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給蘇家明樂隊的那幾個成員打電話問問,池寧說不用,我早就已經打過了,演唱會沒有任何問題,家明跟我撒謊了。我說我再打給別的同學問問情況,可能是專輯那邊有什麼問題。她說我也打過了,沒有問題。我還是抓著電話死不放手,用力想還能給誰打電話。池寧用絕望無助的眼楮看我,輕聲地說︰小暖,你幫我打啊呆的手機試試看。
然後我真的打了。不然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就算她不提起,我也一定會打打試試看的。果然跟我們料的一樣,關機。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惶惴不安地抱著池寧過了一夜。金杰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我猜她臉上整夜都掛著殺人的神色。我跟池寧說事情可能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池寧說我會听他解釋。
蘇家明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現,臉色煞白地等在教學樓的外面。池寧站在走廊里往下看了整整三分鐘才往下走。她用了整整三分鐘的時間,才能控制住不歇斯底里發作。
蘇家明跟池寧解釋說昨天傍晚的時候,他們班里有個同學突然生病,他送去醫院陪了整整一夜。這是個不擅長撒謊的男孩,或者說不擅長在心愛的女孩面前撒謊。他閃爍目光的時候看得出來對自己蹩腳的謊言很憎恨,但是沒有一點辦法。
池寧很冷靜,問他生病的是哪個同學。他說寧寧,你不認識的。池寧很堅定地要知道,說你班里跟你要好的幾個同學我都認識,不認識的我也可以問他們。蘇家明詞窮了,臉上現出不舒服的神色,嘴角一用力,泛起些狠心思,他說寧寧,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池寧冷著臉不說話。
蘇家明又說寧寧,我沒有騙你。池寧說你的手機怎麼關了一夜。蘇家明說手機沒電了,我沒有帶充電器。池寧嘆出一口氣,側過目光,慢慢地搖頭,說你的手機,昨天下午充的電,在音樂室里。
突然一陣冷場,冷到骨血里都結出碎冰。蘇家明除了喊寧寧寧寧以外,再說不出別的話來。池寧上下打量了他一會,還是昨天的穿著,白色襯衫,白色球鞋。她說家明,你的衣服怎麼了?
蘇家明慌張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衣服,襯衫少了一顆扣子,其他的也都扣錯了眼,兩片衣擺一上一下,可見他出酒店的時候有多倉惶,可見池寧對他來說有多重要,犯下這麼大的錯誤以後來不及想好怎麼辦怎麼說就馬不停蹄地奔過來見她。可是有什麼用呢,有什麼用呢,還能有什麼用呢?他人是來了,卻還撒謊,還不肯解釋,還在那里搖擺不定,他的內心搖來擺去,一點一滴將愛情甩盡。
池寧仍舊是一張沉靜的臉,問他扣子呢,扣子掉哪了?蘇家明垂著目光嚅囁著說沒注意。于是池寧淡淡地笑了一下,說好了,我要去準備論文了,一會我到音樂室找你,你把手機開起來,免得我又找不到。蘇家明听她這樣說,立刻抬起眼楮,像是看見了轉圜的希望,唯唯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