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急轉直下
「是這樣的,陸為章現在已經被羈押,罪名就是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就是他利用自己先前的官威為請托人辦事!我想問問你,送給陸為章玉器的時候,你到底有沒請他辦事?」羅以沁問道。
「哈哈,這怎麼可能呢?羅小姐真是會說笑,我如果請他辦事了,不就成了行賄了,那我現在,也不可能在這里呆著,不早就進去了嗎?」賀光說道。
他說得也對,可是如果只是普通贈與的話,那為什麼又會把陸為章抓進去?
一切都百思不得其解啊!
羅以沁又皺眉,這個案子看起來,好棘手。
「那你有沒有和別人說起過這件事情?」羅以沁說道。
「當然沒有了,不過是一個玉器,我再不才,也不可能把這件事說給別人听啊!」賀光說道。
羅以沁又皺了皺眉!
正在沉思的空兒,賀光的門上想起了很大的敲門聲,顯然這樣的敲門聲,賀光也有些驚訝,他站了起來,一邊嘀咕著,「這是誰?」
打開了門。
幾個穿警服的人進了賀光的房間,其中一個人出示了「逮捕證」,「請問您是賀光嗎?」
「我是!」
「根絕《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你涉嫌行賄罪,被逮捕!」警察面無表情地說道。
羅以沁這下子真的待了,自己剛才還在思索著為什麼他沒有被逮捕,這下子就被逮捕了。
賀光更是驚訝,「我反抗,我反抗,我是冤枉的,我怎麼可能被逮捕?」
羅以沁緊緊地皺著眉頭,剛才他還是自己如果真有事讓陸為章辦的話,那自己就真的是行賄罪了,可是這會兒又喊冤枉。
賀光最後看了羅以沁一眼,已經不再做徒勞的反抗,走了出去。
剩下羅以沁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走出了賀光家的大門,卻在下台階的時候,絆了一個趔趄,她現在才覺出來,自己的雙腿在發抖。
陸行疆在車里看著眼前的一幕,賀光被公安局帶走,羅以沁這麼踉踉蹌蹌地出來,趕緊出車里走了出來,走到羅以沁的身前,扶住了她。
羅以沁就這樣坐在台階上,陸行疆也陪著她一起。
「你怎麼以沁?」陸行疆問道,「剛才公安局的人把賀光帶走了,也是因為我父親的事情麼?」
羅以沁點了點頭,她的腿還是在發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有一個巨大的陰謀,陰謀——」羅以沁在喃喃自語。
「先上車再說!」陸行疆微微皺著眉頭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羅以沁失控到這種程度。
羅以沁的腿卻已經麻木,她怎麼也站不起來。
陸行疆橫抱起她,把她放在車後座上,暫時沒有開車,就陪在她的身邊。
羅以沁渾身冰涼。
「以前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這麼復雜,現在我意識到了!」羅以沁的眼楮一直愣愣地盯著前方,說道。
陸行疆也坐在車後座上,陪著羅以沁。
他把羅以沁擁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頭,安撫著她。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
羅以沁那種不冷靜和那種巨大的沖擊已經過去,回過神來,才知道,現在的她,躺在陸行疆的懷里,這個懷里,有著熟悉的溫暖!
「以沁現在要去哪?」陸行疆問道。
「我想去——」剛要說我想去監獄看看你爸爸,手機就響起來,是祁律師打來的。
他的聲音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以沁,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賀光的家里,他剛被逮捕了!」羅以沁的聲音還是有些發抖。
「我也是要和你說這件事情的,陸為章改了口供了,本來說的那個拜相封侯只是別人贈與的對象,現在他改了,改成了賀光有事求他,他答應了,所以收下了那個禮品!」
「什麼?」羅以沁禁不住震驚,這樣說無異于自投羅網,他為什麼要辦這種傻事?這還是那個勸他離開陸行疆,如果不離開就沒收他所有的房產和房子的理智而強勢的人麼?
「怎麼了?」陸行疆看著羅以沁問道。
「你爸爸改了口供了,說這個拜相封侯不是別人贈與,而是別人有事求他,他答應了,所以——,我剛才還在納悶為什麼警察突然來逮捕賀光了,可是你爸爸為什麼要突然改口供呢?」羅以沁迷惑不解的神情。
「他的事情,我很少過問的,我對政/界不感興趣!」陸行疆說著,他的手臂,現在還放在羅以沁的背後,只是兩個人都在說話,所以,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的動作現在有多麼曖昧。
「要不然,我們現在去問問你爸爸吧?」羅以沁說道。
「好!」
兩個人驅車去了郊區的監獄。
一路上,陸行疆都在說著爸爸這些年來的事情,還有自已對爸爸的崇拜之情。
去郊區的車輛很少,陸行疆一直說一直說,羅以沁也說道郁曼曾經對她說過,陸為章原諒她了。
陸行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哪個男人肯真正原諒自己妻子的出軌!」
羅以沁沒有說話,想起陸行疆和她說過的,如果羅以沁出軌了,不會原諒她的話。
這才是陸行疆的心里話吧。
「可是你媽媽明明說過——」羅以沁的頭轉向窗外,說道。
「沒有哪個男人真正原諒得了自己妻子的出軌,」陸行疆又重復了一遍,「就像沒有哪個妻子會原諒丈夫的出軌是一樣的道理,世界上沒有那麼大度的人,所謂原諒,而已只是權衡各種利弊,不願意失去那個人而已!」
羅以沁不再說話。
良久之後,陸行疆說道,「顧言給你看過照片了?」
陸行疆一直以為羅以沁和他分手的理由是顧言給她看過的照片。
羅以沁點了點頭。
「那是以前的事情,我無話可說!」陸行疆在向她檢討。
羅以沁也不在說話。
車子很快到達了監獄。
羅以沁說著,「你不是你父親的代理人,你這一周探視的次數已經夠多了,不能進去了,我一個人進去,有什麼消息我再和你說!」
陸行疆點了點頭,車在外面停著。
羅以沁進了監獄,陸為章卻拒絕相見。
羅以沁皺眉,怎麼在這個當口拒絕見自己的律師呢?
獄警出來對著羅以沁說,「嫌犯對羅律師說,有些事,想去做就去做吧,不要再顧慮他的意見了,他已經老了,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了!」
這是什麼意思?羅以沁搞不清楚這是他對辯護的態度,還是要收回先前對羅以沁說的話。
又是一頭霧水。
走出了監獄的大門,上了陸行疆的車。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陸行疆問道。
「你父親沒有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陸行疆也皺眉,「那先回去吧!大概他剛改了口供,心情起伏也是難免,改天再來吧!」
羅以沁點了點頭。
車往市里開去。
回到市里天已經黑了。
「以沁要去哪?」陸行疆問道。
沒有說話。
歪頭看了一眼,才看到她睡著了,頭向一邊歪著,大概太累了。
忽然就不想把她放到英特公寓,在分手這麼久以後,對她一個人住實在是不放心了,而且,一直以來,他也想再次贏回她的心。
車子往富頓公寓駛去。
羅以沁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富頓公寓的地下停車庫。
「我為什麼在這里?」羅以沁說道。
「我習慣了,習慣了帶你回來,習慣了和你一起吃飯,習慣了什麼事情都和你在一起,習慣了有你的生活,你怪我自私也好,怪我趁人之危也好,可是,我不想讓這種感覺溜走!」陸行疆還沒有下車,坐在車里,很冷靜地說道。
此時的羅以沁,心里酸楚的感覺涌來,可是,她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她再鐵石心腸,面對著心愛的男人,也無法鐵石心腸的起來,只是厲晴那句沒法生孩子的話還是在她的心里回蕩,成為她無法逾越的噩夢。
陸行疆已經拉著她的手上了嘍。
富頓公寓還是和以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還是和她在的時候一樣。
「我去做飯!」陸行疆看了羅以沁一眼,說道。
羅以沁不再說話,去了書房,拿出這個案子的材料看了起來,她已經把陸為章周圍所有的人的材料都收集了起來,包括他曾經的頂頭上司的資料,為的也不過是要找出是誰要陷害陸為章。
忽然有些感動自己這大公無私的精神了,陸為章那麼對你,你竟然還為他辯護,還真是——
其中,一個叫做徐醒明的人,引起了羅以沁的注意,不是因為他位高權重,而是因為他姓徐。
徐開陽姓徐。
「行疆啊,你知道徐開陽的父親叫什麼名字麼?」羅以沁在書房里,喊著陸行疆。
陸行疆炒菜的手猛然沉了沉,她又開始叫自己行疆了麼?
「徐醒明!」面無表情的臉色卻並不能阻擋心里的波濤洶涌。
她,又開始叫他行疆。
或許因為是在工作中,所以,無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可正因為是無意識的,所以才更讓他心動。
果然是徐開陽的父親,那麼徐開陽和這個案子的關系,真的不是那麼簡單了。
徐醒明先是在陸為章的手下,然後慢慢地爬到了另外一個司副司長的位置,不和陸行疆同屬一個司,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什麼交情,也沒有什麼過節——
「吃飯了!」陸行疆在餐廳喊道。
「哦!」羅以沁的回答明顯慢半拍。
「你父親和徐醒明有過節嗎?」羅以沁問道陸行疆,此時的她,坐在桌子的一邊,看著陸行疆。
「應該沒有,我父親很少提起這個人!」陸行疆邊說,邊給羅以沁盛湯。
羅以沁的一直手托著腮,在想著問題。
一切的問題,都要陸為章才能回答她,可是現在他拒絕見羅以沁的面。
這個問題,這是不能急。
可是,現在,羅以沁要干什麼呢?
「還不吃飯?」陸行疆問道。
「我吃不下!」羅以沁說著,這個案子很棘手的,而且,她很緊張,也說不出來為什麼緊張。
「案子的事情,吃了飯再說!」陸行疆說道。
羅以沁看了陸行疆一眼,「奇怪了,你父親自己的事情,我似乎比你還緊張,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你緊張過!」
陸行疆笑笑,「因為有你啊!我相信羅律師的能力!」
你相信我,可是我都已經不相信我自己了!
羅以沁想到。
在陸行疆的強逼下,羅以沁才吃了很少的飯。
吃完飯,就該睡覺了,可是今天,羅以沁要睡在哪啊?
「如果以沁覺得和我在一起住不方便的話,那我不勉強,旁邊還有一個客房,你睡那里吧,被子床單都是新的,反正也沒有人住過!」陸行疆說道。
羅以沁的臉刷地紅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快速回了旁邊的臥室,這個臥室還真是干淨整潔啊,以前羅以沁在他家里住的時候,很少到這個客房來的。
正站在客房里呆呆地看著,陸行疆走了進來,「你的睡衣!」
把一身白色的睡衣交給羅以沁。
「這里怎麼還會有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是都不在了麼?」羅以沁問道。
陸行疆就這樣呆呆地盯著他。
良久之後,他說,「這是你那天洗過的衣服,在陽台上曬著,你沒有拿走!」
恍然想起來,的確是這樣的!
拿過自己的衣服,上面還有些洗衣液的清香,味道軟軟的。
「好的,我睡覺了,再見——」羅以沁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陸行疆,所以,省略了稱呼。
「再見!」陸行疆合上了門。
羅以沁上床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
現在的他,就在一牆之隔的隔壁,羅以沁卻怎麼也睡不著,那邊是她昔日同床而眠的戀人。
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是夢里怎麼也不踏實,總之就是很多的事情。
今天下午的事情又出現在她的夢里,賀光被公安局的人帶走,這是羅以沁第一次見到抓人的情況,雖然她已經在司法部門工作過好久了,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賀光那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聲音不斷地在她的腦子里回蕩。
羅以沁猛然間醒來,坐在了床上。
客房里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陸行疆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怎麼了?」他微微皺著眉頭問道,這才看到羅以沁的額上全是汗水。
「我做夢了!夢見賀光被逮捕的時候,他喊冤枉,我在想著,他為什麼說冤枉呢!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抓人的情況,有些害怕!」羅以沁坐在床上,手捂在額頭上說道。
陸行疆坐在她的身邊,把她攬進懷里,「不怕!以沁不怕!」
好像在安撫一個小孩!
這是羅以沁舍不得的溫暖,良久之後,她問道,「你是不是篤定我會回到你身邊?所以,今天晚上才讓我在這里住?」
「難道不是嗎?」陸行疆低下頭來,看著她的臉。
羅以沁從他的懷里掙月兌出來,「不是的!」
「羅以沁,我知道這大半年,你根本沒和詹諾揚在一起,你身邊也沒有別的男人,我究竟哪一點對不起你,你才離開我?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搞明白!」陸行疆問道羅以沁。
「你想知道麼?」
陸行疆點點頭。
「你父親找過我不止一次了,上次顧言給了我照片以後,你父親也來了,他說,如果我不和你分手的話,他會把你名下的開淞地產,還有你的房子,收歸到他的名下,我不能讓你成為身無分文的人,而且,看過了你和顧言在一起的照片,我明明知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可我還是無法接受,當時是下定決心這輩子不和你在一起的了,時間長了,也後悔過,可是你身邊已經有人了!」羅以沁說的委屈極了。
她還記得陸行疆擁吻江落英時候的樣子,那麼纏綿。
陸行疆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就為了這個?就為了這個讓我當了大半年的光棍?羅以沁,你可知道我們的婚期我都選擇好了,你半路逃了?」
「還有,」羅以沁不想說出來,可是,陸行疆才是最合適的人員,知道她身體狀況的最合適的人選,「我以後是不是不能生了?」
陸行疆看著她,「你听誰說的?」
「我去看過厲晴了,她告訴我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羅以沁無助的眼楮看著陸行疆,希望他能夠說出來「不是」兩個字。
陸行疆好久都沒有說話。
只是橫抱起羅以沁,關了客房的燈,把羅以沁放到他的床上。
「我如果在意這些,我為什麼這麼久以來一直在找你?」陸行疆伏在羅以沁的臉上說道,現在,他又和羅以沁呼吸相聞了。
「那也就是說我真的不能再生了是麼?」羅以沁在他的身下,柔聲說道。
「醫生只是說你的子宮受到了創傷,有這種可能,還有一半的希望,不行的話,我們去美國看病,我就不相信,老天爺這一輩子會這麼懲罰我!」陸行疆說道。
「可是,也有這種可能,不是麼?」
「可能的意思就是,你還能生,羅以沁,你為什麼不這麼想?」陸行疆有些憤怒地說道,「所以,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全部理由了麼?羅小姐?第一,顧言的照片,第二,我父親的威脅,第三,自己不能生了,我到今天才知道,在你心里,我陸行疆竟然還比不上這區區三條理由重要,是不是!」
「我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是要平等的——」羅以沁反駁,剛要出口,唇已經被陸行疆堵上,「此生此世,沒有什麼能夠比你離開我更讓我傷心的了!孩子,也比不上!」
羅以沁頓時淚流滿面,本來覺得很愧對他的。
今晚上,陸行疆對她無比的溫柔,也因為許久沒見,時間更長一些,一直到半夜兩點,陸行疆才擁著羅以沁沉沉睡去。
原先那些美好的感覺,終于都回來了。
第二天,羅以沁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可總覺得身下不舒服,一看,果然——
她坐在床上,雙手抱腿,頭抵在膝蓋上。
陸行疆已經做好的飯,「還不起來吃飯?」
羅以沁抬起頭來看著他,有些為難的神色,「你什麼時候上班?」
「吃了飯就上班,今天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你還不起來?」陸行疆一邊解圍裙,一邊說道。
「我今天早晨不想吃飯了,我要再睡一會兒!」羅以沁說著,又躺在了床上。
她今天很奇怪。
「昨天晚上沒睡好?」他問道,站在床邊,手模在她的額頭上問道。
「沒睡好!」羅以沁說道。
陸行疆笑笑,「小別勝新婚?所以沒睡好?」
羅以沁不理他,翻身朝著旁邊,「我說了今天早晨不吃飯的,你吃了先走吧!」
羅以沁有些執拗地就是不起床。
她的行為讓陸行疆有些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了?
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撫模著,搔著她的癢,「是不是又要做什麼壞事?」
羅以沁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哎呀,你別鬧了!別鬧了!」
身子還在扭動著,不自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卻在她原來躺著的地方,下面有一攤鮮紅的血跡——她來例假了,而且這次毫無準備,不知道今天會來的,所以也沒有準備,把他白色的床單弄髒了好大的一片。
「來例假?這就是你讓我趕快去的理由?」陸行疆問道。
羅以沁的臉刷地紅了,點了點頭。
她本來打算,趕緊讓陸行疆去上班,然後,她把床單換下來洗掉的,可是他一直也不走!
陸行疆從旁邊的櫥子里拿出了一包衛生巾,「這是你原來的,你要是不舒服,就再躺一會兒,要是覺得還可以,就起來吃飯,喝點粥!」
羅以沁點著頭,和他陌生了這麼久以後,第一次見面,竟然出這種狀況,還真是——
從床上起來,羅以沁把睡衣穿在了身上,經過陸行疆身邊的時候,面朝著她,因為她的身後也有血跡,然後對著陸行疆說,「回過頭去!」
陸行疆笑笑,有些無奈地轉過了身。
從洗手間出來,羅以沁把床單卷了起來,放到洗手間里。
「好了,吃飯吧!」羅以沁說道。
兩個人這才坐在桌子旁邊吃起飯來!
「吃了飯要去哪?」陸行疆問道,「去律所還是去見當事人?」
「我要先把床單洗了!」羅以沁說著,出去的時候可能得中午了。
「放在洗衣機里洗不就行了?非要手洗?」
「血跡洗衣機洗不掉的,過兩天更加洗不掉了,今天還行,我用肥皂洗!」
陸行疆沒有說話。
吃完了飯,陸行疆走進了洗手間,洗起床單來。
羅以沁站在門口。
「不是說我洗麼?」羅以沁說道,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洗衣服。
「我來洗!」他的身體背對著羅以沁,聲音听起來淡淡的。
「你也洗過衣服嗎?我以為你從小家庭條件很好,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干過的。」羅以沁的眼色迷蒙,對著洗手間里的人說道。
「別忘了我是軍校畢業的,軍校畢業的人什麼不會?何況是洗衣服這點小事!」
羅以沁沒有再說話,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這個人,一直對自己很好,現在也為了先前曾經向他提出過分手而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了。
洗完衣服,陸行疆把一把車鑰匙遞給羅以沁。
「這是什麼?」羅以沁問道。
「車鑰匙!車放在地下車庫,奧迪,你開這輛車出去,別開別人家的車!」陸行疆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對羅以沁開詹諾揚的車還有心有芥蒂的,畢竟,詹諾揚是羅以沁在陸行疆之前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她的昔日戀人。
「我知道了!那我今天自己開車去上班了。」
陸行疆點了點頭。
他的這兩奧迪a8大概許久不開了吧,里面的灰塵很重,看起來,得先去洗洗車才行。
羅以沁把車開到洗車的地方,卻踫見了一個熟人。
「祁悅!」羅以沁很高興的樣子。
祁悅一下子抱住羅以沁,「好久好久不見了啊,以沁,你還好麼?」
羅以沁的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微微紅潤的光。
「我很好啊,你呢?」
祁悅和羅以沁的車都在洗,兩個人在旁邊說著話。
「我要結婚了,春季前三天!你來做我的伴娘吧?」祁悅誠摯地邀請。
羅以沁算了算,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最近好多的事情,都是些煩心事,祁悅要結婚這件事的確是一件大喜事,可以讓
她從煩悶的生活中看到生活的希望。
而且,祁悅和易道也是羅以沁一直以來很看好的一對,這兩個人,沒有什麼情感糾葛,沒有第三者的插足,看起來就是很幸福的人兒呢,而且,她對易道的印象也很好。
「可以啊,好羨慕你和易道!」羅以沁由衷地說道。
「嗯,你不是也快了嗎?上次陸行疆找我,說你們的婚期快了!」祁悅說道。
「嗯?」羅以沁不解,陸行疆什麼時候見過她?
「就是上次啊,他好像有幾天的時間找不見你了,他去了我那里找你,我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他說可能年內就會結婚!」祁悅還不知道陸行疆和羅以沁流產的事情。
「我結婚的日子是一月二十號啊,我不給你發請帖了,到時候你提前一天來我這里,我給你準備伴娘的衣服什麼的!好不,以沁?」
「好啊!」羅以沁答應了。
「我今天還約了個客戶,我先走了!」祁悅和羅以沁拜拜。
剩下羅以沁一個人。
看起來,昨天晚上陸行疆說過的要結婚的話真的不是虛言了!
那一剎那,羅以沁很感動。
在他和祁悅說兩個人要結婚的時候,應該知道自己的生育情況了吧,竟然這麼爽快地就說要結婚,看起來是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呢!
忽然間好想他,雖然分開了還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怎麼了?車有問題?」他問道。
「沒有!」羅以沁回答。
「那怎麼了?」
「我很想你了!對不起,是我把你想得太小心眼了,可是,如果兩個人,沒有孩子的話,婚姻真的——」
「羅以沁,你在說什麼?醫生只是說了有可能,並且這種創傷隨著時間的流失很可能會痊愈,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只是有這種可能,每個流過產的女人都有這種可能,別想得太嚴重了!」陸行疆說道。
「那如果真的沒有孩子,該怎麼辦呢?」羅以沁的態度還是有些悲觀。
陸行疆沉默良久,說道,「我們當丁克家族!」
羅以沁不再言語,她相信陸行疆此刻的話都是真的,可是這種篤定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慢慢地變淡,將來,他們會有柴米油鹽的生活,會為了各種的小事爭吵,會因為看到別人的孩子而露出覬/覦的神色,會因為沒有孩子而漸漸地起小爭執。
今天的他們,不會預料到那時候的情況。
所以,此刻是羅以沁,是感動的,可在心里,也是悲涼了。
算了,這件事情先不要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辦好陸為章的案子。
開著陸行疆的車去了陸為章的監獄。
陸為章的答復還是︰不見任何人。
羅以沁對獄警說道,「你就說,我是受他兒子所托,他兒子希望他好好的!」
其實羅以沁也只是和自己打了一個賭,陸為章還是不一定會見他。
想不到,過了一會兒,陸為章竟然走了出來,和上次相比,他更加老了,羅以沁的心里充滿了愧疚,其實陸為章的坐牢和她沒有什麼關系的,可是她就是愧疚,因為到現在為止,這個案子還沒有任何的線索,她救不了他。
「行疆叫你來的?」他問道羅以沁。
「不是,我答應了祁律師,這個案子一定會管到底!」羅以沁坐在對面,「你上次突然改了口供,你知不知道,這樣無形中就加重了你的罪名,本來如果賀光如果只是贈與的話,你可以沒有罪的,可是,你一旦承認,你就犯了利用影響力受賄,而且是幾百萬,至少要判五年,每個進來的人都想著怎麼減輕自己的罪行,只有你,把莫須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扣,陸伯父,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陸為章听著羅以沁的敘述,她說得內容,他又怎麼不知,只是這個案子,現在牽扯到了上層,即使是祁律師這樣的大律師,也未必能夠救得了他了。
「以沁,我奉勸你一句,這個案子,你不要管了,可能最後把你也帶到溝里!」這是陸為章第一次替羅以沁考慮。
不管怎麼說,自己已經答應了他和陸行疆的婚事了,所以,也應該把她當作自家人來看待吧,先前的事情,她不但沒有計較,而且,現在還來替他辯護,這份胸襟,就不是陸為章能比得了的。
「你走吧!」陸為章說道,轉身就往牢房走去。
「徐醒明您認識嗎?」羅以沁沒有說話,在陸為章的身後說道。
陸為章的腳步定住,還是讓她查到了!
「他曾經是我的下屬,後來升職了,基本上和我平起平坐了!」陸為章說道,「不過我和他沒有過節!」
「那他為什麼要把陷您于不義之中?」羅以沁問著,經過這幾天的調查研究,她已經發現了,所有的細節和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徐醒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只是——」陸為章說著。
「那麼陸伯父您的意思就是,您知道是徐醒明在陷害你了!」羅以沁沒等陸為章說完,便插口說道。
陸為章回頭,這才察覺出來上了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當了,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很簡單的,所以他才找了祁律師替他辯護,可是現在,事情越來越復雜,徐醒明也派人找過他,希望他及早認罪,他在政界已經沒有聲望可言了,那一刻,陸為章才後悔讓祁律師替他辯護了,現在,他只希望羅以沁離他遠遠的。
「以沁,我最後警告你一句,祁律師說的很對,司法之光並不能照到每一個角落,你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等你長到我這個年齡,你才會發現你今天的行為有多麼冒險!」陸為章由衷地對著羅以沁說道。
「陸伯父,你還不了解我,我羅以沁,從小對司法都有一個夢,我希望司法還我一個清平世界,今天這個案子,我既然接了,我會做到底,不會因為您的退縮為畏懼,倒是您,陸伯伯,請了我當你的律師,卻什麼話也不說,您的這個態度我覺得不妥,至少要讓律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才能夠坐到胸有成竹地替您辯護!對不對,陸伯父?」羅以沁用從未有過的平靜而且凜然的態度說話。
這種態度,陸為章從來沒有見過的,也從來沒有听過的。
想不到,這個女孩子在事業上,有這麼一個正義而寬大的心。
陸為章有一瞬間的震驚,不過還是被他打動,也許她說的對,得承認,羅以沁的語言很有感召力。
「今天的探視時間到了,等下次吧,我這幾天有空好好梳理一下我這幾十年的事情,等下次,我一起告訴你!」陸為章說道。
「說話算話?還是借口?」羅以沁問道,因為知道陸為章一向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
陸為章難得地笑笑,「當然是說話算話了!你下次再來,我全部告訴你!」
羅以沁也笑笑,陸為章的笑很動人,想必年輕時候肯定也是帥呆了,背影這麼挺拔的一個人。
「那好,一言為定!」羅以沁站了起來,很多事情,必須要听到陸為章的親口證詞才行,很多事情,別人都不知道的。
這好像是羅以沁和陸為章第一次有這麼深刻的接觸,這種接觸和陸行疆無關,也和愛情無關,反而有了一種「忘年交」的親切。
陸為章看著羅以沁的背影,這個忘年交,在昔日的時候,沒有遇見,現在竟然在監獄里踫見了!
在獄外的時候,他們是劍拔弩張的對立的兩方。
這次的交談結果不錯,羅以沁回了自己的律所。
剛剛進了律所的門口,祁律師的電話就打來,听起來,他的聲音非常非常頹廢,「以沁,」他說道,好像有什麼怎麼也解決不了的事情,這種聲音,還是羅以沁第一次听到。
「怎麼了?」羅以沁的聲音也沒來由地膽寒。
「江潮源被捕了!」
「什麼?」羅以沁驚呼,嚇了律所里其他的律師好大的一跳,想起江潮源上次見她的情況,當時她還不在意的,以為不過是他說說而已,他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不是一個好人,配不上羅以沁,所以一直沒有追求羅以沁。
可是,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為了他非法募集資金的事情。
「罪名是非法募集資金,還有——販毒!」祁律師的聲音頹廢極了。
「什麼?」羅以沁又是一聲驚呼,「江潮源販毒?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是真的,他從來不參與,他只收錢,而且,他有自己的洗錢的地方,友好畜牧,那是一個私人企業,不是公司的名義,和個人財產不用分開,也是他洗錢的地方!」
羅以沁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祁律師在電話那邊一邊問道,「以沁,你還在麼?你還在麼?」
好久之後,羅以沁才拿起手機,靈魂卻已經飄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