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傷 生與死

作者 ︰ 覲夜

為什麼有些人生下來就有自己親生父母的疼愛,而我沒有呢?

為什麼有些人能夠和自己相愛的人守候到最後,而我不行呢?

又為什麼,有些人能夠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每一件事,而我不可以呢?

所以才絕望吧。

可是好像又不是,我連去死都不能這樣去做,于是深深感覺這是比絕望更讓人絕望的事情。

就像是站在一片漆黑陌生的無人區,我的腳下四處都是沼澤和黑泥。

我寸步難行,與此同時,心里彌漫的盡是恐懼與悲傷。

當我走到樓梯口準備上天台結束自己的時候,我听到了偷偷在這里接電話的周玉的聲音。

「什麼你是說付雄他啊哦哦好,我現在馬上過來

我一潭死水般的心當即泛起波浪起來,直覺告訴我,在我還抱著必死的心情想要結束自己的時候,已經有人為我在身先士卒了。

「舒你怎麼在這里?」

看到我的出現後,周玉的表情馬上變得扭曲起來。

「他怎麼了?」

她的眼楮四處亂飄,就是不敢看我。

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眼楮一直死死地盯著她。

「我再問一遍,他怎麼了?」

「你說誰啊,呵呵,舒,你晚飯吃了嗎,還沒吃吧,我現在馬上讓護工把晚餐給你送到病房,你等著啊

說完她就想溜,但在擦過我身旁的時候,被我一把拉住了。

果真不愧是葉子同父異母的妹妹,跟她裝傻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轍。

「他」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能感受到遠方有股強大的悲傷意念緊緊纏繞著我,就在我身邊,而且已經發生了,任我流再多的眼淚,它也不可能回到往初的時候了。

「他到底怎麼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在我吼完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時候付先生和舒女士帶我去游樂園的場景。

夕陽。三個人。手拉手。

「伯父他和伯母」

他們?一起嗎?到底發生什麼了?

「嗯?」

我看著她眼楮,嗓子里就只憋出這一個字,就像是很多年前初次學習英文的時候,喜歡和別人耍酷,就總是說一些「嗯?」「嗯赫?」之類的仿西式語。親挑可愛。

可是,眼淚為什麼會就這樣毫無預感地流下來呢。

我不知道,我明明已經不知道難過所謂何物了。

「他們出車禍——」

你們有過想要自盡的經歷嗎。

我就有,當陳溫新在婚禮當天當著所有賓客宣布這一切是個游戲、從他一開始接近我就是一個陰謀的時候,我就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忍著一切煎熬不息的情緒撐到了現在,哪怕連呼吸都覺得疼痛,可是只要我還能在認為自己可以無所依戀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這麼去做。我就還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可以盡情絕望,盡情生不如死,盡情跳樓自殺

可當周玉那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才深深領悟到,我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沒有權力去盡情做一切的人。我的那些情緒,不過是換種心情就能扭轉的局面。

而生狠的現實呢,那些無辜的比我還無辜的人呢?

他們怎麼辦呢。

嗚嗚,他們怎麼都沒有人管。

在周玉還未說完的時候,我不要命地朝著遠方無助的他們跑去。

「舒,等等我你還不知道他們在哪呢?」

我要去找他們,跟他們說,對不起,我知錯了,請原諒我。

請你們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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