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宮砂嬌艷欲滴。
郎錚依依不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吻,將她的衣裳取過來為她穿上,微微笑著道︰「郎錚這輩子,還從未為一個女子穿過衣裳
任青俠憤怒地瞪著他,體內的情潮漸漸褪去,憤怒如潮水般一**地涌上來,臉色鐵青。
她的眉毛濃秀,這樣瞪著郎錚,漸漸豎起了眉毛,在美艷中多了幾分煞氣。郎錚嘆了口氣,豎起一根手指抵住她那紅潤漂亮的嘴唇,低低的說︰「你這樣子可不美
他撿起了衣裳穿上,裝束整齊後,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氣喝干,又斟一杯,放到任青俠唇邊,任青俠不語,仍是瞪視他,郎錚微笑,臉色卻變得認真起來。
「青俠,我對你是認真的
他放下酒杯,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下頭看著她,眼波溫柔。
「郎錚這一生,從未如此對一個女子動過心。正是如此,反而不能唐突你他的眼光落到守宮砂上。
「這守宮砂,看來是要在你成為我的王後之後,才能淡去了他笑著在那守宮砂上吻了一吻,揀起玉簪,又為任青俠挽起了頭發,慢慢地道︰「你放心,經過此夜,你便是我的未婚妻子,我自然不會害你
郎錚輕輕撫模著任青俠右臂的傷處,「你現在終究是受了傷,若是此刻歡好,只怕會傷到你……不如好好養傷,少勞些心神罷。碧霞公主的事情,我會為你處理好
任青俠氣極反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男人,剛才眼楮里的渴望是那樣明顯,卻還是硬生生壓抑住了自己。自制力如此驚人,如何能讓她相信他的話語?何況,他向來不做虧本的事情,只怕此時的甜言蜜語,都只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前世的二十幾年人生,她已經得到刻骨銘心的教訓,太過輕信別人,最後總是要害了自己。她記得瀕死時的絕望和痛苦,記得那時想,「如果有來生,絕不能如此……」而這一生,何苦重蹈覆轍?
郎錚,我與你兩年前就開始了明里暗里的交鋒,雖然此時才是第一次相見,但是,如何能讓我相信你,會僅僅因為我是個美麗的女子,而放棄你對我的戒心?
任青俠目光開始咄咄逼人。
郎錚並不因為她的詰問而動氣,仍然微笑著︰「你一個女孩子,何必整天舞刀弄槍的,何況我這些年來冷眼看去,任青俠這名頭在江湖上雖響,也不過是游俠而已,你手下那些,不過都是江湖草莽他嘆息一聲,「再說,你終究是個女子,難道你就不想和別的女子那樣結婚生子安安穩穩地過一生麼?」
任青俠冷冷一笑,「亂世之中,如何能有安穩日子?」
郎錚微笑,「你放心,太平盛世,總有一天會到來
任青俠眉毛一挑︰「原來四王子不僅僅是想做楚國第一人,還要問鼎天下麼?」
郎錚含笑反問︰「難道青俠不覺得天下統一,是件很好的事情嗎?」
任青俠不語,低頭沉思。
她知道這個世界和她原來的世界不一樣,雖然語言一樣,文字一樣,卻有大部分是她不知道的歷史。天下五分,是自古以來便有之事。傳說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女媧用五色土造人,五色土分為五國人,存在于這神州大地之上,各自為政,各有各的風俗習慣,文字雖同,語言卻頗有出入。
近些年來戰爭頻繁,各國為了自己的利益四處征戰,擴大疆域,常年的征戰致使民生凋敝。雲國由于地處荒山野嶺之中,易守難攻,加上物產不豐,土地貧瘠,國力最弱,便如雞肋般食之無味。歷來不為其余四國重視。
不料二十年前,五國混戰,雲國國主不自量力,出兵征戰當時國力最強的越國,大敗而歸,靠著自己國家的天然地勢險要,才勉強打敗追兵,元氣大傷。君主痛定思痛,不再野心勃勃擴大疆域,而是閉國自守,潛心整頓政務,免除徭役,廣種糧食和藥材。經過二十年的積累,居然成了五國之中最富有的國家。這些年來,雖然雲國國主苦心積慮,蓄意和各國交好,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國家對雲國虎視眈眈,只是顧忌面子,找不到理由出兵罷了。但是五國混戰近百年,都不過是互相爭奪肥沃之地,無人想到一統天下。郎錚有如此野心,任青俠卻是沒有想到了。
任青俠心中盤算︰「若是碧霞婚前失貞,風國必然與我國交惡,便是不失貞,碧霞心中有了旁人,難說以後會不會做出不端之事來。郎錚派了那韓軒來引誘碧霞,用心險惡之極,我自然是不能相信他。但此時我處于下風,不如先虛與委蛇
她想好了,便放柔了臉色,淡淡一笑道︰「天下統一,自然是件好事。這樣的經年混戰,有什麼好處?四王子有這樣的心思,青俠佩服之至
郎錚笑道︰「此時此刻,你我何必還要見外?我小名一個‘端’字,你便叫我‘端郎’罷!青俠,你妹子叫做碧霞,這青俠二字,不會就是你的本名罷?」
任青俠又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方道︰「我母親生我姐妹二人之時,並沒有想過會是一對雙胞胎。當初父王說過,若是得子,便叫‘林琦’,若是女兒,便叫做‘碧霞’。青俠這兩個字,還是後來我武藝小成後,給自己取的
郎錚微笑道︰「現在你任青俠三個字,可在五國的游俠之中,有名得很。只是這名字終究太過男兒氣,不如改了罷
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任青俠已經是他的妻子,他要如何便如何了。任青俠心頭有氣,冷笑道︰「我喜歡叫什麼名字,與你何干?」
若不是**道被制住,她真想轉身就走,但此時受制于人,只能坐在這寬大柔軟的床上,衣衫不整,滿面通紅,氣呼呼地瞪著面前的這個男子。
郎錚笑微微地看著她,神情高深莫測。
任青俠心頭苦笑。呵,十七年了!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受制于人的滋味。她向來覺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些年來,招攬手下,也大多用的是懷柔的手段。誰料到今日一個小小的疏忽,卻讓自己落入這樣的困境?
郎錚道︰「自然有干系
任青俠扭過頭去不看他,臉上的神色,三分氣憤七分惱怒,紅艷艷的嘴唇微微地撅起來,倒有了幾分少女的稚氣。郎錚覺得她的眉毛過于濃秀了些,使得那張美麗的臉略顯硬朗,但是這薄怒含嗔的模樣,卻別有一番風味,于是看得出神。
任青俠發覺郎錚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忍不住朝他一瞪眼︰「沒看夠嗎?」
郎錚笑道︰「真是看不夠呢……若是你穿上女裝,真不知道會美成什麼樣!」
任青俠一愣,女裝麼?她低聲道︰「我從來沒穿過,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
前世的記憶忽然涌上心頭,那時雖然不是什麼絕色的女子,卻也清秀端莊可人,高挑的身材裹在白大褂里,掩去了一切的女性特征。每天無止境的查房,寫病歷……病人不會因為你是個柔弱的女子便會對你好言,她那時生一張女圭女圭臉,二十七八歲仍看起來女大學生模樣,而醫院里,女孩子做外科醫生的,幾乎是稀有動物。為了不讓病人對她的專業水平質疑,她不得不把自己往「古板專業」的模式上套,工作幾年來,一直是廉價套裝,頭發盤起,戴黑框近視眼鏡,用平板的語氣說著病人的診斷、病情、治療方式……
直到死去的那天,她都沒有好好穿過一次裙子。醫院的規定嚴厲而不容通融,醫護人員必須要衣著整潔,裙子不能超過白大褂,不能穿高跟鞋上班,不許染發……再說,那微薄的收入,也讓她只能對著漂亮櫥窗里的美麗衣裳嘆氣。
任青俠忍不住又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對往日的生活有很多不滿和憤恨,但終究比這個未完全開化的世界好得多啊!至少可以作為一個女子,憑自己的雙手去掙錢,可以盡情打扮自己,如果可以選擇重生的地方,她寧願回到那里,換一個職業,盡情釋放自己的青春,穿漂亮的衣裳,燦爛地笑,可是,世界上哪有如果呢?就如病人生了癌癥,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他唯一能選擇的,不過是醫生所提供的治療方式……
哦,任青俠,回顧往日有什麼好?你要把眼光放在當下!她想。
郎錚專注地看著她。
那張美麗的,似乎總是神采飛揚的臉,為什麼會忽然黯淡下來?
是否他觸及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某些遙不可及的往事呢?不然為什麼會有那樣神傷那樣心碎的神情?雖然只是一瞬,卻讓他能夠感覺到她內心某種最深重的疼痛。難道,會是因為某個男子麼?如碧霞那樣?
嫉妒和憤怒自郎錚心底涌上來,但隨即又被他壓下去,否定了。不,這些年來,她隱藏得那樣好,就連他,也被她瞞過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那樣的感情?即使有,以後也只能對自己……
正各懷心思,任青俠忽然一躍而起,匆匆披上衣裳,說道︰「已近三更,我該走了
郎錚不知她何時沖開了**道,倒是微微一驚,但任青俠去得那樣快,他伸出手要拉住她,卻只拉到一片白色的衣角,嘩啦啦一聲布帛撕裂了,任青俠如一道白影飄然遠去,郎錚追出門外,看到她身形幾個起伏,落到了一匹黑馬上面,那黑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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