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雙姝見楊槐兒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跟在隊伍的末尾,只道她是遇到了啟泰心中不安,因此便沒有搭理她。♀莫孤峰的到來,是楊槐兒所沒能料想到的,如今已他經跟縵歌撕破了臉,這樣光明正大的來到宣密寺與縵歌對著干,難道不怕縵歌將他們之間的過往在世人面前揭開麼?!思來想去,她又放慢了腳下的速度,卻見不遠處的落林上空驚起一片飛鳥。
見同行之人早已離自己遠去,楊槐兒把心一橫獨自轉身朝那片樹林飛去。
入到林間,只覺耳旁的風聲漸漸消失,但見這林中遍布了參天古木,樹梢上皆掛滿了厚厚的積雪,楊槐兒在林間游走了半天,但見林中遍布了成片的足跡,細細看去竟是馬蹄的印記。
果然有人在這里潛伏!
正想著,耳旁听到一聲馬兒的嘶鳴,楊槐兒聞聲急轉了身子朝聲源出奔走而去。
但見前方不遠處,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群輕甲侍衛,從裝束上看,是天兵奇巧閣的輕甲衛。
「誰的馬?!」莫劍臣的聲音從她腳下傳來,聲音中充滿了責備之意。
許久之後才有人小聲答道︰「……莫管事,這些跑平原的馬到底是比不得咱們自家的馬!您也不是不知道!它們個頭大,脾氣也不小!動不動就尥蹶子!」
莫劍臣听罷厲聲喝道︰「再尥蹶子就宰了!一個畜生還能翻了天不成?!」他隨後在人群中中踱起步子冷聲道︰「都給我留神點!老閣主之前吩咐咱們在這里埋伏,不等他老人家的訊號,絕對不能暴露!」
話音才落,只听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抱怨道︰「不是說來增援的麼?!躲在這里算個什麼意思!之前咱們都發現三涂賊人的蹤跡了——」
「還敢多嘴?!」莫劍臣沖到抱怨之人身前喝道︰「老閣主的決定自有他的用意!無名小卒膽敢指手畫腳,活得不耐煩了麼?!」
宣密寺的天階前,兩位小僧侶依舊在坐禪,一陣冷風吹過,一個年幼的小沙彌忍不住睜開了雙眼。他眨巴了幾下清澈的雙目,眼見天色漸晚,血色般的夕陽將大把的余暉灑落在通往宣密寺的天梯之上。猶如連天之路,璀璨耀眼。
沙彌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向往,久久凝望著那道天梯。
這座宏偉的寺院屹立在茫茫的雪原之上,已有千年之久。千年以來經歷了多年的變故,依然屹立不倒,只是眼下,暗涌再度將宣密寺牢牢包圍,伺機待發。
沙彌凝視了許久,忽聞耳邊響起「噗」的一聲裂響,那聲音像是鈍物撞擊身軀後造成的。他奇怪之際轉頭而視。
回頭的瞬間。卻見坐在他身旁的師兄脖頸間綻開了一片猩紅的血霧。源源噴出的血液如同噴發了的龍泉一般,濺了他一臉,腳下順勢滾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沙彌定楮一看。卻是師兄的頭顱!
那沙彌驚得張嘴正要喊叫,卻覺得脖子被什麼東西使勁撞了一下,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後,他感到自己忽然變矮了好多,眼前正對著一個小小的背影,脖頸處如他師兄一般開出一朵紅艷的花朵,此刻他再要喊叫,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掙扎中但見自己眼前邁過一人,手舉寒氣逼人的杖刀。徐徐邁上通往山門的階梯。
平沫儒臉上的笑容仿佛刻出來的一般,從沒有消失過,可越是這樣,眾人反倒越覺得虛假,只見他不急不慢地將手上的折扇收了起來。慢悠悠地說道︰「在下才一听聞項莊主有難當即就親自去尋找了一番,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能給在下做個見證!不知張少俠為何會有此問?」
「小兒好逞口舌,冒犯了少莊主,還請少莊主不要往心里去!」
見張出面為自己的幼孫說話,平沫儒自然不敢再咬定不放,于是恭敬道︰「無妨!無妨!!打從老先生來到宣密寺張兄就一直常伴左右,想來疏于留意身旁之事——」正說著他忽然收了聲,原本笑意滿滿的臉上閃過一絲嚴肅。
空氣中漫起一股腥甜之息,在場眾人全都提高了警惕。
片刻後,寂靜的蒼穹忽得掀起一陣雷鳴般的狂嘯,整個雷音殿都仿佛顫栗起來。
厚重的山門仿佛遇到了什麼重擊,一下子被擊得粉碎,站在門口的人群來不及躲避開來,被門後的沖力一下子震飛。
鬼面客舉著自己的凍鐵杖刀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從空蕩蕩的山門前緩步進入宣密寺。
所到之地,血腥之氣彌散開來,身旁的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一步步的走進院子,遲遲沒有人輕舉妄動沖上前去。
姚雙姝領著眾人回到了事發之地,項平見援兵趕來心中一陣激動,連忙上前道謝,之後卻又皺眉道︰「項某找了許久也不見楊姑娘之前所述的那名少俠……如今既然又來了這麼多幫手,不如大家四處在尋覓一下,許是被之前的雪勢沖到了其他地方!」
听他這麼一講,姚雙姝連連點頭嘴中喊了幾聲卻不見楊槐兒應聲,疑惑之際,在人群中尋了一番卻不見她的身影,臉上當即閃過一絲慌張。
「槐兒?!槐兒——!!」
姚雙姝的嬌聲響徹在雪原的上空,一名宣密寺的僧人見狀面露駭色,慌忙上前阻止道︰「雪流之後且不可大聲造次!」
姚雙姝不懂他是何用意,疑惑之際腳底再度傳來了一陣微微的涌動,她轉臉望去只見之前雪崩之後的山頂,再度掀起了一片白霧。
在場的眾人面色上全都露出一片驚慌,平先生當即大喝道︰「快逃!!」
楊槐兒听到隆隆的聲音再度響起,身前樹木上的積雪被震得紛紛落下。
「跟之前的聲響差不多麼!」一個輕甲衛彈了彈掉落在身上的雪塊,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小聲道︰「那邊又滑坡了!」
「不知道翠桐那幫人怎麼樣了?!」身旁的人小聲附和著。
一個人高馬大的輕甲衛挺身而出道︰「莫管事!方才老閣主不讓咱們對他們施以援手,如今閣主人不在,您還要攔著麼?!」
楊槐兒一眼認出他就是那日沽水鎮上的帶頭之人,看樣子他對莫孤峰的決策十分不滿。她一听是之前的翠桐出事之地又生了事端,心中不再多想,連忙起身離去。
樹林中的莫劍臣面對男子的質疑,沉下臉久久沒有應聲。
那男子見他如此憂郁當即不再多言,翻身上馬大吼道︰「敢跟我一起去救人的就一起走!」
馬兒使勁的踏動著四條長腿,揚起前蹄定定站到了地上發出一陣長長的嘶鳴。
「奇耀!!不得胡鬧!!」莫劍臣終于忍耐不住,高聲吼道。
騎在馬背上的奇耀緊緊攥著手中的韁繩,來回晃了幾圈之後,看著腳下的眾人冷笑一番,使勁揮動起馬鞭頭也不回的沖出了林子。
「奇頭領!!」留在原地的眾人,一時間紛紛上馬,呼啦啦的走了大半。
「你們——!反了!都反了!!」莫劍臣見狀氣的胡子都橫了起來,冷眼看著身邊留下的一小撮人咬牙切齒道︰「你們誰還想去?!」話一出口,留下的眾人都不在吭聲,紛紛低下腦袋不再作聲。
楊槐兒一路飛馳,耳邊風聲呼嘯,飄蕩在半空中的雪粒子不住在臉邊拍打。
行了半晌,眼見著就要達到目的地,卻見半空中飛過一人。
看到那人的身影,楊槐兒渾身的血液就像是凝結一般,瞬間僵住。
「等等——!」楊槐兒沖著那道身影不顧一切的大聲喊道。
那人聞聲之後緩緩轉過頭來,臉上浮現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看得楊槐兒的呼吸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敕天對楊槐兒仿佛視而不見,轉頭正欲離去,卻听她再度疾呼道︰「你既然有心讓我看到縵歌與莫孤峰的會面,為何不肯重回空山,與我們一同抗敵?!」
面對楊槐兒的詢問,敕天並不應答,轉眼卻笑道︰「不明白你再說什麼!」
見他這副模樣,楊槐兒不依不饒道︰「你休要瞞我!你原本可以殺光鐵頭四他們所有人!可你沒有痛下殺手!!你剛才原本也可以殺光翠桐山莊的所有人!你還是沒有!!」
敕天冷哼一聲︰「那是我不屑動手!!」
「你撒謊!啟泰——!!」
「我叫敕天!」敕天冷哼一聲不欲再多做停留。
「你別走!」
楊槐兒起身就追,卻見敕天再度轉過臉來冷聲道︰「東南方向!再不過去,小義就沒命了!!」話一出口,他雙手一揮,轉眼沒入雪天之間,不見身影。
楊槐兒听到這話,來不及多想,轉身就照著他口中所述的方位急速趕去,兩只眼楮不斷朝四周張望著,心中不斷祈禱,只期望郭小義會平安無事。
忽然,但見東南方刀氣沖天,心中大喜,慌忙轉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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