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京城難民營的時候,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了。水路和陸路走的秦睿都快吐了,能夠腳踏實地的自己走兩步,還真是非常踏實的。就連封羽和李瑞都舒了口氣。李瑞抱怨道︰「都來了半天了,也沒見人來接
封羽拿著扇子,他如今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愛上了這種故作風流瀟灑的玩意,這會兒還吹著不小的寒風,秦睿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卻听封羽說︰「你性子這般急,就說我們到了,他們敢立馬就出來麼不長腦子
「你!」李瑞微微停頓,因顧忌著秦睿的臉色,想起秦睿在來的路上對他說的話。
那時候秦睿很是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們這兩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一個動一個靜。封羽那孩子還小,說話有時候不經腦子,這個得慢慢來。你卻是不小了,也該懂事了,不要與他一般計較,還是要顧及一下我的顏面
李瑞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秦睿看起來平易近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李瑞就是怕他。自從三年前的事情過後,這個人就完全不一樣了,哪怕只是一個眼神,都能將人嚇退。李瑞當時是老老實實的說好,其實心里頭還是有些不服氣。都是在大人手底下做事兒,那封羽也不見得比自己厲害。怎麼就要自己遷就他了?
封羽是完全不知道這事兒,他是覺得自己非常有用的,他雖然沒上過戰場,但是一直在秦睿身邊出謀劃策。覺得秦睿非常依賴自己,因此與李瑞說話時總會顯得欠缺考慮。
然而秦睿倒是沒有想過要去緩解他們兩人的關系,畢竟還沒有差道需要他去緩解的地步。更何況左膀右臂關系太好也會令秦睿頭疼,最好兩人的關系不遠不近,最好相互之間有點競爭。那就最利于秦睿對他們兩人的管教了。
但是顯然,如今三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原因是不能駕著馬車道難民營,那實在是太招人眼球了。也不能穿的太好,因此三個人也是麻布衣料,穿的也不厚。李瑞是體格最好的,卻依舊覺得冷。
另一邊,吳伍站在床邊,等著派出去的探子來了,他望眼欲穿,巴不得自己長出一對翅膀,撲扇撲扇就自己飛過去了,然後再用自己眼神把那人從上到下從左至右的仔仔細細舌忝一遍。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反正吳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的時候,手下的小兵才終于跑回來說︰「傳來消息,說秦大人如今在頭門那邊,人已經到了,我們幾個一並去接
吳伍也不與他們說話,自己先出了門,于是小兵們跟在他身後。都默契的不說話。他們如今在這里潛伏著,是不敢高調的,連馬都是偷偷模模的找的隱蔽的地方養著,根本就不敢騎出去。如今這雖沒有當官的,可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朝廷的走狗將他們出賣。于是只得靠自己的雙腿。
秦睿三人等了好些時間,依舊看不見來人,因是秘密來的,也沒來伺候的人。在這剛剛入春的寒風中,三人都在心里默默的把前來迎接的人罵了一頓。
吳伍鼻頭一癢,莫名其妙的和手下們飛奔過去,他是健步如飛,後頭的人怨聲載道。就是叫秦大人多等些時候,相信他也是會體諒的,這麼急,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這時候萬物復蘇,小樹開始抽枝,老的樹枝已經又開始長出新的葉子。秦睿無聊到盯著一處新枝看的眼楮都發酸了,才終于听見有人接近。
秦睿三人同時轉頭,果然見幾個人走近。秦睿看見來人的頭頭穿著藍色的短打,非常干練,右臉還有一道刀疤,應該是受傷之後沒有好的治愈環境,于是這刀疤即使愈合了,看起來也非常猙獰。封羽甚至露出了一副恐懼又有些嫌棄了表情。
秦睿注意到封羽的表情,在心里直搖頭,畢竟沒有上過戰場,畢竟太年輕了,封羽確實是需要自己抽空去敲打一下了。
秦睿又轉過去,吳伍領著後頭的小兵朝秦睿行了個大禮,秦睿道︰「不必這樣多禮,竟還要你們來接,先領我們過去,把近來的進展先與我說了才是
說完,他便做了個請的動作,板著臉說︰「帶路吧
吳伍張開嘴,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封羽的表情,他立馬閉上了嘴。他也害怕自己把秦大人嚇著了,可是又看見秦大人波瀾不驚的表情,才說︰「您這邊請
幾個人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走,吳伍想說些什麼,卻見秦睿俊朗的側臉,一時沒回過神,他想起自己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時,遙遠的看著這個人的身影,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時候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如今明白了,可是這人已經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了。吳伍舌忝了舌忝稍干的嘴皮,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熱了起來,要將他整個人都焚燒了。
吳伍開口道︰「大人,這段時間……」
秦睿抬起手,示意他閉嘴,而後招收讓吳伍側耳,輕聲道︰「小心有人耳目,需找僻靜地方說話才是
吳伍站回去的時候,感覺到听秦睿說話的那只耳朵非常燙,順帶著,他也感覺到自己硬了,因此走的時候彎著背,以防被別人發現。
秦睿卻是一路看著前方,封羽和李瑞都隨他,走路的時候也是目不轉楮,因此三個人倒是都沒注意到吳伍的動作異常。倒是吳伍自己帶來的一眾小兵看著自己頭頭的樣子,就知道自家頭頭出了什麼事,因此具是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到達吳伍他們一行在的農家小院的時候,秦睿三人覺得這些人的日子確實艱苦,這一路上看到的難民也多,不過比之三年前,已經好了不少。畢竟這人已經搭起了窩棚,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
封羽和李瑞去放行李,秦睿便讓吳伍與自己一同去了一間小屋,吳伍又命自己手下的小兵們在四周看好,遇到可疑蹤跡的人就抓起來。
秦睿坐在三只腳的凳子上,他看著桌上泡著的茶水,知道這些人自己生活不易,得來茶葉也不容易,因此很給面子的喝了兩文,問道︰「最近京城里,可有派人過來?你來了這些時日,發現了什麼沒有?」
吳伍原本正目不轉楮的盯著秦睿的側臉,此時秦睿一說話,他就有些緊張的說︰「京城里的好像沒在意這外頭,平日里也沒發現有什麼人,只是有些鄉紳和周遭的小官,回過來抓些小姑娘走。都被屬下們打走了
「若說近來發生的,那皇帝齊集了十萬兵馬,已在南山關駐守了,是昨夜連夜趕過去的,屬下估計這情報還未到大人手上
秦睿放下茶杯,點頭道︰「確實還未到我手上,你手下現有多少兵?」
吳伍道︰「除如今在這的二十多個以外,其余的以難民身份分散在難民營里,共有三千多人。如今京城的兵力幾乎都去了南山關,可用的也不過兩千左右的御林軍,若我們此時發起突擊,在南山關的將領還未緩過神的時候就能一舉把京城拿來
「太冒險了秦睿皺起眉頭,「若這只是表面……」
可是若是賭一把,也未嘗沒有勝算。現在這個消息只有這邊知道,就算用信鴿傳信,到達深州也需五天時日,等待旭王殿下的命令,怕是來不及了。
吳伍道︰「屬下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若此時不發,等那皇帝反應過來,我們恐怕就要撤了
一來就遇到這樣大的問題,秦睿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容我想一想
這夜秦睿沒能睡著,他的腦子里全是攻打京城的事兒。按他之前想的,這事兒應該緩一緩。可是吳伍說的話,又讓他惆悵起來,這事兒必須當機立斷。賭贏了,只靠這三千人,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若是輸了,不說自己性命堪憂,就連旭王在這邊的部署也完了,這好幾年的精心策劃,就算全輸了。
秦睿一咬牙,賭!若是此時著急周邊的軍民,加上吳伍手中的人可用的恐怕能有五千人,還有李瑞安插在京城里的,共八千人。若是輸了,就當他時運不濟,老天爺要讓他敗北。
同樣的,這夜的吳伍也沒有睡著,一是他直覺的感到近期就要打進去了,這令他熱血沸騰。他生來就是要上戰場的人,因此並不畏懼,反倒興奮的顫栗。二是因為他總算見到了秦睿,在這樣近的距離,他眼力好,都能看到秦睿臉上的汗毛,因此更覺得興奮。
他的腦子里浮現出秦睿在指揮,而他在奮戰的畫面,覺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他原本只是遙遠的看見過秦睿的身姿,一直覺得秦睿應該是如同之前的軍師一樣,長的白白淨淨的,活像個兔子。如今看到,卻並不是那個樣子,反而是長的十分男人,非常俊朗。皮膚不黑不白,小麥色的。這令他更加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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