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他們跟和原來的酒吧老板簽完轉讓合同後趙武就知道這事了。他這幾天都不在酒吧街出現,就是為了躲蔣未和周謹行。三個人其實也沒多大交情,說出大天來就是個不打不相識。他實在是不想因為這事得罪自己老板,畢竟酒吧街這一畝三分地還是姓譚的說了算。
可蔣未既然找到他頭上,這話就必須要帶到。
譚爺,名字雖然听上去有點老,其實這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他大名叫譚燁,所以久而久之听著就像譚爺。姓譚的也是個老北京,家里祖上還是旗人。原來住在景山附近的東吉祥胡同,八十年代末期他跟一幫朋友跑建材,也承攬一些建築施工的活。三里屯這邊幸福村拆遷的時候他帶著一幫東北、河南籍民工把活干的挺漂亮。
後來這幾年就在酒吧街扎下根,嚴格意義上講他就是個半黑不白的生意人。手下確實養著些混子,明面上的生意也有。外面都傳姓譚的上面有人罩著,不過事實證明這也不是空穴來風。
前年因為酒吧街酒水壟斷這個事,曾有過一次大打出手的惡性暴力事件。跟譚燁爭買賣的人是以前幸福村沒拆遷時的老戶肖六,肖六是這片的地頭蛇,這小子從小就跋扈。家里也算有點根基,他老子在機電局是個干部。
倆人各帶了三十多個兄弟,火拼一場後雙方都有傷亡。特別是肖六還受了重傷,一條胳膊當場讓對方的人給整個砍了下來。最後刑警都出動了,才制止住這場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斗毆。
當所有人都覺得譚燁這次肯定得折里的時候,結果另所有人大跌眼鏡。出事五天後他大搖大擺的出現的酒吧街,一個月後又傳來消息,肖六被判了五年。
這件事過後很多人都不敢在招惹譚燁,道上都傳姓譚的上面關系很硬。
當然這些事情趙武很含蓄的都告訴了蔣未,蔣未什麼也沒說,只說讓他把話帶到就行。還表明自己是真心實意想交譚哥這個朋友。
雙方第一次見面就定在酒吧街上一家叫「魅色」的酒吧里。
來之前在周謹行家,他實在無法容忍蔣未總是這樣不修邊幅的打扮。給他找了好幾套衣服,讓蔣未隨便挑。可蔣未是死活不換,而且嘴上還振振有詞。
「我就這樣,姓譚的又不是姑娘,見他用不著捯飭。」
其實蔣未有個心思沒跟周謹行說,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就是第一次跟譚燁見面,最好能迷惑對方,自己穿的越土姓譚的才不會把他放在心上。
周謹行覺得想要改造蔣未比改造北京的大雜院都難,他最後還是放棄了。
就這樣兩個天壤之別的人一起走出小區,蔣未依舊是背心、短褲加大拖鞋。周謹行為了配合他這打扮,破天荒的穿著運動服出門,一套阿迪的球衣和跑步穿的釘子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體校的學生呢!
倆人晃晃悠悠十分鐘到了「魅色」門口,其實說來也巧,這家酒吧正是那天周謹行和陸離一起喝酒的地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很顯然對方還沒來。
「服務員,我們倆在這等譚哥。他進來的時候記得招呼一聲。」
蔣未跟端酒過來的服務生說了一句。
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五點,姓譚的是一直到五點半才出現。很明顯,就是要給蔣未一個下馬威。
他這幾天也打听過蔣未這人,二十歲的小年輕,以前在後海開台球廳的小老板。這背景顯然入不了譚燁的眼。他是一點也沒把蔣未當回事,這次之所以能來赴約完全是因為趙武說蔣未很能打。說當初他們五個人都沒打過蔣未一個,譚燁這是動了想收蔣未當小弟的心思。
姓譚的開著輛吉普,帶著三個小弟來到「魅色」大門口。酒吧老板知道今天這件事,別看剛才蔣未來的時候他沒露面,可現在譚燁到了門口,他是顛顛的在門口恭候著。
譚燁穿的很講究,一身夏季商務男裝,皮鞋擦得 亮,帶著金絲邊的眼鏡。不了解內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人曾經是個能拎著砍刀上街砍人的混子。
「譚哥,您來了!」
酒吧老板沖著譚燁點頭哈腰。
「生意興隆。」
譚燁沖著酒吧老板雙手抱拳,還真有點老範。
三個小弟其中就有趙武,他是譚燁特點今天來作陪的。
譚燁走在最前面,後面三個小弟跟著,四個人一起來到蔣未和周謹行面前。他倆坐的位置靠著臨街的窗戶,在剛才譚燁下車的時候倆人就已經打量過對方了。
譚燁給周謹行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絕對是個老狐狸,臉上掛著那種似笑非笑的面皮,讓人看起來總有那麼點陰險狡詐的感覺。
「譚哥好。」
周謹行和蔣未一起站起來說。
譚燁看著他們倆,臉上一僵。這倆人的搭配簡直就是一個大學生和一個民工。不管看誰都不想個生意人。他現在有點後悔來這跟這二位見面,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邊的趙武,可以說很不滿意。
趙武也覺得奇怪,蔣未可能就是這樣,畢竟蔣未給他的第一印象跟現在一樣。可周謹行並不是這樣啊,前兩次見面周謹行那一身打扮跟現在完全不同。
「說吧,找我什麼事?六點的時候我還有個約會。」
譚燁看看表,皺著眉頭說。
蔣未心里笑了,他的目的達到了。
「譚哥,我是初來乍到,這酒吧街的規矩也多少知道點。別人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點您放心。」
蔣未一臉諂媚的給譚燁點了顆煙,他現在不能跟姓譚的翻臉。就算早晚會翻臉,也要等到酒吧開起來,自己在這條街站穩腳在說。
「這條街上的事也不少,什麼消防、城管、派出所都能管的著咱們。你既然話這麼說了,我也不能不管你。別人怎麼交你就隨著一樣交,酒水還是老規矩從我這進貨。好有就是你盤下的那個店算是撿了個大便宜,為什麼讓你撿了這個便宜,我想原因你應該清楚。」
譚燁說道這後突然停止不說了。
蔣未和周謹行也並不開口,等著他下面的話。
這人倆眼在蔣未臉上盯了半天,見蔣未不打算開口說話,他把目光收回來,單手敲著桌子輕輕的說︰「我也不多要,給我三成股份。算是你們撿便宜該給我的回報。」
蔣未心里這個罵啊,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人還能不能有點廉恥。要求提的跟明搶有什麼區別?按你這理論,我撿了便宜還托您的服了!
周謹行也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家庭出身很好,政治上的爾虞我詐他也略有耳聞,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挑明了生切的人。這也難怪,他從小的生活環境都很干淨,根本沒接觸過這種社會上的人。听說跟親眼所見畢竟還是有很大不同之處。
「你這話就不講道理了,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投的是真金白銀。當初您早就知道這店要往外兌,卻遲遲不出手。現在我們兌了下來後您又來找便宜,這麼做有失去道理吧!」
還沒等蔣未說話,周謹行已經按耐不住了。
譚燁一直沒把周謹行放在心上,他認為這人就是陪著蔣未來的。沒想到這「大學生」還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遜。
這時候趙武說話了。
「譚爺,這就是我給您講過的周謹行。」
趙武是出于好意提醒下譚燁。
譚燁現在臉色很不好,完全沒有了進門時的樣子。他覺得趙武之前跟他說的話有點夸張,兩個人打了十幾個有點玄乎。因為他一點沒看出周謹行能有多厲害。
「行,既然你們這麼說,我也不能在厚著臉皮賴在這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這話譚燁沒在給蔣未開口的機會,帶著三個小弟轉身出了酒吧。臨出門前趙武滿臉擔憂的看了眼蔣未和周謹行。
四個人上了那輛吉普,一個小弟負責開車,譚燁和趙武坐在後面。趙武剛一坐穩,譚燁沖著他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姓譚的覺得自己今天栽面了,一腔怒火全發泄在趙武身上。
這一幕蔣未和周謹行並沒看到。
「得了,今天算是談崩了。謹行啊,你剛才說話太直,姓譚的一定不會罷手。」
蔣未喝了一大口啤酒說。
「丫的,我就看不慣他這副無賴樣。怎麼著,听你這話是要認慫?你要後悔了就趕緊追出去,也許還來得及!」
周謹行臉色鐵青的看著蔣未。
「得了唄您那,我就是不想一開始就跟丫的鬧僵。不過這下咱也別想消停了,等著他出招吧。不過,謹行,我今天話放這,這酒吧街我是一定要呆下去。管他什麼壇壇罐罐咱不在乎!」
蔣未拉起周謹行倆人勾肩搭背的走出酒吧。
蔣未不是個怕事的人,從這天後他是天天在酒吧盯著人裝修,小心謹慎的等著譚燁的報復。
周謹行還跟以前一樣,上午去大院看爺爺,下午沒事就去酒吧溜達一圈。晚上跟蔣未一起回家。這段時間倆人還是一直住在周謹行家,自然是睡在一張床上,不過沒出現什麼尷尬的意外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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