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傷 微妙的變化

作者 ︰ 覲夜

我一下出租車,就往醫院里走去。這年頭生病受傷的人還真是不少,中午的醫院還熙熙攘攘的人。有躺著的,有坐著的,有走著的,還有哭著的。

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來醫院的人都是極其可憐的人。

他們其中或許腰纏萬貫,或許貧困普通,或生活幸福,或生活悲慘。各類各色的人,只要一來了醫院,他們都是平等的。尤其在死亡的面前,他們的心都脆弱的像個孩子。

我慢慢走過一名貌似身患重疾的大叔面前。他面無血色,神情呆滯,穿著病服獨自一人端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我看了他一眼,心里覺得惆悵。

「你好,護士小姐,請問這里有沒有一個叫陳溫新的病人

我走到前台詢問醫護人員。

「等我一下,我幫你查一下護士小姐有禮貌地說道。

沒過一會兒,護士小姐就跟我說他現在正在住院部的405號病房輸液。

「那我可以問一下,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是不可以隨便透露病人資料的,請問你是病人的什麼人呢?」

「我是他妹妹我想也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哦,這樣啊,這病歷上顯示他的左胸腔內有少量淤血,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口,應該是跟人打架造成的

我那天怎麼沒注意到呢,回家後還那樣捉弄他,真是該死。

「對了,你哥哥昨晚突然跑出去,今天早上才回來,還得了感冒。你要跟你哥哥說說,以後不能這樣了,醫院也是有規定的,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可不負責

我慚愧地點了點頭。「好的,謝謝

我步履沉重地朝四樓走去,舍近求遠地選擇了爬樓梯,希望這樣能緩和一下我現在的心情。

等我氣喘吁吁地出現在405號病房的時候,我突然害怕看到房門後的陳溫新,我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推開這扇門。

幾分鐘後,我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房門的把手。

「陳溫新,你怎麼」

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為眼前的陳溫新已經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我輕輕走過去,坐在他的床前。

他的皮膚很白,有著很長的睫毛。原來月兌掉西裝穿病服的他,睡起覺來這麼像一個玩困了就睡覺的孩子。

我一直清醒地坐在床前看他,中途有護士進來換液,我輕聲問她還有幾瓶,她說最後一瓶了,不過輸完液後還得住院一段時間進行調養。

我突然想起下午還有付先生交待我整理的資料。于是出去打了個電話給付先生說我下午要請假,資料可不可以晚些時間再給他。他問我現在在哪,我說在醫院,然後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那你好好照顧溫新就把電話掛了。

原來陳溫新也已經跟付先生請假了。他和我就是不一樣,做事總是想的那麼周到。

等我輕聲掩好房門準備走去病床邊的時候,我發現陳溫新醒了,他正坐在病床上表情清醒地看著我。

「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我慢慢朝他走過去。

他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來醫院我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本以為他會安慰我說沒事,叫我別多想之類的話。可是沒有,他依舊沉默不語。

「喂,不就是為了救我受了點小傷嗎,有必要這麼拽嗎?」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還是,你現在這里面很痛,說不了話?」看他還是沒說話,我語氣輕了下來,用食指指了指他的胸部。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說實話,他現在的樣子,竟然讓我有些心疼。

「你放心吧,既然你是為救我受的傷,這段時間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我付舒才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我捶胸起誓。

他突然笑了,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我現在想說兩件事︰第一,那天我是隨便撥打的號碼,我也不知道會是你,但對于你能來救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第二,昨晚的整蠱是為了教訓你騙我跟你已經那個了」雖然用那個來代替那件事,還是覺得很尷尬。

「但事實證明我真的很幼稚,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咬著嘴唇,不知道接下來他會怎麼說。

「其實,我倒真希望那是真的

我迎上他的眼楮,發現他的眼楮清澈的像小溪里的水。

「如果真那樣了,你是不是就會嫁給我

「那天那麼多人,你到底是怎麼救我的啊?」我企圖轉移話題。

「哈哈,一定是徒手打敗了所有的壞蛋和那個壞女人我站著開始有模有樣地模仿打人的動作。

「你想知道,那天你被人下藥了後,我為什麼不侵犯你嗎?」

他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讓我怔住了。

「為什麼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難道我在他眼里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因為我愛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你

這算是告白嗎,可這告白也太像演電影了吧。我一下子臉都紅了,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那晚你的臉,也像現在這麼紅。粉粉的,就像一個紅隻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呵呵,你一直抱著我,往我懷里鑽

我的心跳的好快,好像都要從嘴里跳出來了。

「但我沒有那麼做。因為我希望你是以一個愛我的身份,心甘情願地把你自己交給我,而不是在藥物的作用下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不,這都不是真的。愛情都是虛假的,千萬不要相信。

就在我進退兩難,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我手機很識相地響起來了。

我立刻接起電話,離開了那個差點讓我窒息的病室。謝天謝地。

「干嘛呢?」是葉子,這才想起來,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她了。

「我在醫院我說的很輕,不想說太大聲打擾其他的病人休息。

這女人一听說我在醫院,就問我是不是大姨媽又突然來襲了,在哪家醫院她要來看我。我頓時無語,她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確,我每次來大姨媽都會疼的要死,必須依靠藥物,嚴重時我還得來醫院。

「不是,是我公司一個同事我連忙解釋。

「誰啊,怎麼沒听你說你跟你公司哪位同事混的很熟啊

葉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還真是跟我有的一拼。

「是陳溫新我並不打算騙她。

「哎喲,我的大小姐,前段時間不是還恨得他牙癢癢嗎,怎麼這麼快就被他俘虜了?」

「沒有,這事說來話長,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在葉子還想借題發揮的時候,我趕緊撂了句「先這樣了,下次再跟你解釋」就掛了電話。

等我再回到病房的時候,陳溫新又已經睡著了。看來他昨晚真的是馬不停蹄地找了我一夜,現在才會這麼累。

我把被子給他蓋好,又等到最後一瓶點滴打完,準備去醫院的食堂給他打點粥。正好自己也餓了,順便去吃點東西。

回來的時候,在一樓的大廳看到一個背影酷似周玉的人。她穿著病服就在我的不遠處走著。我趕緊追上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周玉。可等我追到了拐角處,那人就不見了。我跑去前台詢問這里是否住著一個叫周玉的病人,醫院的人查了很多遍都跟我說並無此人。

看來真的是我看錯了。可能是這段時間太想念她了,才會認錯了人。我自嘲地笑了笑,往電梯走去。

我推開405的房門,發現陳溫新並不在里面。我把粥放在桌子上,趕緊出去找他。最後終于在409號房間找到了陳溫新。

「喂,陳溫新,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你這樣不打招呼地跑到這里來,你不知道我會有多著急嗎?」我真是受夠了他我行我素的歪派作風。

此時的他正跟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嬉鬧,根本就不像是個病人。

他笑著跑到我耳邊問我,「難道,你擔心我?」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是的,我很擔心你等我說完我又後悔了。

「哥哥,這就是你說的女朋友嗎,真好看小男孩斜著頭可愛地看著我。

我害羞地給陳溫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以後別到處亂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一臉壞笑地看著我,一副我就要說你奈我何的表情。

「姐姐,你來跟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不用了,我看著你們玩就好

出來的時候我問陳溫新,「你怎麼認識那個小男孩的?」

「串門的時候認識的他說的很自然,好像這里所有的人都能跟他玩的來一樣。

「哦,他得的什麼病?」

他停下來,「白血病

「真可憐,那麼可愛的小男孩我不禁感嘆道。

「他是個孤兒,一個人住在醫院里

我走在陳溫新的後面,突然心里某個柔軟的地方倏地疼了一下。

「是嗎?」

「嗯,跟我一樣,小時候總是一個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陳溫新也是一個孤兒?我跑上前去,擋在陳溫新的前面。

「你是孤兒?」我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他低下頭看著我,用食指在我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

「你猜

「靠,本小姐又不是神,我怎麼知道答案?」我雙手叉在腰上,以示抗議。

「那你就來追我,追上了我再告訴你

他說完就笑著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我毫不示弱地追上去。

秋天的風溫柔地吹拂著整個南城,讓人倍感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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