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繞著城牆慢慢走了一圈又回來了,還是停在那家酒樓後。
章毓伸了伸懶腰,從車里爬了出來,很久沒有處在人世間了,那些熙熙攘攘的嘈雜聲听在耳里,似乎還很是舒服。
酒樓的掌櫃見兩人又回來了,分外吃驚,剛才他上去時就見屋里沒有半個人影,還在暗自慶興,幸虧食資早付了,不然豈不是倒了大霉了,如今那樣一錠金子在手里,他可是賺大發了,多來幾個這樣的客人就好了。
「掌櫃,把剩下的錢還來章毓敲了敲桌子,等著他找錢,再怎麼樣的食物,也不用花這麼多錢,她可不當冤大頭。
掌櫃看了眼她背上明晃晃的長劍,吭嘰兩聲後還是乖乖掏出銀錢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卻是如此暴力,隨身還帶著武器的,不好惹啊。
章毓拿過碎銀,丟到了身後的趙之睿懷里,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兩人出了門,開始在街上閑逛,鹿城是很繁華的,沿街的樓舍屋宇鱗次櫛比,外觀上也都是巧奪天工各有特色的。除了有很多美食,鹿城和所有的城市一樣,街上有很多賣東西的小攤販,而這里,恰恰就是繁華地帶。章毓好奇,這邊模模那邊蹭蹭,不論是飾品還是胭脂水粉都要湊上去看一下,幾乎在每個小商攤面前都要停留片刻。
趙之睿一把拉住她,「這都不是什麼好成色的,你若喜歡,我帶你去買
「不用,不用章毓掰開他的手,興致勃勃地繼續看著,「我又用不著,我就是好奇
這些攤主們無論賣什麼的,逮到一個客人就賣力的吆喝,把每樣東西都狠命地夸獎一番,夸得上天入地唯他最好,明明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小飾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賣什麼絕世奇珍,听得章毓直樂。
自然她是什麼也不要買的,她既不要涂脂抹粉又不要佩戴掛飾,買它作什麼?但是她喜歡看啊,這種五顏六色的東西總是讓人心生遐想,就像這個白色的浮雕玉佩也不錯啊,大概是男子腰間的佩飾,雖然略有雜色,一看就不純,但勝在雕工很好,她的手剛要觸踫到,旁邊就伸出來一只秀美的手,搶先把玉佩抓在了手里,「老板,這個我要了
章毓抬頭一看,和她搶東西的居然是剛才那個姓柳的綠衣姑娘。
綠衣姑娘這時也看見了她,頓時很是尷尬,「原來是你啊,嗯,若是女俠要,我……」她有些不舍,但還是攤開了掌心,把玉佩遞給她。
章毓搖頭,笑眯眯地說,「我不要啊,我就是看看而已
買玉飾的攤主一听此話,撇了撇嘴立刻把目光轉向了綠衣姑娘,重新開始兜售生意,真可惜,浪費了他半天口舌。
章毓就見綠衣姑娘雖然買到了心儀的東西,臉上也是沒有半分喜色,似是隱隱帶著點憂愁。
「剛才真是多謝女俠了,我家就在附近,若是女俠不嫌棄,不妨到我家喝一杯茶水……」她的眼光掃到了趙之睿,忽然又停住了話,大概想起了他與錢三的關系,一時竟有些躊躇起來。
章毓看了眼趙之睿,原來他也會有被人嫌棄的一天啊,「不用擔心,剛才是個誤會,這是我的朋友,和錢三不是一路人
綠衣姑娘這才松了口氣,「我叫柳葉,不知女俠如何稱呼?」
「我姓章,別叫我女俠章毓抿嘴一笑,女俠的帽子太大了,她還不夠格。
兩人一路交談著就朝她家走去,趙之睿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只能跟上。
柳葉的家果然很近,出人意料,就在旁邊小巷里,一路上都是陳舊的石板,大概時間久遠,很多都已經斷裂了,在牆邊的縫隙里都長出了小草。剛才還是極度熱鬧繁華之地,不過一街之隔的這里就很是荒涼,幾乎沒什麼人經過。
柳葉家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大門是朱紅色,只是日曬雨淋已經掉了大半的漆,留下斑駁的色彩,院子兩邊緊挨著都有人家,從外表看起來都是極普通的人家,家境一般,大部分屋舍陳舊,有些甚至已經破敗。
章毓環顧四周,雖然大家的房子都不怎樣,但這里可是好地段啊,與鹿城最繁華富裕之處就一街相隔,商販們的吆喝聲都能清晰地傳到耳朵里。
柳葉推開門,把兩人請進家門,一眼望去,院子不大,屋舍倒還是有好幾間。
「是葉子回來了嗎?」屋里走出一個老婦人,灰色的袍子,黑色的短衫,也是半舊不新的樣子,她頭發花白,滿臉褶皺,半搭的眼楮看起來卻很犀利。
「大娘,打擾了章毓給她行了個禮。
老婦人狐疑的看了眼來客,面容有些嚴厲,也沒有說話,就把目光轉向了柳葉。
柳葉立刻上前,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老婦人的臉色就變得柔和了,「章姑娘快請進,這位公子也請,多謝兩位剛才的仗義相救
老婦人把兩人讓進屋子,但見屋里桌椅陳設倒也齊全,家具看材料也都不錯,只是式樣陳舊,邊角都被磨白了,雖然半舊不新,擦拭得卻極是干淨,沒有一絲灰塵。靠牆的一邊還放著繡花棚子,上面有著繡了一半的花,樣子栩栩如生。
「怠慢了,」老婦人坐在一邊,柳葉已經把茶水奉上,這是一套紫砂茶壺,四個小小的茶杯,放在一個荷葉托盤之上,茶水慢慢倒出來時,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柳葉倒茶的姿勢也很美,修長的身段,溫婉的面容,綠色的衣袖下白淨的素手,就像一幅畫一樣,安靜秀美。
「不是什麼好茶柳葉白淨的臉上微微紅了一下,給兩人各自遞了一杯。
章毓一口就喝干了,「挺好的
雖然很香,但的確不是什麼好茶。
趙之睿拿在手里,只是輕輕抿了一小口,就放在桌上不再動了。
「兩位是夫妻?」老婦人仔細地瞧了眼趙之睿後說道。
「不是章毓在趙之睿開口前搶先回答。
老婦人又道,「不知兩位到鹿城來,是偶爾經過呢,還是走親訪友?」
章毓淺淺一笑,「隨便走走,沒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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