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全其美,大概是這世界上最難以做到的事情之一。元居信當然知道,無論是姐姐、父親,或是玉兒,在現在的情勢下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為了維持兩家的地位和尊嚴,然而他想要一個兩全其美,即使這很難,但是難不代表不可以。
瓏府外面熟悉的街道讓他倍感親切,其實自己也就幾個月沒有走這條路而已。現在他有充分的理由重新踏上這條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欣慰。不管此行有沒有收獲,他總能有一個機會再見玉兒一面。
不知她是不是清瘦了,有沒有思念過他,上次別時頭上的傷好了沒有,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一簇被她硬扯下來的頭發能夠再為她接回去……他滿腦子都是玉兒微笑、嗔怒的模樣,走到瓏家後門了,差點兒就要伸手推門,是感覺到了結界的靈氣這才醒悟過來。
照老辦法,他吹響了特制的哨子,這是以往他來,給幻霧的一個信號,不多久她就會來給他開門。可是這一次到底是不一樣了,他吹了很久,幻霧也沒有來。
瓏家層層院落,似乎阻隔了他痴纏的哨音,既然玉兒已經說了「就此別過」,那幻霧自然不可能再在這里守候著。可他還是鍥而不舍地吹著,今天見不到,也總有一天會見到。他想要的兩全其美,只有玉兒同他一條心才有可能完成。
如泣如訴的哨音在夜空中飄蕩,實際上早就傳到了瓏玉的窗前。雖然斷斷續續,但在熟悉的人耳中卻依然非常清晰。
瓏玉察覺到身後幻霧在靠近,便合上了窗戶,靠在牆上,拿起了手中針線。
「小姐,我出去的時候,你是在補這袖口,我回來了,你還沒補好,是不是累了?不然就歇著吧
瓏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話中的意思,又把針線放下了,長嘆一聲說︰「你去看過了?真是他?」
幻霧搖頭道︰「我可一心只放在小姐身上,並沒有偷懶,小姐沒吩咐,我怎麼敢到處亂看?」
「你說得不錯,我一心都只放在瓏家身上,如果看不到轉機,我怎麼敢存一絲的奢望?」
幻霧一愣,沒想到話換到小姐嘴里,竟成了這滋味,本想試探一下小姐,讓她放元少爺進來,現在越發不敢說出口了,正色問道︰「要不,我去打發他走吧?」
「我都說了就此別過,他又何必再來?我這心里,就好像針扎一樣……」瓏玉手里握著針,那針仿佛正扎在她的心口。
幻霧嘆道︰「咱們還不知道元少爺那脾氣,倔得跟小牛犢子似的。他不會無緣無故來,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走。只是現在,你們二人見面真的不合適,他究竟是為著什麼呀
瓏玉听了這話忽然直起身來,忙說︰「你看我都糊涂了,他那樣子在後門上被人看見那還了得?你拿我的雲霧鏡出去照著他,別讓人看見,再把他放進來
得了小姐的許可,幻霧竟蹦了起來,從櫃子里拿了這樣法器,兩腳生風地奔了出去。瓏玉也趕緊滑下床,坐到妝台跟前,抓起梳子,又放下,抓過鏡子來看看,又甩開,翻開妝奩匣子一通亂找,最後忽然又停下了,呆呆地坐著。
外面響起了兩個人的腳步聲,瓏玉猛地站起來,上去把虛掩的門給踫上。
「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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