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里都清干淨了。愨鵡曉咱們可以走了,主上已經快到了!」
鳳知秋見面前的美人此刻面色窘迫的臉色緋紅,也不在逗他。輕盈一躍便來到他的身邊。伸出修長的臂膀將男人一把攔腰摟住,就著傾倒的姿勢漸漸將柳彥卿緊緊圈在懷里。
「你做什麼?」
柳彥卿面上一急,被另外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的感覺實在是很不舒服。就像此刻,柳彥卿能清晰的聞到來自鳳知秋身上的那股冷凝的香氣。還有他平率和緩的呼吸。
「噓!你听!」鳳知秋趴在那人耳邊細語道,刻意壓低的聲音,輕輕的靠近,在這冬日的寒夜里,他說話時溫熱的呼吸順著柳彥卿在外的潔白的頸子一路鑽進了里衣。惹得身下之人渾身一縮,只得乖乖趴下。
豎起耳朵靜心的听著遠處的聲音。
「上官將軍,我知道您還沒暈過去。可即便是這樣,我家主子還是要征用你這府邸一用啊!」
暗幕之下,傳來一陣夾雜著嘲笑的低語,連帶著一聲嗚咽的嘶鳴。原來,那黑布袋內裝的不是其他,而是這府里的人。被喚作‘大人’的人盡猛地抽起一腳,踹上了為首的那兩個隨從所搬運的黑布袋。
里面裝的是何人,自是再明顯不過了!
「外公!」該死!柳彥卿猛地爬起上半身,白皙的臉頰上此刻氣的漲紅,手里的星寒劍更是被他攥的錚錚作響。
「彥卿別急!小不忍則亂大謀!」鳳知秋一把拽下他的身子,傾手捂上了那人的唇。方才雖然沒在這將軍府里找到人,可憑借深厚的內力,鳳知秋能明顯感受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處必定是藏了不少人的。若是這樣就沖出去。
憑他們兩人的身手,自保絕對沒問題!可他方才只是大致數了一下,那些黑衣人抬的黑布袋子起碼有十來個!
絕不是自己和彥卿能夠救得了的!
「可外公他——」柳彥卿被他捂著唇,溫熱的唇瓣急促的啟合著,在鳳知秋的手心留下了一串串的輕觸,頓時撩的那人一陣心悸。
鳳知秋光是看著他此刻焦躁的鳳眸一眨一眨的瞪著自己,便能知曉他想說什麼了。
微微合了一下眸子,手心也稍稍撤離,鳳知秋又靠到他耳邊細語道,「你方才沒听到那帶頭之人說了什麼嗎?想來他們也不會傷害上官將軍一家人的。況且,哼——」
鳳知秋偏過頭去,一雙暗沉的眸子朝那個帶頭的神秘人看去,柳彥卿也順著他看了過去,就在他好奇鳳知秋在想些什麼的時候,他才繼續說道,
「彥卿,難道你還沒看出那帶頭的家伙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柳彥卿某頭一擰,臉上的怒氣果然退了大半,可心頭還是氣得要命。他疑惑的瞧了瞧面前之人。
「當然是咱們消失多時的左-將-軍啊!」
鳳知秋嘴角一笑,心底更是滿是自得。這人終于出現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傷害外公?!」那麼重的一腳,外公年齡大了,經得住嗎?!
柳彥卿心下更是著急了。
「呵呵,小心之心作祟罷了。你瞧!」
鳳知秋眼底浮出一陣笑意,明明很溫柔,卻很冷清。
柳彥卿趴去繼續听那伙人的動靜。
「大人,主上不是說不能傷害他的嗎?您怎麼就!」左安斌身邊的一名家丁衣著的男人語氣里帶了一絲急切,似是在指責一般。
「滾!我做什麼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嗎?!」
這老不死的在位時出兵打仗從來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即便是辭官了也沒少在朝中給自己使絆子。現在這麼好的時機,不踹上一腳簡直難消心頭之恨!
左安斌猙獰著臉,眼圈之下浮起一圈深色的紅暈,身材更是身旁的眾人胖上許多。听他那虛浮的口氣,顯然是個久近酒色的惡徒。
左安斌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家丁一樣的男人,那家丁被他瞪的頓時雙腿發軟,弱弱的偏過頭去。
「還愣著做什麼,快走!王爺的行動都快開始了,別耽誤了他老人家的大事!」
左安斌出了氣,也不再動手動腳了,倒是自覺地催促起院子里的眾人。
奇怪!
鳳知秋一邊摟緊懷里僵硬的身子,一邊兒想著︰這些人為什麼將上官將軍和他的家人全搬進了那間烏黑的小屋子。
照這個位置,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里該是上官將軍家的祠堂才對!
上官宇飛,從軍六十年,資歷比柳沖旭的父親晚幾年,為人忠厚老實,精忠愛國。是個不可多得的開國功臣。
如今告老還鄉了,底下育有三男兩女,日子倒也過得舒坦。這些人為何將他們運往祠堂?
莫不是想要羞辱?
鳳知秋默默的想著,上官將軍家的祠堂並不大,可前頭進去的那麼些人,再加上左安斌帶著的這一批人進去,祠堂真的能容得下這麼多人嗎?
奇怪!
「彥卿,你呆在這里!」
鳳知秋爬起身來,想去一探究竟,可誰知身後那人卻突然拽住了自己的衣擺。
只見柳彥卿面上隱隱透著擔心,小聲說道,
「你!小柳,我陪你一起去!」
「彥卿,你也發現了吧!」鳳知秋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上官家的祠堂,彥卿又怎麼可能沒去過?上官無憂以前定是待他進去過的。
「嗯。」
「那我們一起。」
鳳知秋沖他點了點頭,兩人這才縱身躍下了屋頂。腳步輕盈的朝祠堂而去。
可事情遠沒有他們想得這麼簡單,等他們到了祠堂門口,本是燃著一點微弱的燭火的祠堂突然變得漆黑一片。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
除了這些,里面竟是和其他房間一樣再無其他動靜了!
可方才那一伙人起碼有三十來個的漢子明明就是在他們眼皮底下進去的!鳳知秋和柳彥卿二人鎮定下來,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心有靈犀一般,輕輕點了點頭。鳳知秋走過去,慢慢推開了面前那扇房門,屋內因為長期燃著清香,很快便撲了二人滿鼻。
「唔——」
柳彥卿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口鼻。
鳳知秋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進了屋。柳彥卿跟在他身後突然發覺,前面那青年的肩膀好寬,身上淡淡的冷凝香味適宜的撲了上來,輕易便緩解了那股嗆人的煙香味道。
眼前的道路再是蜿蜒曲折,可他總是擋在自己面前。柳彥卿不知為何,自己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怕的男人,此刻心底卻暖暖的。
「砰——」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的房門突然之間猛地合上了,在這寂靜的夜里盡顯得如此的刺耳。
「啊!什麼?!」
「沒事,是風而已!」
鳳知秋回頭朝門口看去,那里並沒有其他,看來是風了。
昏暗的屋內,只有慘淡的月光傾灑在這間並不是很大的祠堂里。地面泛著白光。就著月光,鳳知秋瞧見,屋中央的案桌上陳列的擺滿了牌位。
牌位上的字有些是金子撰寫的,還有些是直接用毛筆寫上去的。光從牌位的材質上便可看出,這些人的身份必定是有區別的。
許是前世看的鬼片太多的緣故,鳳知秋盡有些覺得遍體生寒。耳邊時不時刮來一陣陣冰冷刺骨的風,他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旁邊的人卻不以為意,柳彥卿真的被那關門聲嚇了一跳!好在回過頭時,看清了這些牌位,心里也才找到了底。
他微微玩起嘴角,走到案桌邊上,取了一只香,然後對著那些牌位連連拜了三下。嘴里低語道,
「大外公、二外公、三外公、大舅舅,小舅舅,彥卿來看你們了!方才那些情景想必你們已經看見了。彥卿一定會救回外公外婆的。大家不必擔心。」
原來,上官一家雖為官位顯赫的將門之家,可上官宇飛的叔父,爹爹,兄弟包括他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相繼死在了戰場之上。
將門留後,實在很難!男丁陸續戰死沙場,到如今,上官一門早已單薄得很了。柳家亦是如此,到柳彥卿這一代,僅就只剩下他和他大哥二人了。
柳彥卿也是許久不曾來祭拜這些長輩了,看見眼前的熟悉名字,眼底盡是一濕。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生生把眼圈里的水光給憋了回去。外公還在等著他就呢!
鳳知秋在一旁看著,也不點破、此刻再看那一排排整齊的牌位,心底盡然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喂,咱們走吧!」
「恩。」
等柳彥卿上了香,兩人才朝祠堂之後的隔間走去。
隔間並不是很大,上官老夫人素來喜歡拜金禮佛。這隔間便被騰出來用作了佛堂。除了一尊佛像和三兩台供桌,倒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倆人巡視了一圈也不曾見到有人在這里出沒。
那尊佛像很大,頭部幾乎都快頂到屋頂了。除了這些,祠堂之內安靜的都能听見二人呼吸的聲響。
奇怪!
那方才的那三十多個人和上官家十幾口人現在身在何處?!總不可能瞬間移動了吧?!
鳳知秋暗自想著。柳彥卿也很疑惑,這里自己也曾來過幾回,地方就這麼大,那麼多的活人到底去哪里了?!
瞧著那尊渾身泛著金光的佛像,還有他眉間那點猩紅的朱砂,心下徒然升起一絲怪異。
那是什麼?!
鳳知秋墨眸微轉,輕身走了過去,三兩步便跨上了佛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