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亭進了屋,看了眼那個通氣的小窗,確實非常小,人是鑽不進來的,如今窗被關得很緊,房間里長期關閉,空氣有些異味。
他移開小窗戶的擋板,隨口問道︰「既然有大窗,為什麼要設計這麼小的窗戶?」
掌櫃立刻接口道︰「概因本鎮夏日氣候干燥炎熱,這大窗戶又正對客棧外,當初建造者認為夜里敞開不安全,不打開又氣悶,為了解決散熱問題,所以才有這個小窗,這也是本客棧在白陶鎮獨有的設計掌櫃有些沾沾自喜,這就是為什麼月來客棧最受人歡迎的原因,因為客房人性化。
顧容亭沉默不語,清俊的臉上神情淡然,眼神里卻有銳利的光。
掌櫃看他們沒有什麼吩咐了,就徑自離開,下去繼續守株待兔去了。
霧久看著小窗戶說︰「師叔也認為某物是從這里進來害人性命嗎?」
顧容亭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但這里確實有些氣息很不尋常,只是時日已久,不好分辨
霧茗剛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這麼說真有妖怪啊,能從這里進來的多了去了,啊呀,這打打殺殺的日子又要開始了,我想要睡覺……」
小二送來茶水,戰戰兢兢的送進房門,一放到桌子上就轉身跑了,片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屋里,似乎後面有鬼在追似的,霧茗看得目瞪口呆,跟在他後面就把他抓住了,「有什麼好怕的?來,跟我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二腳踏在走廊里,無論霧茗怎麼拉都不願再進去,然後就把白陶鎮里的各種傳言都說了遍,包括捕快認為是人的猜想,老百姓認為是妖的猜想。
看來事情的起源在于莊府。
顧容亭站起身來,「走吧
霧久緊跟而上,霧茗滿臉不願,拖拖拉拉地走在後面,又對小二說︰「今晚上點好菜啊,我回來要吃的霧久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霧茗立刻跑了過去。
莊府。
自從道士在府里做過法之後,似乎府里的人心就定了,莊老爺也漸漸的在恢復元氣。
章毓一邊在廚房幫忙,一邊也就安心等著陶瓷作坊的正常運作,貨物總要送出去的,她等著搭順風車就是。
秦小妞忽然跑了進來,拉著章毓在她耳邊說道,「你快跟我來
「做啥?」章毓被她拉著跑,虧得這兩人都不算是府里的僕人,所以也沒人管她們,由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亂跑。
「跟著我,給你看人,長得真好看秦小妞臉紅紅的,扯著她快跑。
人有什麼好看的,按照她的理論,越好看的人越危險,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離遠一點都不會錯。只是秦小妞抓得太緊,死活不肯松開手,硬是把她拉到了前院里,躲在門洞邊偷偷看去。
「諾,就是這人,好看不?」秦小妞指著一個白衣男子說道。
只見院子里背對著她們站著三個白衣道士,正在和管家說話,其中一人身形修長,腰佩長劍,一頭烏發一絲不亂地束在頭頂白玉冠中。
又來道士了嗎?這回倒是美道士了,不知道行夠不夠啊,章毓心里略有些譏諷。
仿佛感到有人在窺視,那人忽然轉身向這邊看來,膚白如玉,薄唇淡紅,兩道劍眉斜飛入鬢,清俊無雙的眉眼,似有清透目光射來。
章毓腳下一軟,恨不能戳嚇自己的眼,哎喲我的天哪,這真是怕啥來啥,她不知道居然在這里還會遇見顧容亭,一陣膽寒,真是倒霉透頂,還生死攸關,誰讓她是妖怪呢,老鼠見了貓天生害怕,無論這只老鼠有沒有出來偷過食。
章毓心里打鼓,幸虧她站在門洞邊,面前還擋著一個秦小妞,她不動聲色間微微退開,想要偷偷撤走,可惜事不如願。
管家皺起了眉頭,「誰在那里鬼鬼祟祟,快出來
「是我秦小妞就乖乖站了出來,手里還不忘拽著章毓,章毓本來想逃走,被她一扯,趔趄一下,差點就摔了下去,勉強站好後,也不敢抬頭,躲躲閃閃就盼著沒人看見她。
雖然她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過去,眼角卻一直不離那人腰間的長劍,她實在害怕那把劍突然出現異動,不是說遇妖則鳴嗎?妖這回可是真正站在他面前了。
顧容亭腳下微動,向她們走來,一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
章毓神情緊張起來,她沒听見什麼聲音啊,莫非只有劍的主人听得到?現在怎麼辦,她的腦子里一頭糨糊,一籌莫展之時,眼前就見一雙白靴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
完了,完了。章毓心里叫苦連天,突然間就破罐子破摔了,怎麼著,她就是妖怪,妖怪不行啊,世界上也有好妖怪的,怎麼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
「你是誰?」清冷的聲音響起,居然分外的好听。
章毓以為該是當頭一劍的,居然還有僥幸的機會,連忙做禮回答,「我是廚房的人她說得模零兩可,就用莊府的僕人自居。
「抬頭顧容亭的聲音里听不出什麼意味,一只白淨修長的手還按在長劍上,似是隨時準備拔出來揮劍相向。
章毓站直了身體,也看向他,雖然極力隱藏,眼里還是有一抹畏懼,然後很快就轉變成了微微的挑釁。顧容亭你若現在要出手,就是不分青紅皂白亂殺無辜,章毓心里有些憤怒,冤有頭債有主,誰做的壞事誰來當,不帶這樣株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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