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那個陳溫新躺在床上對我使了個眼色,這隻果還沒吃兩口呢,又想吃葡萄了。
我發誓,要不是因為他確實有內傷正在輸液,否則我才懶得鳥他。
「哦
我牽強地扯出微笑,溫柔地把葡萄遞到他嘴邊。
「你見過哪個人吃葡萄不剝葡萄皮的嗎?」
我鎮定地抽回已經停在他嘴邊的手,繼續微笑地給他剝葡萄皮。
「你剝的葡萄怎麼這麼難看啊,算了,我還是吃香蕉吧
我忍。我把確實剝的有點慘不忍睹的葡萄扔進垃圾桶,然後從水果盤里拿出一只香蕉給他。
「沒看我正在輸液嗎,我怎麼剝香蕉皮啊?」
我從來沒發現這家伙原來如此的討厭,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我說陳先生,你能不能有點禮貌啊,你就不能說‘能幫我剝下香蕉麼’或‘請幫我剝下香蕉好麼’之類正常人的話嗎?」我真受不了他對我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
「那付小姐,請幫我剝下香蕉皮,可以嗎?」
我立馬換上一副笑臉。「當然可以
要說剝香蕉皮,我還是非常自信的。不一會兒,我就心靈手巧地把已經剝好皮的香蕉完美地呈現在了陳溫新眼前。
「現在幾點鐘了?」他並沒有吃我為他剝的香蕉。
我心想他問這干什麼,但還是回答他說︰「現在十一點三十四分
「香蕉雖好,但也不能代替正餐。已經快到吃午飯的點了,你幫我去秦記買一份咸蛋菜心粥
我還沒回過神來,他又加了一句。「記住,我只要秦記的
我把剝好的香蕉扔進垃圾桶,終于決定不再掩飾此刻心里的憤怒。
「你丫的耍我是吧。隻果吃了兩口你要吃葡萄,葡萄剝好你嫌太難看又要吃香蕉,香蕉給你弄好你又要吃秦記。你難道不知道秦記離這東成醫院有多遠嗎?他家的粥就有這麼好吃嗎?你丫的恨不得讓我直接跑東環了吧?別啊,秦記的粥才多遠啊,也就是西大街那邊,又不好吃,要不我給你買福滿樓的粥吧?那里的粥夠鮮夠味,關鍵是夠遠!!!」
我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氣都不喘一下。平時我說那種多說幾句話都嫌累的人,看來憤怒真的讓人進步。
「還別說,你這建議挺好的。行,那就換福滿樓的吧
我頓時傻眼,我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你」我肺都要氣爆了。
「你什麼你,我可是病人。你還是快去吧,別把我的胃給餓出毛病了
我壓制住怒氣,跟自己說,別跟他一般見識。
「怎麼還不動啊?唉喲,這里好痛啊,動一下都痛
他還在我面前故意裝出胸腔里很痛的樣子,目的就是想利用我心里的慚愧對他肝腦涂地。
「陳溫新,我告訴你,我去買,但請你明白,我絕對絕對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自己。我這個人呢,沒什麼好,就是有骨氣。你給我等著,千萬別掛了
我昂著頭就出去了。整整折騰我兩個多小時才把粥如願地帶到醫院。
「喲,夠風塵僕僕的啊。快快快,拿過來,可把我餓慘了
我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把保溫瓶里的粥倒出來伺候到他手上。
「你喂我
他真的是無法無天了。「你現在不是不輸液了嗎?自己喝
「我手輸液輸的都麻了,現在根本提不起力他故作虛弱地看著我。
如果我現在手里有一把刀,一定毫不猶豫地捅死他,這樣他就不會折磨人了。但我轉念一想,這家伙可能是故意在激我,我可不能上當。
「呵呵,喂,怎麼能不喂呢?能喂你這樣的大帥哥可是我付舒的榮幸啊
其實我心里說的是,「能喂到你這樣絕無僅有的混蛋也確實不容易可不是嘛,全天下那麼多人,偏偏就我撞上了這個混蛋,還真是不容易。
正在我心里無數遍詛咒陳溫新的時候,突然腳邊滾過來一個皮球。
我一轉頭,就看見了躲在門後面的那個和陳溫新一起瘋過的小男孩。
「過來,豆豆陳溫新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原來他叫豆豆。
豆豆開心地朝陳溫新撲過來,這場面就像失散多年的父子重逢一樣。
「哥哥,你在干嘛呢?」
「哥哥正在喝粥呢,你呢,吃過東西了嗎?」想不到他對這個小男孩還是挺關心的。
「我吃了,但又吐了小男孩很苦悶地扁著嘴巴。
「沒關系,下次我們叫姐姐給你帶你喜歡吃的東西好不好?」
陳溫新寵溺地捏了捏豆豆的耳朵。豆豆戴著帽子,因為化療的緣故,頭發都已經全部掉光了。他的眼角浮腫,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好啊,謝謝姐姐
他跑過來拉住我的手,對著我笑。我能感受到他手心里傳過來的溫度,心里覺得溫暖。
我蹲來。「豆豆,你不在自己的病房,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我有些疑惑。
他立馬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暴露他的行蹤。
「我是偷偷跑過來的。姐姐,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樓下草坪上畫畫好不好?」
他有著很期待的目光看著我,讓我不忍拒絕。我為難地看了一眼陳溫新,他正跟我狂點頭,好像在說,這件事情還真可以有。
「好啊,我們一起去陳溫新搶在我前面回答了豆豆。
我們從豆豆的病房里取出畫板和畫筆,就高高興興地朝樓下出發了。路上我問陳溫新這樣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陳溫新微笑地回答我說︰「沒事,我們就陪豆豆去畫一次吧,不是還有我在嗎?」
我把豆豆的畫板給他立好,讓他大展畫技。
豆豆畫了三個人,畫筆雖然稚女敕,但能看的出來畫的是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出去玩的場景。
「哇哦,豆豆好棒哦。這是畫的你爸爸和媽媽嗎?」我笑著問他。
「我從來沒有見過爸爸媽媽,所以我不會畫他們
他沮喪地低下頭,似乎我提到了他的傷心事。
「但我畫的是哥哥姐姐還有我,我們一去出去玩,咯咯他一下子又開心起來。
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豆豆這麼可愛,他的父母怎麼忍心拋棄他。就好比如自己,永遠是被至親拋棄過了的人。
「嗯,畫的真好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陳溫新走過來遞給豆豆一張畫紙,上面畫了我剛剛和豆豆傾膝對話的場景。想不到這小子畫工還真不賴,這麼短的時間就畫好了。
「來,送給你,豆豆
「哥哥,你畫的是姐姐和我媽?畫的真像豆豆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
「嗯,我畫的是一個傻丫頭和豆豆他打趣地看了我一眼。
但我對這話甚至不生氣,相反,還有些感動。
「我呢,就不畫了,呵呵,畫的實在是見不了人
我笑著對他們說,希望他們能放過我。
「不行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然後我就在陳溫新的脅迫下,艱難無比地完成了我人生中的巨作。
「哈哈,我畫好了我回過頭對他們大聲宣布。
「哈哈哈哈哈豆豆見了我,一下子大笑起來,被陳溫新捂住了嘴。
奇怪,我都還沒有給他們看我的畫作呢,他們干嘛笑啊。
「陳溫新,我畫好了
「是嗎?來,讓我看看他表情奇怪地接過我的畫板,「嗯,不錯
我一听到評價心里樂開了花,哈哈,看來我還是有作畫的潛力的。
「除了把這山畫的像坨屎,把這人畫的像個樹干之外,其他的呢,都挺好的
什麼嘛,我總共才畫了一座山和一個人。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沒好氣地搶過自己的畫。「不懂欣賞就算了
突然覺得豆豆可能會喜歡,我把畫遞給了正在地上撿畫筆的豆豆。
「豆豆,姐姐把這幅畫送給你
豆豆開心地接過畫,「謝謝姐姐,我很喜歡
哈哈,還是豆豆比陳溫新有眼光。
我們玩到很久才回病房,回去的路上很多人盯著我們看。我心想,難道是豆豆偷偷跑出來已經人盡皆知了嗎?我正準備跟陳溫新說,一回頭就看見了一直在後面偷笑的陳溫新和豆豆。
「你們怎麼了?」我攔住他們。
「沒陳溫新搖搖頭。
我問豆豆。
「沒豆豆搖搖頭。
走到服務台的時候,突然一位大媽走過來問我︰「姑娘,你臉上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顏料?」
我終于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會一直偷笑。可恨的是,他們竟然一直不提醒我,氣死我了。
「陳溫新,豆豆,你們不要跑。等我抓到了你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我不顧形象地瘋跑起來,反正也沒形象了,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