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暖,李培亮正在殿前偷偷打著盹兒。如今楊廣與蕭婉可說是日夜嬉戲,鬧得李培亮這個總管太監也沒有半分清閑時候,時時得候著里面的傳喚。
蕭婉想起舞,卻怕出了一身香汗身上粘膩,這冰磚便只得供應不停,比從前要多上了幾倍的分量。
蕭婉想唱歌,卻覺得嗓子不適,這原本只供應給帝後的名貴清露便被源源不斷地送來,讓蕭婉用以漱口清喉。
這種事情每日每夜都要鬧上幾遭,已經折騰的李培亮疲憊不堪。此時雲凌已走到了他的身前,他卻仍然迷瞪著眼打盹兒。
雲凌嫣紅的唇角微微揚起,與沉星相視一笑。沉星會意,終于徐步上前,道︰「李公公。」
然而李培亮卻仍然酣睡著,即便此時仍抱著拂塵站立著,卻也無論如何都叫不醒。沉星微微蹙眉,只得回首,一臉無奈的望著雲凌。
雲凌抿嘴一笑,以清冷的聲音高聲喚道︰「李培亮。」
李培亮「蹭」地便回過神來,便要抬腳沖殿內跑去,然而卻被沉星死死拉住了衣袖,滿臉堆笑道︰「李公公,是皇後娘娘在叫您呢。」
李培亮這才回過神來,回眼一看,是滿面肅色的雲凌,可心中反而卻松緩了幾分,面色尷尬地跑了回來,屈身行禮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雲凌輕輕搖首,望著憔悴的李培亮,不無感慨道︰「看來這些天,李公公過的並不消停,看上去,人都削瘦了一大圈。」說罷吩咐沉星,道︰「回頭給李公公送些人參來,讓李公公好好補補身子。」
李培亮驚喜交加,更是慚愧不已,連忙道︰「不敢,不敢。奴才不過是卑jian之身,皮糙肉厚的,身子骨一向硬朗,沒的糟踐了好東西。」
雲凌也不推辭,只淡淡地望向殿內,眼角眉梢都含了幾分冷意,道︰「在這樣下去,李公公還能保證自己的身子骨硬朗麼?」
李培亮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眉目間也不禁黯然了下去,揮手遣散了周遭的小太監,小心翼翼道︰「娘娘,這蕭氏…不是,這蕭妃,若是娘娘再這樣縱容她下去,恐怕…」
「恐怕連本宮的地位,都要有所動搖了,是麼?」雲凌嘆了口氣,望著李培亮道。
李培亮的面色慘白,連忙擺手解釋道︰「不不不,這是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來,宮中這樣多的嬪妃,陛下還是對皇後娘娘最為寵愛的,您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哪里是別人能相提並論的。」
這話原本是奉承,可在雲凌的耳中听來,不僅沒有半分舒坦,反而這一字字都像尖針似的,一下下地戳進她心中最柔軟的位置。
呵,最為寵愛?自己,又何須這樣一個人的寵愛!
他當真寵愛自己麼?他殺了自己畢生最愛之人,還心狠手辣,害死了自己的兩個孩子…雲凌一想到這些,面色便不禁陰沉了下來,柔媚地眸子中透出了清寒刺骨的冷意,手骨也緊緊握拳,透出了一條條青筋。
沉星見雲凌這般反應,自然知道了她是想起了那些舊事,連忙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對李培亮道︰「這是自然的,皇後娘娘自然知道李公公是一番好意。」
雲凌回過神來,繼續偽裝成這個宮中最為尊貴的女人,冷然道︰「只是這次這個蕭妃,恐怕不是一般的嬪妃呢。」
李培亮狠狠皺了皺眉頭,道︰「唉,奴才早就說…」不過話到嘴邊,他見雲凌神色清冷,仍是將那話憋回了心里,賠笑道︰「陛下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娘娘不必往心里去,否則當年…可見,陛下還是更在意娘娘的。」
雲凌冷冷一笑,縴弱的手骨撫了撫自己這一身鳳袍上的金線花紋,對李培亮的話並不以為意。
當年麼?當年,自己是那個他想得到,卻始終得不到的人。而蕭筎,不過是一個平平淡淡陪在他身邊,過了十幾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可如今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已經得到了自己,即便偶爾還是貪戀自己的容貌,念著舊情,可終究也比不過從前了。而蕭筎…一個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的人,便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心中那個求之不得,卻最想得到的人!
所以如今蕭婉的出現,定然會吸引住楊廣的所有目光…雲凌雖然早已料到他會貪戀于她,卻也不料竟是這般夸張。
不過,雲凌並不怕。即便如今的情形似是已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料,不過大局,仍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依然是皇後。那個楊廣心心念念了十二年,想要得到的皇後!
雲凌淡淡吩咐道︰「進去通傳一聲,便說本宮有事要稟報陛下。」
李培亮的面上出現了一剎那的憂郁,然撞上雲凌冰冷而又凝重的面容,終是狠狠咬了咬下唇,豁出去道︰「是,娘娘稍待片刻,奴才這便去通傳。」
李培亮進去之後,殿中的歡聲笑語便瞬間沉默了下來,再沒了一絲聲響。而過了片刻,他才終于擦著額頭的汗珠出來,遠遠對著雲凌有意無意道︰「皇後娘娘久等了,適才陛下在忙于朝政。不過此時喚您進去呢。」
雲凌的嘴角浮起幾分輕蔑與不屑,不過自然是理解了李培亮話中之意,微微頷首,便在沉星的攙扶下進入了殿中。
雲凌一向的貪涼,所以自己的宮中總是涼爽之極。如今,她是不會在乎宮人是否辛勞,而這樣做又會花到國庫中多少銀兩的。可此時一進入楊廣的殿中,卻突然香肩一凜。
果然如李培亮所說,這殿中的冰磚已經加上了幾倍之多,想來無論在殿中做什麼勞累之事,都是不會覺得燥熱難耐的了。
她心中雖鄙夷,然面上卻不露聲色,一如往常徐步走到了楊廣面前,見只有他一人,衣衫很明顯的還有些凌亂,倒也並不驚訝,只恭順道︰「參見陛下。」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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