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回憶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所以,我才決定這樣回憶我們過去的那段快樂的時光。
——尤佳佳
我和柚子大學的時候看過一本叫《十年》的小說,里面有一句話我們都很喜歡,那句話是這樣的」愛情是一場過敏,當季節過去,我們依然擁有最光潔的容顏。「
其實不光光是愛情,很多事情,在當時都難受的像是一場過敏,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我相信都會一點一點好起來。
現在的我們體會到了什麼叫失去,什麼叫失戀,什麼叫痛苦,什麼叫骯髒,曾經的我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可是現在才知道,世界從來就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
原來我們以為我們只要變漂亮了,就能夠得到愛情,就能夠找到我們想要的幸福,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以前柚子說,「我覺得幸福就是有一個帥哥能做我這個丑女的老公氣死一群美女如今柚子實現了當初的願望,她嫁給了一個帥哥,氣死了很多美女,可是柚子仍然沒有覺得幸福。以前帥哥說,「我覺得幸福就是我有點女人味,不要總被人當成男人如今帥哥是一個很有女人味的美女,可是因為善良總被人欺負,那些和帥哥相親的人對她說,「你是個好姑娘,可是性格太沒意思帥哥說,我在相親路上見到無數奇葩,簡直是閱奇葩無數。而尤佳佳呢,她變瘦了,痘痘沒了,五官輪廓都出來了,相親路上對她表示好感的異性一抓一大把,可是尤佳佳始終沒有得到她的幸福,尤佳佳以前覺得幸福很簡單,就是你努力付出的感情能被人珍惜,你在工作中付出的努力能得到回報,可是事實卻和尤佳佳設想的完全相反。即使變漂亮了,尤佳佳仍然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我以前一直不敢喜歡誰,因為我覺得自己很丑,沒有喜歡別人和被別人喜歡的資格,那個時候,每次有人看著我,我都會自卑得低下頭,我害怕听到別人問她,「你的臉上怎麼那麼多痘痘啊?」「你的腿怎麼那麼粗啊?」「你怎麼不去減減肥啊?」
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自己又丑又胖,可是我在十歲那年因為一次車禍打了激素,然後身形就開始在那個時候改變。發育的時候開始長痘痘,身邊的人開始對臉上的痘痘評頭論足,其實明明知道是別人無心的一句話,可是還是會讓自卑的我難受很久。難受的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看到那些苗條的漂亮的女生發著耀眼的光芒,男生們都喜歡對那樣的女生說話,而我是一個丑女,孤僻的,自卑的女孩,沒有任何的溫暖,我就這樣孤單的度過了我的花季,直到我去了北京,遇到了柚子和帥哥,才有了我們的故事。三個丑女也可以唱出一台戲。
不記得是誰說過,「每個人都有青春,每個青春都有故事,每個故事都有遺憾,每個遺憾都有回味不盡的美我想趁著自己記憶力沒有衰退,將腦中我們這些人的故事記錄下來。
青春是太匆忙的兩個字,有多少人會去回憶自己在匆匆那年發生的那些事,我所記得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我們的故事可以從2007年8月說起,那一個月份,我們在匆忙中結束了高考,像是做了一個漫長而混亂的夢,我們有的是被迫,有的是自己選擇,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這些人整理了一堆行李,離開自己的城市乘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我們所就讀的大學是全國唯一一所女校,後來有人吐槽,其實就是一個女監,不管是女校還是女監,我們經歷這和別人不一樣的大學生活。
在拿到通知書的時候我們才知道,第一年要在北六環的北校區就讀,北六環是北京的郊區,可是那個郊區郊得很有特色,來這里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你像是從城市來到了農村,然後穿越了農場,看到了駱駝、牛、羊、馬,再穿過一排松樹林就到了你的學校。听說一些女生在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哭著要回去,這個時候我才領悟到古人的那句,「既來之,則安之你就當自己被發配了邊疆,或者當自己是蘇武,牧四年的羊就可以重回故土。
匆忙的報到以後,我拿著行李和鑰匙去找我的宿舍樓,學前教育系和英文系被安排在同一棟樓里,那棟樓因為是白色的所以被叫做小白樓,一共只有四層,而我何其有幸被分在了四樓,我和爸爸媽媽拿著行李爬了四樓在第四層樓的盡頭找到了宿舍,我看著門上貼著的名字,猜測著他們會是什麼樣的人。
我高中就開始住宿,對于住宿生活也早已習慣,但是有比較才會有落差,媽媽看到宿舍的時候就問我,「你後悔到這里來嗎?」我輕笑了一下說,「不後悔,這里比民工宿舍好不是嗎?」「我剛剛拿鑰匙的時候問過宿管老師,這個宿舍還有一個上海的,你們可以互相照應一點上海的的孩子身上有著典型的獨生子女特質,所以很多上海的孩子都不會選擇去外地讀大學,可是我覺得一個人不應該一輩子在一個地方永久得呆著,每個人都是一只井底之蛙,不同之處在于那口井的平方不同,總該出去走走看看一個你不了解的地方。將上大學當做一次漫長的旅行也挺有意思的。其實我知道自己在逞強,雖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人,可是這和理想中的條件相距勝遠,如果在媽媽面前抱怨,就會被嘲笑,當初媽媽不同意我填外地的學校,我一意孤行才到了這里,就算心里郁悶也只能忍著。
我們沒有自己的寫字桌,只有一個大桌子,每個人一個小櫃子,上下鋪的結構。
小白樓是一棟舊樓,在環境條件上比其他樓差一些,後來我們才知道之所以把學前系的人安排在小白樓是因為整個二樓建成了琴房方便學前系的學生練琴。只有腦子被搶打過的人才會在睡覺的下面建造琴房。
在整理好床鋪以後,宿舍里的人一個個陸續而來,有的是爸爸媽媽陪著,有的是姐姐陪著,我終于見到了和我一樣上海的女生,我們的爸爸媽媽一見如故,聊著來北京的路上的辛苦和感慨,而我們聊了一些什麼就不知道了。我記得我見到的第一個室友是北京人,她特熱情的把水果給我和爸爸媽媽吃,爸爸在我面前夸著,「你看人家小姑娘懂事伐,看著就比你成熟
事實證明,我老爹沒有看人的能力,因為人會裝,裝懂事乖巧誰不會,只是想不想裝的問題,如果是我,我為什麼要對一個毫不了解的人客氣,那樣不是顯得很虛偽。所以我對那種第一面就表示友好的人都沒什麼好感。結果證明,我的直覺是對的。所以,後來我特別相信我的直覺,這個在爸爸口中的懂事的人成為了系里有名的奇葩,後來我知道了,上帝讓你遇到一些奇葩是要讓你長點見識。
在傍晚的時候宿舍里的人都到齊了,一共六個女生,兩個上海的,一個安徽的,一個湖南的,一個北京的,一個遼寧的,爸爸媽媽和我們一起吃好晚飯離開了學校回酒店,我們在第二天要去八達嶺軍訓,而他們就趁著來北京的機會在北京旅游。
對面兩個上海的女生來我們宿舍做客,這天晚上,我們洗好了澡圍在一起講鬼故事,不認識的一群人,在這一天在同一個地方,經歷同樣的事情,有類似的感受,這個就是相遇,然後合得來的,成為了朋友。
那一晚,我們和家人說了再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我們大學的生活,那一晚,我听見了誰在哭泣。畢竟只有十八歲,經歷的太少,分離的傷感總歸會有。而我在那一刻突然感激高中的那段住宿生活,如果沒有那段生活,我想現在在被子里哭泣的那個會是我。
所以,那一晚,我明白了,人生沒有白白浪費的經歷。
在來北京第二天,在我還來不及了解我室友的時候,我們乘著車來到了八達嶺一個部隊開始了為期十五天的軍訓的生活,然後體會到了孟子說的「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那十五天也許是很多女生經歷過最辛苦的十五天,我不知道為什麼女校的學生就要給女生特別的磨練來突出女校的特色,難道女校的老師們不知道如果女人太厲害,會嫁不出嗎,還是女校就是要培養女權主義者的地方。
當我們拿著行李看到了真正的民工宿舍的時候,我們才感覺到小白樓的條件其實很好,所以說,有比較才有落差。
我們一群女生穿著難看的軍訓服裝匆忙整理著行李,如果要我形容當時的感覺,就是在你還沒有接受自己在地獄一層的時候,你就被推到了地獄二層。當後來的兩年,我們看著那些學妹可以在自己的學校軍訓,只能感慨一句生不逢時,我們二十多號人被安排在一個宿舍,除了床什麼都沒有,行李堆在一起放在床底,在還沒有來得及喝水的時候就被催促著集合到訓練場開大會。陽光曝曬在我們的臉上,因為太過刺目以至于我看不清周遭人的表情,我猜想大都都是想哭的表情吧。
對于這樣的場景,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時光好像倒退到2004年,那一年我進了寄宿制的高中,高一新生被安排在二工大軍訓,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陽光刺目,我眯著眼听不清台上的人說了些什麼,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只手的主人就這樣倒在我的邊上,我才看清楚是站在我邊上的胖胖的女生昏倒了,連帶著我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後來是怎麼樣的混亂我幾乎忘記了,只記得那個女生蒼白而難受的模樣。那個時候的我又怎麼會知道,這麼一拉,拉出了後來的我們,很多年後的現在,我依然覺得有所謂的宿命存在。而我們之所以變成了後來的我們,是因為遇到了重要的人,只是分開的時候太匆忙,連再見都沒說。
在八達嶺軍訓的第一天我們見到了自己排的教官,一個又黑又瘦說著一口安徽話的小男人。我一開始以為軍訓無非就是那點破事,在烈日下站軍姿,反復喊著口號踏步走,刺激點開開機關槍,第一天無非也就是這樣,練隊形,站軍姿,听教官吹牛。被折磨到開飯的時候,大家幾乎都餓了,當在進入食堂的那一刻,我想大家的反應是一樣的,你在沒有座位的食堂吃過飯嗎?我們連續十五天,是站著吃飯的,用站這個詞還不夠恰當,是站著擠在一起,然後八人一桌,四盆菜,沒有飯。北方人習慣吃饅頭,所以你要吃,就要跑到前面去拿饅頭,而且速度必須快,否則你就拿不到,因為沒有規定一個人拿一個饅頭,所以速度快的就會多拿幾個,速度慢的就拿不到,而我們的地理位置明顯不好,在那麼後面,速度再快,也跑不過前面的人。所以在教官說「開飯」的那一刻,我就放棄去拿饅頭,那四盆菜的顏色和豬食差不多,饑不擇食,也顧不了那麼多,反正吃不死人,吃了兩口準備去洗碗,看了一下周邊的女生,各種吃相,慘不忍睹,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世界上也許沒有真正的淑女。
晚上依舊是訓練,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宿舍的時候,輔導員有一大堆廢話說,她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說著我听不懂的事情,輔導員說話的特點就是要將一件五分鐘可以講完的事情,分成半個小時講,並且細分為好幾點,在好幾點下面有好幾小點。
在放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們才知道要熄燈了,這一天,我們都沒有時間洗漱,穿著軍訓的衣服,躺在床上,因為太累沒有時間去抱怨就睡著了。
經歷了第一天的匆忙,我們開始嘗試接受這樣的環境,開始認識身邊的人,宿舍里的人是上海和四川的一起,上海的有十幾個,後來才知道,整個系最多的是上海人,
所以很快我們這些上海的女生就聊到了一起,天南地北廢話開始多了起來。同是天涯上海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其實聊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麼人聊,我們宿舍里有一個叫媛媛的四川女生,看上去瘦小而文靜,唱英文歌的時候震懾所有人,在後面悶熱的午後,我們喜歡蜷坐在一起听著她唱歌,那一刻世界就會一片安靜。
我們的環境比其他人糟糕的地方就是正對著廁所,這個廁所是沒有水的,只有早上才會有人來清理,而我們的宿舍沒有窗,如果想要透氣只能開門,如果開門惡臭就會傳進來,如果不開門只有悶死,所以大家能做的就是開著門,在宿舍里噴花露水緩解這種味道。
在來八達嶺的第二天我們才開始發現這里的溫差大的離奇,六點多出操的時候特別冷,而我們很多人只帶了夏天的衣服,于是只好忍著,到了十點我們站軍姿的時候,又是夏天的溫度,在太陽底下曝曬,有幾個扛不住的昏倒當場,然後教官就英雄救美,抱著女生去了醫務室。休息的時候,睡在我床邊的小美問,「為什麼要十點站軍姿,不能六點站嗎?太陽那麼大
邊上的小夢回答,「這你就不懂了吧,十點站才有人昏倒,否則你讓教官抱誰去
「去去去,你怎麼那麼下流小美做出一副鄙視的表情。
我一本正經的看著小美說,「也許她說的是事實我回身看著後面的女生們建議著,「要不,我們每過五分鐘昏倒一個,這樣大家都可以解放
然後周遭傳來一陣笑聲。站軍姿是我們最討厭的事情,在烈日下一站就兩個小時而且還不能動,這個我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軍事訓練要站軍姿不能動,要是真的敵人打了過來,當然要動起來才能保家衛國,你光站在那邊只有挨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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