宮。
「呀……」夜魅晞嬌聲驚叫,接著一臉哀怨地盯著鳳傲天,美眸流轉,靠在鳳傲天的懷中,「爺,您真壞。」
邢無雲听著夜魅晞的聲音,那叫一個酥麻,比起他手下的魅兒,還妖魅絕色,忍不住地抬眸,多看了一眼夜魅晞,想著這攝政王是從哪里尋來的這等尤物。
鳳傲天知曉夜魅晞是故意如此,緣由可想而知,故而也不點破,她隨即坐與軟榻,夜魅晞順勢倒在她的懷中,倒了一杯清茶,遞給她。
鳳傲天接過,輕抿了一口,便放下,看向內堂,鳳胤麒依舊睡著,她自軟榻起身,夜魅晞拽著她的衣袖,二人步入內堂。
邢無雲亦是順著鳳傲天的目光看去,便見鳳胤麒,想著這些日子,民間流傳著皇上與攝政王的流言蜚語,自個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撇嘴放下,真苦,還是美酒合他心意。
她步入床榻,便見鳳胤麒面頰泛紅,睡得極沉,她頓覺不妙,坐與床榻一側,給他把這脈象,眸光一沉,明顯,喝得太多,導致酒精中毒。
她將他扶起,看向夜魅晞,「將那個匣子內紅色的瓷瓶拿來。」
「是。」夜魅晞自鳳傲天上早朝之後,便回了宜歡閣,原以為皇上亦是醉酒,故而也並未在意,如今一看,便知乃是中毒。
他轉身,幾步便到,將匣子打開,拿出紅色瓷瓶,轉身,遞給鳳傲天。
鳳傲天打開瓷瓶,將藥丸拿出,放入自個口中,咬碎,接著低頭,印上鳳胤麒的唇,喂了下去。
夜魅晞看著鳳傲天的動作,多少有些不悅的,爺的愛好太獨特,他清楚地記得上次便是這般喂那個冷千葉的,如今……這皇上不是她的佷兒嗎?而且,如此年幼,爺也能下得去口。
邢無雲正好瞥見內堂的情形,頓時瞪大雙眸,這個也太……他猛地蠕動了一下喉嚨,雖說是在救人,但也太過于直接,就不能換個其他的法子?皇上雖小,畢竟也是男子,這攝政王也太重口了。
鳳傲天如今只顧著救人,哪里想到其他的意思,她將藥渡入鳳胤麒的口中,接著拿過夜魅晞遞來的水,喂他喝下,接著將他平放于床榻上,「拿壇芙蓉醉來。」
「是。」夜魅晞低聲應道,轉身便向候在寢宮外的馮公公說道。
馮公公連忙派人前去搬了一壇芙蓉醉,邢無雲遠遠便聞到了酒香,眼看著芙蓉醉向他靠近,他輕嗅著酒香,伸手便要拿過來,而馮公公已經端著酒壇入了內堂。
邢無雲呆坐在遠處,眼睜睜地望著那佳釀離他而去,他干癟著嘴,這芙蓉醉可不同其他的那些,一聞便知乃是深埋與雪梅樹下百年的美酒,這世間可只有六壇,他便得了一壇,還是跟那個財大氣粗的家伙做了一筆買賣,討了一壇,如今,被他珍藏著,舍不得喝。
鳳傲天打開酒壇,倒在金盆內,雙手浸滿酒,復又將雲錦沾濕,解開鳳胤麒身上的中衣,為他擦拭著身子。
邢無雲眼看著如此百年難尋的酒,竟然這樣拿去給鳳胤麒擦身,頓時覺得這攝政王在暴殄天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哪里還能看到那一派從容,風流不羈的模樣。
夜魅晞轉眸,看著邢無雲一雙眸子直盯著那壇子,嘴角勾起一抹妖嬈地笑意,接著端起壇子,將里面最後一些盡數飲下,順帶著舌忝著唇瓣,一副享受的模樣。
邢無雲哭喪著臉,頓時覺得夜魅晞太過于黑心,竟然連一滴都未留給他,他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轉身,不再看他。
夜魅晞見邢無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情極好,接著將酒壇放下,轉眸,便看到鳳傲天已經為鳳胤麒擦好身子,蓋好錦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他媚眼流轉,看向她,「爺,這百年的芙蓉醉味道真是極好的,清香四溢,口齒留香。」
「嗯,是不錯。」鳳傲天點頭,「爺這處還有兩壇,改日與你共飲。」
「是。」夜魅晞笑吟吟地應道。
邢無雲還在那處將夜魅晞從頭罵到尾,突然听聞還有兩壇,立馬眼神一亮,轉身,笑得諂媚,看向鳳傲天。
鳳傲天起身,緩步走出內堂,邢無雲聞著自她身上散發出的芙蓉醉的酒香,恨不得撲過去,將她的身上聞個遍,不過鑒于他不好男色,只能作罷,可是,如今他肚內的酒蟲被勾引地蠢蠢欲動,尤其是他如今眼眸里除了芙蓉醉,別無其他。
她看著邢無雲盯著自個,在不停地吞咽口水,鳳傲天揚聲一笑,故意抬手,指尖劃過他的唇瓣,「想喝嗎?」
「嗯。」邢無雲使勁地嗅著,只是這樣吸允著,便能聞到這酒的味道,心里更是奇癢無比,要是能喝一口,可真是美妙啊。
「爺的東西也不是輕易能要到的。」鳳傲天收起手,翩然坐與軟榻上,馮公公已經派人端來清水,鳳傲天緩緩淨手。
另一邊,太監已經將那盆盛滿芙蓉醉的金盆端了出去,邢無雲目送著那金盆離開,頓時覺得可惜不已。
「王爺,您想要臣子做什麼?」邢無雲咬咬牙,想著他遇到的人,一個個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
「答應爺一件事。」鳳傲天端起茶,笑看著他。
「何事?」邢無雲復又問道。
「且先應著吧,待爺想好之後告訴你。」鳳傲天漫不經心地說道。
邢無雲沉思了片刻,在美酒與攝政王之間掙扎了許久,還是選擇了前者,「好。」
夜魅晞上前,靠在鳳傲天的懷中,看向邢無雲,「爺,您應了他,那魅晞的呢?」
「不是有兩壇嗎?」鳳傲天揚眉,指尖劃過他嬌艷的紅唇,「你適才不是嘗過了。」話語間甚是曖昧,接著低頭,吻上他柔軟的唇。
邢無雲看著眼前的這副畫面,想著這攝政王還真是沒把他當成外人,他連忙轉身,他可不想毒了自個的雙眼。
慕寒瑾行至督察院,這半月以來,便將這數年沉痾痼疾處理了八成,行事麻利,手段更是雷厲風行,看似弱不禁風的他,竟然有如此的手腕,不僅讓朝堂中,不少對他不服氣,亦或者是頗有微詞的官員,震驚了不少,督察院內其他官吏,更是在他的面前,不敢有半分的逾越和懈怠。
他處理罷今日的事務,便走出督察院,抬眸,已過晌午,趕回攝政王府,正好是她用罷午膳,可以批閱奏折。
邢無雲覺得在攝政王府待的這幾個時辰,簡直比對他用酷刑還難熬,若你是一個正常的男子,看著兩個大男人在你面前你儂我儂,情難自禁時,你會作何感想?還能鎮定自若地坐著?這也便罷,用膳時,一面吃著,還要忍著惡心,看著二人互相喂著膳食,你一口我一口,你還能咽得下?
用罷午膳之後,邢無雲頓覺眼前一片灰暗,任他定力再好,也抵不過這兩個男子在他面前上演的濃情蜜意的畫面,他幾度欲拍案而起,想要轉身離開,可是,想起芙蓉醉,想起「傲雪」,他忍了。
邢無雲突然覺得,自個在鳳傲天面前簡直沒有任何的脾氣,若是換成那個家伙,估計,一早便轉身走人,或者是與鳳傲天大打出手,可他……誰讓他的軟肋被她抓個正著?
鳳傲天看著邢無雲嘴角掛著笑意,可是,兩眼無神地坐在一處,她側眸,看向夜魅晞意味深長地盯著邢無雲。
她嘴角一勾,她怎得就沒看見他對慕寒瑾有如此的敵意,怎得對邢無雲倒是如此的醋性呢?
如此一想,她眸光一暗,便覺自個怎得突然想起他來了,正欲收斂情緒,便見慕寒瑾已然步入寢宮。
她抬眸,見他神色依舊,清淡雅致,他垂眸上前,恭身行禮道,「王爺。」
「嗯。」鳳傲天不冷不淡地應道,低頭,把玩著夜魅晞的手指。
慕寒瑾沉默不語,轉身,步入書房,看著桌案上堆積的奏折,他斂去眸光的暗淡,接著徑自坐與軟榻上,執筆,批閱奏折。
邢無雲有些好奇地看著慕寒瑾離開的背影,想著上次見時,他們二人不是很恩愛嗎?怎得今兒個看的時候,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猶如陌生人一般?
鳳傲天抬眼,看向邢無雲,「爺有事要忙,你便隨著魅晞在王府四處轉轉吧。」
「是。」邢無雲連忙應道,總算不用再看他們恩恩愛愛的畫面,心情好了許多,連帶著笑容也燦爛了許多。
夜魅晞自鳳傲天懷中離開,看著她的背影,眉眼微沉,他是不是也該為她做些什麼?
鳳傲天徑自步入書房,依舊是那樣淡雅的背影,曾幾何時,她抱著他,說著自個都不敢相信的話語,可是,如今,不過短短幾日,便已經物是人非。
不知為何,她看著他如此淡漠的樣子,便生出想要將他摧毀的**,她緩緩上前,直到來到他的身後,抬手,想要撫模著他的發絲,可是,快到踫觸之時,猛然收手,接著行至他的對面,坐下,翻開奏折,開始批閱起來。
慕寒瑾如今恢復了武功,自然能感應到她的氣息,還有適才她停留在自己身後時的動作,當她最終還是自他身旁漠然離開時,他忍不住地合上雙眸,復又睜開,已是一片清明。
夜魅晞並未理會邢無雲,起身,走出寢宮,他要趁著這個空當,回閣內調息內力。
邢無雲見夜魅晞不待見他,無所謂地挑眉,他忽然想起冷千葉如今也在攝政王府,隨即便走出寢宮,看向一旁的馮公公,「冷千葉在何處?」
「四喜,還不給邢公子帶路。」馮公公尖著嗓子說道。
「是。」四喜連忙應道,隨即便立于邢無雲身側,「邢公子隨奴才來。」
邢無雲微微頷首,便在四喜的引路下,前往清輝閣。
鳳胤麒在半夢半醒時,便覺口干舌燥,撕扯著身上的錦被,呢喃道,「王叔……王叔……」
鳳傲天听到鳳胤麒的夢囈聲,徑自下了軟榻,向內堂走去。
慕寒瑾見她離開,手中的筆停下,幾不可聞地輕聲嘆息了一聲,便繼續翻閱著奏折。
鳳傲天行至內堂,便見鳳胤麒已然將錦被扯掉,身上的紅斑消失,輕抿著唇,「水……水……」
她連忙倒了水,行至床榻,將他扶起,鳳胤麒大口地喝水,微微抬眸,看向鳳傲天,接著躺在她的懷中,「王叔……」
「嗯,日後不準喝酒。」鳳傲天沉聲命令道。
「嗯。」鳳胤麒點頭,依舊頭暈,接著便沉沉睡去。
鳳傲天重新將錦被蓋好,接著轉身,向書房走去。
進入屋內,坐與軟榻,便見眼前的人面色蒼白,帶著幾分病容,她眸光冷沉,抓著他的手腕,「氣息紊亂,氣血不足。」
「無妨,緩緩便好。」慕寒瑾抬眸,淡淡地說道。
鳳傲天抬手,便將面前的方案掀開,連帶著奏折盡數跌落在地上,她伸手,將他拽入自己懷中,「你若是不想活,本王現在將你滅了。」
慕寒瑾靠在她的懷中,他微微斂眉,沉默不語。
鳳傲天索性低頭,撬開他的唇齒,吸允著他的涼薄的唇瓣,雙手將他身上的官袍褪下,這具身體竟連一絲溫度也沒有,因著武功被塵封太久,剛剛解封,他著身子這些年來太過于清瘦,才承受不住。
她雙掌凝聚內力,游移在他的身上,她的吻帶著狠戾與霸道,似是要將他撕碎一般,慕寒瑾承受著近乎狂風暴雨般的噬咬,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利劍,刺痛著他的心。
不知過了許久,直到他身體逐漸恢復溫度,在她幾近肆虐的吻中,他暈了過去。
鳳傲天收起內力,看著懷中的人,如玉的容顏終于染上一抹紅霞,薄唇紅腫,身上布滿掌印,衣衫散落,依舊透著淡淡的清冷。
她伸手,衣衫合起,將他平放于軟榻上,將眼前的奏折逐一地撿起,放于一旁,轉身走出了書房。
邢無雲行至清輝閣,便見冷千葉端坐與竹林下,一身白衣飄飄,超凡月兌俗,一如他初見時,那般的俊美出塵。
冷千葉抬眸,看向來人,放下書卷,難得一笑,「無雲兄,你怎會在這?」
「千葉兄,別來無恙。」邢無雲張揚一笑,幾步上前,看向冷千葉。
「不過被囚禁于此的犯人而已。」冷千葉淡然回道,擺手,「請!」
「正巧,我今日給你做伴。」邢無雲笑得灑月兌,翩然坐下。
「你怎會在此?」冷千葉看向邢無雲,不禁問道。
「一言難盡。」邢無雲想起此事,便覺無顏,連忙岔開話題,「之前听聞你被囚禁與攝政王府,想著前來看你一番,奈何王府戒備森嚴,又不知你被囚禁與何處,便一直拖到如今,如今,見你安然無恙,小弟也放心不少。」
「我也是近日才好些。」冷千葉淺笑道,「不提也罷。」
「你這處可有酒喝?」邢無雲徑自問道。
「歡喜,拿酒來。」冷千葉淺笑道,「依舊改不了這嗜酒的毛病。」
「唉,我要是一日無酒,便會覺得人生無趣。」邢無雲揚聲一笑,眉眼間盡顯灑月兌。
「是嗎?」一道冷沉的聲音響起,邢無雲的笑容僵在臉上,轉眸,便看到一道褐色身影走了進來。
冷千葉端坐與竹凳上,對她依舊冷冷淡淡,邢無雲連忙起身,笑道,「王爺,您不是在忙嗎?怎得會來此?」
「待得太久,出來透透氣。」鳳傲天冷下臉來,沉聲說道,隨即坐下,便看到歡喜已經端酒過來。
鳳傲天挑眉,看向一旁的兵書,再看向冷千葉,「還未看完?」
「後面有幾處有些難懂。」冷千葉看向鳳傲天,說起兵書,他才有了興致,難得回她。
鳳傲天拿起兵書,「哪幾處?」
冷千葉接著說道,「自六十二處便有些似懂非懂。」
鳳傲天想著這本兵書她得到之後,不過是粗略地看過,她接著一頁一頁地開始翻閱,邢無雲看見酒,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雖然不及芙蓉醉,卻也是好久,至少有五十個年頭。
「這酒甚妙。」邢無雲意猶未盡地說道,接著又倒了一杯。
鳳傲天微微抬眸,瞟了他一眼,接著專注地看著兵書,身側冷千葉亦是為自己斟滿一杯喝下,抬眸,打量著她。
竹林幽幽,清風幾許,竹影青霧,她俊秀的容顏透著如翠竹般的清雅,紅唇微抿,目光如神,手執書卷,周身散發著秀雅之氣,猶如仙霧繚繞般,讓人一眼看去便不忍打擾。
邢無雲抬眸,亦是看著如此的鳳傲天,想著她與夜魅晞在一起的畫面,想起前些日子,第一次看見她時的情景,完全是三種不同的氣質,卻獨獨凝聚在她一人身上,注視著她的側臉,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她在自己身下的柔軟,連忙垂眸,暗罵自己,想什麼呢?
慕寒瑾幽幽轉醒,撐著有些虛弱的身體,身上衣衫完好無損,環顧著四周,還在書房,一旁放著奏折,他回想著適才發生之事,抬手,撫模過自己的唇,他盤膝而坐,雙眸合起,調息著內力。
兩個時辰轉瞬即逝,邢無雲已經飲完兩壺美酒,心滿意足地斜倚在一旁的翠竹上,一雙桃花眼微彎,面若桃花,紅唇微抿,配上那一身的鵝黃衣衫,甚是多情風流。
冷千葉靜默不語,腦海中回旋著兵書的內容,仔細地琢磨著,鳳傲天合起書卷,丟到他的懷中,「此書卷共有七十二種排兵布陣之法,每一種可成為一個**陣法,也可合二為一,合三為二,或者是將整個七十二種合為一種,若是你從後往前看,將第七十二種陣法與第一種陣法相結合,再將第二種陣法與地七十一種陣法相結合,以此類推,便可知曉其中的奧秘。」
冷千葉看向鳳傲天,閃過一抹驚愕,他研究了半月的兵書,她不過用了兩個時辰便看透,他連忙打開兵書,將適才他說的那處與相對應的另一處陣法相結合,果然是精妙無比,他冷漠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光華,抬眸,看向她。
鳳傲天起身,看向邢無雲,「酒癮也過了,該走了吧。」
「好。」邢無雲滿足地笑道,接著起身,沖著冷千葉拱手道,「千葉兄,改日再找你閑聊。」
「好,無雲兄,慢走。」冷千葉亦是起身客氣道。
鳳傲天側眸,看著他對旁人都是和善,對自己就是一副冷若冰霜,視若無睹的模樣,她轉身,折下一根竹子,對準松軟的濕地畫著,接著輕輕一揮,便將竹子丟至一旁,接著轉身離開清輝閣。
冷千葉站在一旁,看著鳳傲天離開的背影,接著垂眸,待看到地上的圖畫,眼眸閃過一抹喜悅,轉身,拿了筆墨,便沖了出來,將地上的圖形畫在紙上,不禁贊嘆道,「果然奇妙。」
邢無雲跟著鳳傲天走出清輝閣,他突然上前,將手臂搭在她的身上,湊近她,注視著她如女子般瑩潤的唇,身上依舊殘留著芙蓉醉的酒香,讓他沉醉不已,他緩緩靠近她的唇,伸出舌尖,添了一下她的唇瓣,輕聲一笑,「真甜。」
鳳傲天被邢無雲這出其不意的舉動不免受到了一絲的驚嚇,抬眸,看著他嘴角含笑,靠在自己肩膀上,就這樣睡了過去,她眸底閃過一抹冷光,向來只有爺調戲別人的份,今兒個,還被一個浪蕩子給輕薄了,而且,還是個醉酒後的浪蕩子,她抬起手,輕輕一拋,邢無雲便被直接丟進了一旁的池塘內。
「啊!」邢無雲在池塘內掙扎著,大叫出聲,頓時,酒醒大半,看著遠處,正冷視著自己,如一把利劍般的雙眸,他頓時哆嗦了幾下,自個從池塘內爬了出來。
他看著自個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不禁哀嚎道,他翩翩風流公子的形象如今便毀在這里了,幸而,除了這攝政王,並無旁人看到。
鳳傲天轉身,抬步向前走去,邢無雲此時一身污泥,但,看著已經離開的鳳傲天,只能硬撐著緊隨其後。
慕寒瑾頓覺氣息順暢了許多,隨即收工,手指微抬,倒在地上的書案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軟榻上,他下了軟榻,將奏折逐一地放在書案上,不過,硯台與御筆卻被打翻在地,他抬步,走出書房,便看到鳳傲天陰沉著臉踏入了寢宮。
他斂眉,垂首,立在門口,「王爺。」
鳳傲天轉眸,看著他,見他還是一副老樣子,接著上前,抓著他的手腕,「爺踫你,就讓你如此不自在?」
慕寒瑾沉默不語,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說,這兩年來,每當她踫自己時,他便會感到惡寒嗎?可是,如今,她踫自己時,他的心會忍不住地發顫。
「好,很好,你放心,爺日後絕不會在踫你一下。」鳳傲天說罷,拂袖而去。
慕寒瑾身形一顫,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無力地向後退去,直至跌坐在軟榻上,他輕撫著心口,嘴角溢滿苦澀,他終究是無法跨過心里的那道溝壑。
鳳傲天忿然轉身,踏出寢宮,便看見邢無雲一身狼狽地走了過來,頭頂上飄著海草,衣衫黏在身上,污泥不堪,她眸光冷凝,「還不帶他去換衣。」
「是。」馮公公自然知曉王爺心情不爽,連忙遞給身旁四喜一個眼色。
邢無雲也看出了鳳傲天眼眸中的怒火,他還是趕快離開為妙。
鳳傲天抬眸,看著這無際的天空,原來這便是兩相生厭,她隱去眸光內的怒火,接著轉身,入了寢宮,進入書房,便見慕寒瑾呆坐與軟榻上。
她掃過地上散落的筆墨,「馮公公,重新上兩份文房四寶。」
「是。」立于寢宮外的馮公公早就備好,連忙垂首端了進去,放于書案上,便退了出去。
鳳傲天徑自坐與軟榻上,拿起奏折,翻閱批注著,自此,不發一言。
慕寒瑾亦是盤膝而坐,接著提筆,收斂心神,專注地翻閱的奏折。
宜歡閣內,夜魅晞正在運功療傷,突然,房門被打開,他隨即收工,抬眸,便看到隨喜躬身走了進來。
「隨喜,你進來做什麼?」夜魅晞眉宇間多了幾分防備,因著此人的氣息並不是他所熟悉,而是帶著危險的氣息。
「主子,這是王爺特意命奴才給您煎的藥,王爺說要您趁熱喝。」隨喜雙手端著藥碗,垂首說道。
夜魅晞眸光閃過一抹狡黠,坐與床榻上,看著隨喜緩緩向他走來,立于他一步之遙。
「哦,本宮怎不知此事?」夜魅晞媚眼微眯,更是風情萬種,猝然間身形一閃,他的手已然掐住了隨喜的頸項。
「殿下……你的武功?」眼前的隨喜驚愕地看著他。
夜魅晞雲袖一揮,眼前的隨喜臉上的面具便被撕了下來,露出女子姣好的容貌,她頓時淚如雨下,接著跪在地上,「殿下,奴婢終于找到您了。」
夜魅晞雲袖拂動,翩然坐與床榻上,注視著眼前的女子,美眸流轉,劃過一抹晦暗,「香寒,你回去吧,我是不會隨你回去的。」
「殿下,難道您忘了公主是如何慘死的嗎?難道您忘了這些年您遭受的苦嗎?難道您忘了‘墨顏閣’被誰滅的嗎?公主死不瞑目,閣內三百人被生生活埋,這些人的仇,殿下,難道您都忘了嗎?」女子跪在地上,眼中含淚,眸光帶狠,似是有萬般地仇恨,揚聲說道。
夜魅晞隱與袖袍內的手微微蜷縮,他怎能忘記,怎會忘記,可是,如今,他又怎能舍得離去?
「讓我想想。」夜魅晞擺手,「你怎知我在這里?」
「奴婢偷偷听到娘娘與暗衛的談話,才知曉殿下您這一年來竟然遭受如此的羞辱,您可是堂堂的皇子,為何要淪落至此?」香寒忍不住地心疼,哽咽道。
夜魅晞魅惑一笑,抬眸,「淪落至此?」他眸光一冷,手掌一揮,眼前的屏風被震碎,他肅然起身,負手而立,「你且先回去吧,我知道該如何做。」
「殿下……」香寒抬眸,見他眸光冷凝,垂眸回道,「奴婢告退。」
徑自起身,便轉身離開。
他伸手,撫模著自個的容顏,她說過,讓他收起自己的心,不是嗎?那麼,離開會不會好些,這樣,便不會相見,也不會失了心?
邢無雲換好衣衫,又是一身清爽地行至寢宮,這才想起適才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個肯定是神志不清,怎得會覺得一個男人的唇甚是誘人呢?而且……還湊上去親了……這還是他嗎?以往,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可是,那酒不過才喝了兩壺,便醉了呢?
他見寢宮內空無一人,便向書房內走去,掀開簾帳,便看到慕寒瑾與鳳傲天二人正在忙碌,他斜靠在門邊,看著如此的情景,她眼眸中的沉冷,在批閱奏折時,一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神態,任誰看了,都像極了一個坐擁江山的帝王,他轉身,看著內堂床榻上躺著,正因為身體不適,隨意翻滾,嘴角還流著口水的鳳胤麒,嘴角一撇,唉,果然還是個孩子。
鳳傲天批閱完奏折,抬眸,便看到邢無雲一面搖頭,一面嘆息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沉聲道,「不進來便滾出去。」
邢無雲歪著頭,隨意一笑,身子一閃,便踏入了書房,「王爺,適才的事……」
「本王這才知曉,你醉酒之後竟然有這等愛好。」鳳傲天邪魅一笑,復又翻開眼前的奏折。
邢無雲身形一晃,無所謂地淺笑,「比起王爺的,臣子的不值一提。」
「本王要想想如何治治你這醉酒的毛病,否則下次醉酒,豈不是見人便撲上去親了?」鳳傲天將手中的奏折合起,接著丟在一旁。
邢無雲垂眸,他從未這等愛好,這乃是第一次,偏偏親的還是個難惹的主,他的一世英名,再一次毀在了她的手中。
鳳傲天將最後一道折子準了,放下御筆,自軟榻上下來,接著來到他的身旁,雙手環胸,盯著他,「爺這會心情好了,帶你去見見‘傲雪’。」
「當真?」邢無雲面露喜悅,看向鳳傲天。
「走吧。」鳳傲天越過他的身旁,徑自走出寢宮,看向身旁的馮公公,「再拿一壇芙蓉醉來。」
「是。」馮公公應道,便命人前去拿來。
邢無雲站在鳳傲天一側,心中更是欣喜如狂,不但能看見「傲雪」,還能品嘗到芙蓉醉,當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書房內,慕寒瑾將奏折收拾妥當後,下了軟榻,走出書房,抬眸,看著這空蕩蕩的寢宮,他頓時覺得一股冷風吹過,抬眸,看著她與邢無雲離開的身影,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不是他希望的嗎?她永遠不會再踫自個了,好,真好。
他緩緩走出寢宮,馮公公看著他清冷的身影,眸光閃過一抹冷厲,只要敢讓王爺不痛快的,他都不喜。
慕寒瑾不知自個是如何回到清輝閣的,冷千葉因著終于看懂了最後幾種陣法,而且,照著鳳傲天所畫的圖形,更是尋到了相結合的多種變化莫測的陣法,此時,正興奮不已,抬眸,便看到慕寒瑾魂不守舍地走了過來。
他眸光閃過一抹幽暗,「寒瑾,你這是何苦?」
慕寒瑾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緩緩坐與竹凳上,抬眸,看向冷千葉,「冷大哥,你因何如此高興?」
「因為這本兵書我終于看破了。」冷千葉眸光閃過一抹喜悅,當對上慕寒瑾淡淡地雙眸,他徑自坐下,「你這是怎麼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沒什麼,可能最近事務太多,有些乏累。」慕寒瑾溫聲說道,看見桌上還未來得及收的酒菜,他輕聲喚道,「歡喜。」
「主子。」歡喜听聞,連忙上前。
「重新備些酒菜。」慕寒瑾一手撐著桌子,低頭,看著竹林內地上畫著的圖,緩緩起身,「這不是五行九宮八卦圖嗎?」
「是啊。」冷千葉看向慕寒瑾,「這是攝政王畫的,我才知道,原來這兵書的奧秘竟然在此。」
慕寒瑾低聲一笑,「她竟然連這個也識得,怪不得,怪不得……」
「寒瑾,你怎麼了?」冷千葉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慕寒瑾,「你該不會對她?」
慕寒瑾抬眸,看向冷千葉,「對她什麼?」
「算了,你別忘了她是男人,你即便……你們也不可能。」冷千葉扶著他坐下,低聲提醒道。
「是啊,本就不可能。」慕寒瑾淡然一笑,端起歡喜已經重新備好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冷千葉看著他如此落寞的神情,不禁嘆氣道,「我陪你。」說罷,放下兵書,徑自倒了一杯,仰頭喝下。
鳳傲天與邢無雲出了攝政王府,她輕吹口哨,便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飛奔而來,速度極快,邢無雲瞪大雙眼,興奮地看著眼前的駿馬,「這便是‘傲雪’?」
「嗯。」鳳傲天接著上馬,看著他,「上來。」
「王爺,臣子能自個騎嗎?」邢無雲可沒想著跟她同乘一騎,現在,他腦海中皆是自個騎著「傲雪」行至一處山清水秀之地,然後抱著芙蓉醉,好好大醉一場,不過,這里面可沒有鳳傲天的份。
鳳傲天挑眉,翻身下馬,「那你看著辦。」
邢無雲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接著伸手,便要撫模「傲雪」,還未踫到,眼前的駿馬便抬起前蹄,向邢無雲踢來,邢無雲飛身躲開,接著便看到「傲雪」一臉凶神惡煞地瞪視著他,沖著他嘶吼。
邢無雲緊接著運用輕功,試圖坐上馬背,可是,每每皆被「傲雪」輕易地甩開,直到後來,邢無雲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它高傲地仰著頭,對他不屑一顧的眼神,他抬眸,看向鳳傲天,「王爺,臣子還是隨您一同吧。」
鳳傲天單手抱著酒壇,飛身穩穩地落在「傲雪」身上,撫模著它雪白的鬃毛,「傲雪」溫順地蹭著鳳傲天的手背,還帶著一絲的撒嬌,看著別提有多可愛。
邢無雲無奈地搖頭,他本想假意借「傲雪」一天,然後將它馴服,歸他所有,可是,如今,看樣子,那是難上加難,他自地上起身,站在「傲雪」身旁,鳳傲天向他伸手,他握著她的指尖,一躍而上,坐與馬背上。
「傲雪」甩了一下馬尾,接著向前飛奔著。
邢無雲一手拽著鳳傲天的衣衫,另一只手遮擋著自己的臉頰,因著「傲雪」奔跑的速度極快,轉瞬間,他們便出了京城,不到片刻,便行至一處景色優美的小湖邊。
如今,天色已暗,皎潔的月光灑下點點銀光,湖面波光粼粼,清風拂面,甚是舒爽,邢無雲最喜歡如此自由自在地感覺,他徑自下馬,隨意坐與地上,眺望著眼前的景色,「可惜啊,只有好酒,若是有美人兒在湖上舞上一曲,當時極妙的。」
鳳傲天在他身旁坐下,拿出兩個酒碗,接著將芙蓉醉倒滿,遞給他,「喝吧。」
邢無雲接過,輕嗅著酒香,清香撲鼻,贊嘆道,「真是好酒。」
接著便大口飲下,「果然好酒。」
鳳傲天看著邢無雲如此灑月兌豪爽的性情,想著她看似何事都不在乎,可是,卻都放在心中,舍不得放下,當真活得累。
她仰頭,一碗飲盡,便又倒滿,看著遠處的皓月當空,她徑自躺在,「人生需要偶爾的放縱,她如今卻還未到一醉方休的時候。」
邢無雲側眸,看著身旁躺著的鳳傲天,銀光灑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俊美的容顏,透著清冷,他見過她殺人不眨眼的時候,也見過他溫柔細膩的一面,他看著她,「王爺,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鳳傲天看向邢無雲,「不是好人。」
「哈哈。」邢無雲爽朗一笑,接著又一口喝完,倒了一杯,對著月光豪爽吟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喝酒也如此話多。」鳳傲天見他張狂不羈的笑容,想著他當真能如此灑月兌一輩子也是好的,只可惜,凡事都有定數,她終究認人太清,能看到這外表下的本質,他的骨子里流露的亦是殘忍的鮮血。
當他將最後一口芙蓉醉飲罷,身體後傾,躺在草地上,抬眼,看著繁星密布,他放聲大笑。
鳳傲天側眸,看著他的側臉,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好了,回去吧。」鳳傲天緩緩起身,行至馬前。
邢無雲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嘴角掛著淺淺地笑意,望著夜幕重重。
鳳傲天翻身上馬,「爺應你的事都已做完,你若不願走,便呆著。」說罷,她調轉馬頭,轉瞬,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邢無雲依舊躺在地上,雙手枕著頭,一道血紅身影翩然落地,行至他的身旁,「人都走了,還躺在這里做什麼?」
「看星星。」邢無雲燦然一笑,抬眸,對上一雙如明珠璀璨的雙眸,「你說我的演技是不是太差了?」
「嗯。」紅衣男子點頭應道。
「這些年來,我不是演的很好,為何在她面前就無所遁形了?」邢無雲不解地問道。
「她道行高深。」紅衣男子接著說道,「你若不走,我可走了,這地方風景雖好,但是,太髒了,我待久會不舒服。」
「拉我一把。」邢無雲無賴地說道。
紅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你手髒。」
「得了。」邢無雲徑自從地上站起身,便看到眼前的男子蒙著紅色面紗,只露出一雙美艷無雙的鳳眸,額前一點朱砂,墨發披與身後,一身紅衣妖嬈,當真是艷絕傾城。
那紅衣男子足尖輕點,紅衣翻飛,隨風離開,邢無雲看著那抹妖嬈身姿,忍不住地感嘆道,這世間,男子長成這樣,當真是人神共憤。
他看著丟棄在身旁的酒壇,低頭,將它撿起,飛身離開。
鳳傲天不到片刻便回了王府,行至寢宮,便看見鳳胤麒正埋頭,狼吞虎咽地用膳,她嘴角微揚,坐在他的身旁,「醒了?」
「嗯。」鳳胤麒點頭,咽下最後一口飯,看向鳳傲天,湊近她的身旁,輕嗅著,「王叔,你又飲酒了?」
「嗯,打發了一個風流鬼。」鳳傲天點頭,接著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湯,遞給他,「醒酒湯。」
「嗯。」鳳胤麒端過湯,便一口喝下,拍著肚子,「總算飽了。」
鳳傲天淺笑吟吟,想著他若是能一直如此單純簡單下去那該多好,可是,這樣的快樂又能持續多久?
鳳胤麒看著鳳傲天若有所思,漱口,淨手之後,拽著她的袖袍,「王叔,陪佷兒出去散步。」
鳳傲天起身,任由著他拽著,踏出寢宮,二人漫步在長廊內,走了許久,鳳胤麒看著鳳傲天,「王叔,你是不是要出遠門?」
「嗯。」鳳傲天點頭,毫不避諱。
「那佷兒便回宮中住吧。」鳳胤麒接著說道。
「好。」鳳傲天轉眸,看向他,笑意淺淺。
清輝閣內,慕寒瑾不停地斟滿酒杯,一杯一杯下肚。
冷千葉只是沉默不語,在一旁陪著他,一杯接著一杯。
直至他略有些醉意,緩緩起身,搖搖晃晃地回了房,行至床榻,徑自躺下,卻覺得冰涼透骨,何時,沒有她在身旁的床榻,竟是如此冰冷?
冷千葉已經徹底喝醉,歡喜連忙上前,扶著冷千葉回了另一間房,躺下便沉沉睡去。
翌日,鳳傲天醒來之後,便見鳳胤麒已經穿戴妥當,「王叔,佷兒先行回宮。」
「嗯。」鳳傲天看向鳳胤麒,見他笑意吟吟,接著轉身,踏出了寢宮。
鳳傲天眸光微沉,「昨兒個本王出去,發生了何事?」
「太後寢宮內的郭徽前來,說是太後娘娘近日身子微恙,請皇上回宮。」魂沉聲回道。
「本王知道了。」鳳傲天眸光微暗,看來有些事情比她預想的還要復雜。
夜魅晞緩步入內,看向鳳傲天,「爺,昨夜睡得可好?」
「嗯。」鳳傲天抬眼,看向夜魅晞,「想好了嗎?」
「嗯。」夜魅晞自然知曉,攝政王府遍布她的眼線,哪里有何動靜,她更是知曉的清清楚楚。
「何時走?」鳳傲天緊接著問道。
「若是爺讓我留下,我便哪里都不去。」夜魅晞抬眸,看向她,目光灼灼。
鳳傲天垂眸,有些人她拼命想要留在自個身邊,可是,到頭來卻是漸行漸遠,有些人,她不過是想讓他做自個該做的事,他偏偏不忍離開。
「你若是不走,這一世,你都會活在仇恨與自責里,所以,去做你該做的事。」鳳傲天抬眸,看向他,上前一步,將他攬入懷中,「若是累了,便回來。」
「爺……」夜魅晞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讓我陪你出遠門吧,之後,我便離開。」
「好。」鳳傲天點頭,看向他,「你且收拾一下。」
「是。」夜魅晞離開鳳傲天的懷抱,緩緩轉身,離開了寢宮。
便看到寢宮外,慕寒瑾靜立與原處,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抬步離開。
慕寒瑾步入寢宮,鳳傲天看向他,坐與桌前,見他雙眸有烏青,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冷聲道,「爺不在,你也要照顧好自個的身體,雖然有內力護體,可終究身子不是鐵打的。」
慕寒瑾斂眉,坐與她的身側,端起眼前的湯一口喝下,奇怪地是這次卻沒有被嗆到,他接著拿起筷子,安靜地用膳。
二人相對無言,用罷早膳,便上了皇輦,更是一路無話。
早朝之上,鳳胤麒正襟危坐,面無表情,一如從前那般的透著皇帝的威嚴。
鳳傲天面露冷寒,如今,京中朝局算是穩定。
早朝之後,鳳傲天踏出金鑾殿,鳳胤麒卻直接回了帝寢殿,她抬眸,看著眼前的風雲變幻,也許,等她歸來時,又要面對新的一番局面。
慕寒瑾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挺拔的背影,停佇良久,緩步向前。
太後寢宮,邢芷煙臥榻不起,身子因著那日一掌,如今有些承受不住,面色慘白,無半分以往的神色。
她側眸,看著眼前的鳳胤麒,幽幽地嘆了口氣,「皇兒,舍得回來了?」
鳳胤麒垂首,稚女敕的臉上並無任何的神色,低聲道,「孩兒讓母後擔憂了。」
「你的任性,母後可以當從未發生過,你只要記得,你是鳳國的皇上,是母後的孩兒。」邢芷煙杏眸微沉,突然,她有些看不透鳳胤麒,難道當真是隔心了?
鳳胤麒恭敬應道,「孩兒明白,無論如何,孩兒都不會舍棄母後。」
「嗯,好。」邢芷煙眸光閃過一抹盈光,伸手,撫模著鳳胤麒的臉頰,「母後乏了。」
鳳胤麒低聲道,「孩兒告退。」
待鳳胤麒離開之後,邢芷煙眸光閃過一抹冷然,抬眸,看向郭徽,「他終究是變了。」
「太後娘娘何以見得?」郭徽不解地問道。
「哀家看得出。」邢芷煙冷聲一笑,「當真是哀家養的孩兒。」
郭徽一抹精光閃過,「那皇上……」
「一切遵照主上命令行事。」邢芷煙眸光閃過一抹冷厲,「剛剛線人前來稟報,鳳傲天明日便離京,想必是去兩淮。」
「太後娘娘請放心,老奴已經安排妥當。」郭徽在一旁說道,「保證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那藍璟書怎會完好無損地到了兩淮?」邢芷煙沉聲道。
「這……有高手暗中保護……實在是……」郭徽垂眸,「好在牡丹已經到了兩淮,一切依照計劃行事。」
「兩淮關系重大,且莫被查出什麼,否則,毀了主上的大計,你我都得死。」邢芷煙眸底碎出一抹殺意,寒聲道。
「老奴明白。」郭徽身形一抖,連忙回道。
鳳胤麒走出太後寢宮,看向遠方,他眸光閃過一抹堅定,抬步,行至帝寢殿。
鳳傲天回到王府,寢宮內卻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分的人氣,鳳傲天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這是怎麼了?一向獨來獨往,早已習慣沒有人在身旁,今兒個,怎會覺得寂寞呢?
慕寒瑾並未去督察院,而是直接回了王府,行至寢宮,便見鳳傲天盯著內堂的床榻若有所思。
他抬步上前,「王爺。」
鳳傲天看向慕寒瑾,「怎得沒去督察院?」
「微臣每日會將批閱好的奏折快馬加鞭送至王爺手中。」慕寒瑾溫聲說道,溫和的雙眸看向她。
鳳傲天擺手道,「不用,這段時間的奏折待你批閱之後,便交由皇上吧。」
「是。」慕寒瑾垂眸應道,「今日的奏折?」
「現在便閱。」鳳傲天說罷,起身行至書房。
慕寒瑾注視著她入內的身影,眸光閃過一抹黯然,緊跟著入內,二人如往常那般,今日的奏折不多,故而,不到一個時辰便批閱完畢。
鳳傲天抬眸,看著慕寒瑾,「好了,你若有話對本王,但說無妨。」
慕寒瑾自袖中拿出一個錦囊,雙手遞給她,「王爺,請將這個帶上。」
「這是什麼?」鳳傲天接過,上面繡著花樣很甚是別致,她本欲打開。
「王爺,切莫打開,此乃‘風’的平安符,若是王爺遇到危難時,微臣便能感知。」慕寒瑾抬手,微涼的手指踫觸她如玉的手指,連忙收了回來,接著說道。
鳳傲天將錦囊收起,「若是你有危險,本王可否能感應到?」
「此香囊內的符乃是用微臣的心頭血所制,若是,王爺將血滴上,便能感應到。」慕寒瑾看向她,聲音極淡。
鳳傲天挑眉,「亦是心頭血嗎?」
「嗯。」慕寒瑾點頭。
鳳傲天輕笑一聲,突然用手指著自個的心口,匕首隔著錦緞衣袍輕輕一劃,便見有鮮血溢出,她將匕首上沾染的血跡滴落在錦囊上,便看到一抹紅光閃爍。
慕寒瑾未曾料到她便這樣在自個面前割血?他連忙起身,要去扶她,卻被鳳傲天制止,「本王說過,日後絕不會再踫你。」
慕寒瑾看著她眼眸中的冷沉與堅決,他伸出的手終是無力的收回,隱與袖袍中,緊握成拳。
「王爺……微臣……」慕寒瑾正欲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好了,本王記得上次回京時,听到你正好吹簫,今兒個給本王吹一曲,算是送別。」鳳傲天毫不在意心口的疼痛,這點傷對于她來說算不得什麼。
慕寒瑾垂眸,鳳傲天下了軟榻,「去清輝閣吧。」說罷,便抬步出了寢宮,飛身離開。
慕寒瑾隨著她飛身回至清輝閣。
冷千葉因著昨兒個陪慕寒瑾飲酒太多,如今才幽幽轉醒,扶著泛疼的額頭,踏出了房門。
迎面便看到鳳傲天翩然落地,而她徑自上前,斜靠與一旁的假石上,隨即,便見慕寒瑾一身紫袍旋身落地。
冷千葉上前,看向慕寒瑾,他緩步行至房中,將玉簫拿起,走了出來。
「吹上次的那首。」鳳傲天看著慕寒瑾俊美如玉的容顏,依舊眉目淡淡,手中握著玉簫,行至竹林下,斜倚在一旁的翠竹,簫聲漸漸響起,同樣的曲子,可是當初的心情與如今已然不同。
慕寒瑾想起那日的情形,緊閉著雙眸,耳邊傳來幾縷風聲,伴隨著他的簫聲回蕩在整個清輝閣內。
鳳傲天看著眼前的菊花已經敗落,換成了海棠,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亦是一抹釋然,不曾開始,又何須結束,這不過是她內心孤寂時的一點希冀而已,既然無法得到,那不如瀟灑放手。
冷千葉看著慕寒瑾,靜心地听著那帶著絲絲憂傷的曲子,可是,卻吹出了一抹不舍與黯然,他雖不知慕寒瑾與攝政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記憶中的慕寒瑾絕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模樣,他說他沒變,不過是等到該等的,可是,他卻覺得慕寒瑾變了,變得讓他看不透。
夜魅晞行至寢宮,並未見風傲天,便听到有簫聲遠遠傳來,他當然知曉這吹簫者是何人,在這攝政王府,只有慕寒瑾才能吹出如此的簫聲。
馮公公見夜魅晞要離開,連忙上前攔住,「夜侍妃,老奴有個不情之請。」
「馮公公盡管說。」夜魅晞看向馮公公,淺笑道。
「這次王爺遠行,只有夜侍妃一人陪著,老奴著實不放心,一路上還請夜侍妃照顧好王爺。」馮公公軟聲說道。
夜魅晞眉眼綻開,低聲道,「馮公公盡管放心,本宮自當照顧好王爺。」
「那老奴在這便謝過夜侍妃了。」馮公公連忙恭敬行禮道。
夜魅晞看向馮公公,在這偌大的攝政王府,在以往的那些年里,能夠一如既往,忠心耿耿陪伴著鳳傲天便是馮公公,即便當初,她如此殘暴婬虐,可是,依舊有人死心塌地地對她好。
只是,如今,他想要好好對一個人,而她卻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他抬眸,看著這萬里無雲的天空,其實,她早就看出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故而,才會如此吧。
他一身艷紅的長衫,映襯著妖媚動人的容顏,美眸流轉,亦是瀲灩風華,抬步,向清輝閣方向走去。
鳳傲天微眯著雙眸,平心靜氣地听著簫聲,往事歷歷在目,她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攝政王府短短一月,卻變了許多,她已經將鳳傲天融入了自己的靈魂深處。
她抬眸,便看到冷千葉正看著她,她嘴角微勾,看著他,來到他的面前,見他淡漠出塵的容顏,因酒氣還未散去,染上一緋紅,反倒多了幾分瑰麗,她直視著他,「你可知因何本王要將你囚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