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前,在那麼一個冬日雪後初晴的古戰場上,大成、鶯兒和祥子他們三個人看見了連成了好大一片的尸體,有著成百上千無數的尸體堆放在那兒。這其中有些尸體的嘴里居然還塞滿了冰雪,這也許是在戰死之前,死者曾經吞吃過冰雪以解渴充饑。也許是死者死亡的時候是仰面朝天的,嘴巴也是張開著的,後來下雪時,那些雪花就直接飄落進了死者的嘴巴里……
望著眼前這麼一幕慘不忍睹的戰場景象,大成正好在呆愣愣地遐想著什麼的時候,他的腿腳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子,並且是,還有那麼一個什麼東西竟還弱弱地捏了一下大成的腳後跟。
大成當即不由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在感到了蹊蹺和怪異的同時,心里也立馬涌出了一股暖流,難道在這一大片死人堆里,當真還有那苟延殘喘活著的人嗎?大成這麼尋思著的時候,他便揮了揮手,熱切地召喚著附近的鶯兒和祥子道︰「鶯兒,祥子,你們兩個人快過來看看,這里可能還真是有一個活人吶!」大成特意將活人兩個字咬得很重。剛才的那種鮮活的感覺,讓他無法釋懷,他突然間就有了一種逐漸明朗的預感,那就是,他踫到的,一定是一個活人。而這個人,又一定跟他有著某種緣份。
鶯兒和祥子兩個人听到大成的呼喊聲,很快就來到了大成的身邊。這時,大成已經俯來,蹲在了雪地里。大成看見,有那麼一只灰白色的手,上面還有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凍凝在那兒哩。這一會兒,只見那只手從雪地里抖抖索索地伸了出來之後,正在那兒慢慢地揮動著。看樣子,那手是已經竭盡了最後的力氣。大成不禁猜想,剛才那一會兒,那絆他和捏他的,一定就是這麼一只手了。
這當兒,順著這麼一只外露的手,大成快速地扒開了它周圍的好大一片雪,鶯兒此時也上前來幫忙扒雪了。很快,一個人體的輪廓也就完全暴露無遺了。大成在那人身上四處模了模,發現那人雖說是性命岌岌可危,但如果能及時搶救一把,還是很有希望能救活的。如此思忖著,大成便已經開始掐按起那人的穴位了,力圖想將那人所剩無己的生命給挽救了回來。
見此情狀,祥子立刻驚惶失措地大叫了起來︰「成哥啊,你這是在干嗎呢?這人可是敵方的人啊,他是我們的敵人啊,你怎麼能夠救他呢?這事,要是讓我們本部落的人知道了,那可就要壞事了,說不定連我們都會受到懲罰和牽連的。成哥,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這人也不是我們殺死的,我們就不要管他了。他死也好,活也罷,都跟我們沒有任何一點關系。」
大成抬起頭來,望著祥子,目光如炬。
顯而易見,大成的眼楮里有著那麼一種一閃一閃的光彩和鋒芒,那說話的聲音也是震天價響亮︰「祥子,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如果他現在已經死在了戰場上了,倒也罷了,也不用去管他了。可現在的問題是,這人並沒有死,他還活著,還有著那麼一口氣,又偏偏讓我們給踫上了,我們能不管他嗎?能把他丟在這荒野之地,讓他慢慢地死掉嗎?!」大成說得言之鑿鑿。
一邊的鶯兒也及時地幫腔道︰「祥子,成哥說得沒錯。這人既然沒有戰死在這里,說明這人命大,不是尋常之人。這人又偏偏讓我們給踫上了,說明這人跟我們應該說是有一定的緣份的。所以,我們應該救他。」
祥子還是依舊嘟嘟囔囔著說道︰「可是,如果要是救了這個人,那我們的危險可就實在是太大了。部落里的人,會認為我們是通敵,是叛徒,是吃里扒外的人,是背叛祖宗的人,是……」祥子在扣了好大一堆的高帽子之後,又繼而接著說道︰「……那麼,部落里的人,就會懲罰我們的,就會……」又準備說出好大一堆嚇人的話來,大成卻是神情莊重地擺了擺手,不讓祥子再繼續往下說了。
稍後,大成則是再一次亮明了他自己的立場和原則道︰「祥子,不管你說什麼,都可以。但是,我也可以在這里明確地告訴你,這個人,我今天是救定了。我一定會將他救活的!」說得是那麼斬釘截鐵。似乎祥子越是阻攔和干擾,大成救人的決心也就越是更加堅定和剛強。
一邊說著,大成一邊又開始動作起來,繼續對那瀕臨死亡之人進行著施救和療治。
祥子拗不過大成,無奈,只好順著大成的意思,也在一旁搭了把手,做了點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通過觀察,大成發現,那將死之人,他身上的傷勢雖然十分嚴重,且還是多處受傷,可實際上卻並沒有一處是致命傷。他之所以成了現在這種身陷死亡之境的狀態,主要是兩大因素造成的。一則是凍的,他的整個軀體差不多都已經快要完全凍僵了,若是再晚了那麼一會兒,延遲了時間的話,那他肯定是會一命嗚呼的了。二則是餓的。大成模了模那人的肚月復,幾乎是癟癟的。顯而易見,是很長時間沒有進食,沒有吃東西了。不過,那人的嘴巴里也同樣有雪,說明那人也是曾經吞吃過他身邊的一些雪的。
在按照大成那獨有的一套方法進行了一番搶救之後,大成竟是將那人的眼皮給揪扯了起來,看了看那人的瞳仁,發現那人的眼眸里此時已經開始有了一些活氣和生機了,臉上也不再是那種臨死時的僵硬而絕望的表情和神態了,身體也開始盡力往一起蜷縮了,而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種仿佛沒有了什麼感覺的四仰八叉了……直到這個時候,大成才感覺到妥了,那人有希望活過來了。大成自己也是立刻就從他那肺部的中心地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由此煥發出了一種全新的生命活力。然後,大成微笑著說道︰「這人能挺過來了,沒什麼大礙了。我們先把他抬到這附近的一個山洞里去,將他給好好地安頓下來,然後,我們再對他進行進一步的醫治和療救。」
鶯兒應聲月兌口響應道︰「好的,成哥。」
然而,祥子什麼話都沒有說,他那臉上的愁雲卻還是那麼厚重和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