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簡單輕輕的嘆了口氣,半開玩笑道,「首長,我不殺豬,您不用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簡單說的輕松,但此時承受著痛苦、正水深火熱的樊旭東卻臉上掛不住了。當下,簡單就感覺到樊旭東的目光變成了刀子,唰唰唰的向她刺了過來。
切,小氣鬼,這點兒玩笑都開不得。簡單心虛背過身去,裝作滿不在乎的收拾起托盤里滿是血污的棉球。
「我知道首長是鐵人,槍林彈雨都過來了,當然不怕這點兒疼。可是現在有條件把傷口處理的更好,那首長把這忍疼的能耐留到該用的時候不是更好?」簡單輕聲著,難得軟糯的語氣里有一絲絲嗔怪的一絲,听得樊旭東眼梢一松,心里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被簡單這樣一說,樊旭東剛才放過去的眼刀就好像一拳打在了豆腐上,綿綿化為了無形。
樊旭東沒話說,又只能垂著眼,連眼刀都不敢放。人家小護士一句話都沒說錯,自己要是再不收著,那就真成了只會呈匹夫之勇的大老粗了。
好歹,沒踫到她以前他樊旭東也是軍校的高材生,也是指揮作戰的一把好手。
而不同于樊旭東的沉默,肖富身後的幾個綠軍裝紛紛大眼兒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不可思議。最後他們齊刷刷的看向了正在那里仔細麻利收拾著東西的簡單護士。他們誰也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堂堂樊參謀長、平日里把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樊參謀長今天愣是被一個柔柔弱弱的小護士給教育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連半句反駁也沒有!
完成通知任務的蕭炎一進門就看著幾個士兵用一種半驚訝半敬畏的目光看著簡單,而簡單正端著滿是血污的紗布棉球往廢棄物桶邊去,泰然自若的讓她都驚訝。
這是部隊的醫院,蕭炎每日見的最多的不過就是軍人,可此刻的情形卻讓她感覺到了無比的陌生。起碼對簡單那樣一個跟自己一樣大年輕護士,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奇怪。
蕭炎進來跟簡單說明情況,以肖富為首的綠軍裝們嘩啦一下子圍到了擔架車的旁邊,一雙雙眼楮像是要吃人一樣盯著簡單和蕭炎。
「首長,下命令吧。再這樣下去,你沒事兒,他們就該有事了。」看著一幫大男人各個神色緊張,簡單只能插空到樊旭東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
而此刻,躺在擔架車上的樊旭東看著高于自己半身的簡單自己身邊走來走去,臉上竟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心中暗道,「小丫頭。」
「好了好了,你們竟給我丟人。我都說了,小傷,你看看你們,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樊旭東斥道,剛才吼的緊幾個綠軍裝都耷下了臉,當然還有最著急的肖富,更是一臉的不好意思。
「得虧是夜里,要不丟人還不丟到別的軍區去?」相較剛才的不由一笑,此刻的樊旭東變臉比變天還快,瞬間恢復了他練兵時候的模樣。他繃著一張臉,目光從擔架車的這一邊閃到那一邊,所到之處,都結了一層霜。
得了便宜賣乖!
簡單心想。只是她看著樊旭東訓那些兵的樣子,倒有那麼點兒意思,和他平時不言不語的樣子有很大的區別。可簡單仔細想想怎麼想覺得這是是狐假虎威呢?
狐是誰,虎又是誰還沒容簡單想明白,簡單先前聯系的醫生已經趕到。
骨科的副主任馬海濤與簡父共事多年,能力並不在簡父之下,只是身體不好,無法支持長時間的手術,簡父援藏的這段時間里這位副主任就代行主任的職責。
馬海濤到場的同時,醫院的院長也一同趕來,身後跟著放射科的副主任,原本已經放松下來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而作為這里面資歷最淺的醫務人員,簡單與蕭炎理所當然的給大人物們讓了路。
一番檢查,馬海濤的診斷結果與簡單的判斷並沒有多少出入。樊旭東傷並未傷及要害,只是拍片現實樊旭東多了一根斷裂的肋骨和裂縫的手臂。肋骨的斷裂面鋒利,好在沒有刺入內髒。
院長親自安排深夜手術,馬海濤強大精神,異常強大的定力在此刻顯得越發沉著。由于簡單對骨科的熟悉,在無骨科主要護士的情況下,簡單無意識馬海濤手術的最好幫手。馬海濤要求簡單一同進手術室,而簡單也正有此意。唯有院長張佐鳴臉色一直陰郁不解,緊皺的眉頭讓人壓力縱生。
簡單小心翼翼的看過去,樊旭東正與張佐鳴附耳說話。
張佐鳴在進入手術室交待了四個字,「守口如瓶。」一眾也算見過場面的醫務人員即刻會意,樊旭東是上頭下來的,傷及手術,這厲害關系不言而喻。
手術是微創的,並沒有多血腥場面。樊旭東此刻已經打了麻藥,安睡在手術床上,安詳中英俊不減。昏睡之前,樊旭東還跟簡單不疼不癢的說了幾句,簡單平平淡淡的一句「等你醒,」卻讓人听了心猿意馬,在樊旭東耳中更是別有意味。
簡單不失小心眼的人,就算之前樊旭東與她鬧得並不愉快,可在救死扶傷面前簡單就把他們給一視同仁、既往不咎了。
說‘等著你醒’簡單就真的一直都沒有走,除了幫馬海濤完成手術最急的事情莫過于給秦露露打電話了。到這一刻,簡單看見樊旭東還是會想起秦露露,想起那廝對這位首長的痴戀目光。簡單打電話讓秦露露快點兒趕到醫院,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男人手術後醒來看到的是一個對自己愛慕的女人,那該會有多麼難忘。
難忘,是難忘,樊旭東醒來在那一叢綠中看到了一抹白時就真的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