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明宇坐到電腦面前，外面月光皎潔，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v領針織衫，白色居家褲，光著腳，已經進入深秋了，窗戶外面是逼人的寒氣。
他把儲存卡插進電腦里面，點擊計算機可移動磁盤。手指很冷，快凍得麻木了，他看著那麼畫面，嘴唇因為冷的緣故直打哆嗦，卸完妝的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干淨的大男孩，自然卷曲的睫毛讓他的側顏看起來那麼單薄。似乎不沾染塵世的一切。只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想象，思考，簡單地過活。
蘇明宇看著畫面中那個自己的身體，那些眼神他表現得那麼自然，動作輕佻而傲慢，讓人很想作嘔，事實是他也真的嘔了，他站在洗漱台的池子旁邊一遍一遍地干嘔著，除去一些夾雜著些許苦澀的酸水他什麼也沒吐出來。
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眼楮發紅，他的眼楮經常莫名其妙就會發紅，有時候被風吹了也會這樣，蘇明宇用嘴對著水龍頭漱了嘴巴，涼涼的，順帶著喉嚨進入胃里。
廁所地板很干燥，蘇明宇每次上完廁所都要把水漬擦干淨，他喜歡光腳在地上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木質地板光滑的觸感讓他很舒服。
他一張一張地對視頻中的兩個人截圖，然後把它們全都裝進一個文件夾里。
他看了看腕表，凌晨三點，嗯，差不多了！
蘇明宇看著論壇里自己的杰作滿意地笑了，那種笑容帶著報復成功後的快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多麼勉強，電腦屏幕蒼白的光映襯著他孤寂的臉，像隱沒在黑暗中的螢火蟲，擁有亮光卻並看不清方向。
「昨晚逛論壇了嗎？」
「噓，小點兒聲兒，我早上才看到呢。太邪惡了。」
「你說那真是劉老師麼？身材真不錯啊！」
「剛才被吧務給刪了，太香艷了，我小心肝都受不了了！」
「就你，得了吧，更刺激的你不都看過。」
「今兒藝術思維還上麼？」
「我猜得上，劉老師肯定還不知道呢。」
「上藝術課的果然就是開放，就是姿勢也太僵硬了。」
「那妞可真漂亮，肯定把劉老師伺候得特舒坦吧。」
他們還在激烈地討論著論壇里的桃色事件，偶爾發出幾聲猥褻的笑聲，盡責地扮演著一個旁觀者的事不關己。
上課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整個班級都安靜異常，今天一二節剛好就是劉齊的課。
他穿戴跟往常一樣，但是臉色卻分外憔悴，他拷好上課要用的ppt搜尋著最後一排，那個永遠坐得筆直認真做筆記的好好學生，很遺憾，他沒有看到蘇明宇的身影，他今天沒來上課。
短暫的安靜之後，教室里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學生們拿出手機上論壇，發帖蓋樓回復，熱烈的精神交流在教室的每個角落回響。
「諾，又來了，圖還不一樣呢，不過豬腳一樣。」
「id不一樣。」
「頭像一黑幕，真有意思，你說這人是晚上那人的小號麼。」
「我看像。」
「轉帖麼？」
「呃，圖我給存上了。」
「我操，你留著擼管用呢。」
「介個女人身材真令人噴血。」」干，她都沒露好麼。「」所以更xiaohun~~「
「這樣的人就是來禍害男人的好麼。連劉老師這樣的已婚男士都無法幸免，色啊」
論壇里昨晚的帖子蓋了五百多層樓，第二天被刪後，很快又發了上來，不到一秒，樓就突破了三百。
對于這個數字，蘇明宇很滿意。
他端著咖啡坐到電腦桌旁，白皙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筆記本電腦，就像在看一場華麗的秀，而這場秀，就是他的自導自演。
劉齊是在上課的時候被叫走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跟著來人進了校長辦公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回家的，伴隨著桂花的香氣，那一天下起了第一場秋雨，他跌跌撞撞，迷糊到忘記了回家的路，如果可以，他寧願忘記自己的呼吸。
劉齊的妻子是在公寓樓下的榕樹下發現劉齊的，他雙目呆滯，眼神渙散，看見她時他恍惚地問她︰我在哪里？
還沒等她回來他又自顧自地站了起來，梳得工整的頭發散亂地蓋在鏡片上，落魄的樣子就像街邊的乞丐。
他佝僂著背像樓道口去，他此時只想睡覺，在家里，暖暖的睡上一覺。
當他的頭接觸到柔軟的枕頭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也許在從認識張曉曉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整個人生就已經走進了痛苦的深淵。那個女孩似乎帶著芳香，他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但是，她的花蜜太過誘人，她甜美的笑容讓人輕易地就得到救贖，無論怎樣，都不可能，不會拒絕那樣的女孩。劉齊泣不成聲，他沒有想到如今想起她心里還是會伴隨著刺痛，她
還好嗎？她會恨自己吧，懦弱的，無能的男人。
從那天起，劉齊再沒有去那所大學上過課，他就像消失在了這個城市一樣，如水蒸氣般蒸發了，悄無聲息。」蘇明宇，無論曉曉給你說了什麼，我只想說，她不是我推下樓的，最後謝謝你，喜歡過我。「
接到這封郵件是在蘇明宇發完帖子的第二天，他不敢相信那個發件人是劉齊，他不相信，他永遠也不會相信。
人類感情坍塌的極點在哪里？看著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保護層被摧毀被看破，原來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白痴表演無聊的啞劇。
蘇明宇蜷縮在床上，蓋上一床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每天，都會有無數人試著推翻我們的信仰，考驗我們感情所能忍受的極限，這些人都是惡魔，他們讓我們開始懷疑人生，直到精神都產生幻覺。」真的是劉齊把你推下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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