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章毓忽然發現周圍黑壓壓的房舍看起來陰森恐怖分外可怕,那些看不見的暗角里似乎都隱藏著一個魔鬼,正在伺機待發。
最大的可怕往往不在人的眼里,而在人的心里。
章毓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她現在就被自己的想法嚇著了,幾乎不敢看兩邊,她快速地靠近趙之睿身邊,兩根手指捻住了他的衣袖,這人雖然不靠譜,也總算是個依靠。
「嚇著了?」趙之睿好笑地低頭看向她,就見她臉上嚴肅一片,眼神里卻透著一股子畏懼,「你有什麼好怕的,應該是人家怕你才是
真是,她要是一只體型巨大殺傷力無窮的大章魚,或是和那個蛇妖一樣呼風喚雨的,她也不害怕,這不就是因為弱小嗎?章毓鼓了鼓嘴,肉嘟嘟的臉頰象一只女敕女敕的包子。
趙之睿終于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臉,果然看起來像包子,捏起來更像包子,不,比包子手感更好,又軟又膩。
「王八蛋章毓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這世道,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一定要奮發圖強,臥薪嘗膽,練出絕世神功,到時候捏死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喏,不害怕了吧?」趙之睿松開手,淡淡一笑,琉璃般的眼楮里印著淺淺的月色,朦朧而美麗。
怒發沖冠的章毓被潑了一頭冷水,她深吸一口氣,再環顧四周時,果真就不害怕了。
「他的靈魂不在這里,早就去了陰曹地府趙之睿說。
章毓有些好奇,「這你也知道?你看見的?」
趙之睿搖頭,回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鐵匠鋪,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月色暗淡,迷迷朦朦,忽然間似乎起了一層霧霾,把夜色掩蓋地更深。
「這事以後再說,回去吧趙之睿忽然朝她露出一個笑容,美艷無雙,日月之光華不及他半分,在章毓反應過來之前,他一把摟住了她的腰,然後身形漂移就落在了人家的屋檐上,他的手很有力,他的腳步卻很輕,像踩在浮雲上一樣,那些瓦礫沒有分毫損傷。
趙之睿帶著她在各個屋舍頂上跳躍,速度飛快,身形如風,飛揚起的長發如瀑布一般飄灑,他的臉上有一種明媚的光輝,肆意而奔放。連一開始生氣他輕浮舉動的章毓都被帶動了起來,他的身上有一股生命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這就是章毓向往的生活,做個恣意的混蛋原來還真不賴啊。
最後他落在了一戶院落里,放開了她。
章毓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回到家了,這人回自己家居然也是跳進來的,跟做賊一樣。
遠遠的就看見他的那個丫環秋瓷正站在一個院門口,手里提著一盞燈籠,突然看見他們也沒什麼驚奇,很是克盡職守的等著她的主子。
章毓分別後還是首次見她,看起來和當初一模一樣,臉容矜持,只是看見她某些問題就又冒了出來。
「我說,我住哪里?」章毓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我不會妨礙你們吧?」
「什麼意思?」趙之睿也看著她。
「就是你那些老婆們,可千萬不要誤會了章毓低聲解釋道,這個問題要說清楚,別到時候出了什麼事賴在她頭上,畢竟這麼晚了他們兩人可是一起回來的。
趙之睿忽然半附,看著她的眼楮道︰「你很介意?」
章毓趕緊搖頭,她介意個屁,關她什麼事,她不過好心提醒一下,免得她一個外來之魚害人家宅不寧,這什麼大陸還是怨氣少一點好,免得生出很多妖魔來禍害人間。
「其實你長得也算過得去,我倒是不介意多你一個趙之睿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模了模下巴,鄭重其事地說。
章毓扭過頭拔腿就走,直接朝秋瓷而去。
渾蛋就是混蛋,就不要對他抱什麼幻想,她剛才腦子是被門夾了才會覺得他恣意奔放,根本就是無恥之徒放浪形骸,這種人最後妻離子散的話那是活該,她反正仁至義盡了。
「秋姑娘章毓給她行了一禮,禮多人不怪。
秋瓷倒是頓了頓,立刻閃身避開,「章姑娘和我來吧她朝趙之睿行了一禮後就帶著章毓離開了。
大概剛才的那個禮,秋瓷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下來,「姑娘叫我秋瓷吧
秋瓷把她帶入一個房間,沒有問她為什麼又出現了,也沒有問她怎麼會和她家主子在一起,她點亮了油燈,把它端到床頭,「姑娘好生安歇吧
秋瓷把門關好就離開了。
這個府里的人真是特別的少,這麼大的地方,到了晚上居然都是一片黑壓壓的,真是寒磣。不過這事和她沒關系,章毓躺在床上想著如何才能快點學到法術,然後就離開這里回離海去,又想著今天奇怪的搶劫案,才想起很多疑點還沒有和趙之睿說,明日再說吧,漸漸地她就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章毓還沒來得及和趙之睿說話,就听說昨夜縣令半夜審案,當庭釋放了李記車行的胖子老板,改抓了前首的童記鐵匠鋪的老板,童鐵匠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仵作證實尸體背上確實有一個鐵錘的印子,這才是真正的死因。
雖然童鐵匠有自首情節,蓋因殺人償命,還有嫁禍于人的念頭,所以還是被判了斬刑,秋後處決。
眾人這才省悟過來,就是啊,童鐵匠鐵錘殺人還可以理解,人高馬大自然有力氣,一招致命完全有可能,李胖子酒後打人致死本來就覺得不像,就他那個熊樣,花拳繡腿,事實真相果然如此啊,眾人一時大呼縣令英明,真乃青天大老爺。
李胖子被他家老婆接回家去後,發誓再也不出去喝酒了,平白無辜惹了禍事,差點就掉了腦袋,他家婆娘一改往日威風,流淚懺悔,決定再也不欺負李老板了。這場禍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為人苛刻,導致他出門買醉,最後禍事從天而降,好好一家子差點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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