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紀熙居然已經讓她懷上了孩子。
韓彩亞笑了笑,眼里一抹得意毫發畢現,轉身從手包里取出兩張由曲別針別在一起的a4紙,平放在桌子上。
和欣只是輕輕瞥了那張紙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
她依舊是沒有說話。
韓彩亞以為她這是示弱,又將那張紙推到她的眼皮之下,笑意吟吟︰「和姐,這是昨天早晨去醫院檢查的結果。孩子已經快要九周了
「嗯和欣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起眼,面上不慍不怒,語氣也是不溫不火,「你可以跟紀熙去說
韓彩亞的睫毛陡然一顫,整個人微微一凜。
和欣已經不欲與之糾纏,而是整了整自己的袖角,那里的袖扣有一些松了,她回家之後需要將扣眼縫一縫。
韓彩亞自然是被她這樣漫不經心的舉止而惹怒了,原本握著茶杯的手一下捏了緊,又將茶杯在桌子上狠狠一磕,極輕微的聲響發出,和欣這才抬起眼,听見韓彩亞更是得寸進尺,厲聲質問她︰「你又不能生孩子,還靈魂出軌,你就不覺得這樣對不起他?你就為了他好,不是也應該給他一個幸福麼?」
和欣靜靜地瞧著她,終于微笑了︰「我想,他是應該擁有幸福,但給予的人,不應該是你。至于你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頓了一頓,「就是你生下了他的孩子,我也無所謂,你大可以跟紀熙提,看他如何對待這個孩子。我作為妻子,只盡力去維護我能夠維護的,而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搞定吧
和欣站起身來︰「我累了,沒有空去管那麼多的事情。你好自為之吧
取了一旁的手包,輕輕掛在手腕上,看韓彩亞似乎泫然欲泣的樣子,還從桌上的紙巾檀木盒子里取了一張,放在她的身前。
但並沒有說話。
韓彩亞抬起頭來,更是不置信地瞧著和欣。
和欣微微頷首,然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留韓彩亞僵如木頭地跪坐在檀木桌前。
她先前居然還對她微笑了……
她居然給她拿了紙巾……
她居然還對她點了頭。
還,居然就這樣淡然地走了?
韓彩亞今天來之前,甚至是做好了要被人扇耳光的準備的,她還特意將指甲修剪得尖利了些,還在包里裝了一包防狼噴霧,害怕紀熙的妻子被她逼狠了,會撒潑,會動手。
卻沒想到這一番對話是這樣的平和。
這樣的,清淡。
女人爭搶男人的伎倆,她混了那麼幾年演藝圈,也是見多了,其實也早就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能踫,什麼樣的男人不能踫,但有時候難免會看走眼,就比如她和紀熙初見時候,那個肥頭大耳的導演。
而當時緊緊抓住紀熙不放,也是她早已料定了,紀熙是個可以踫的男人。
白皙的樣子,還有被她攥住手腕時候,他眼中掠過的同情,說明他是個善良的人,家世也足夠清白。而後來,他報警、他幫助她逃月兌魔掌,說明他的家世至少不會太差——許多的人,因為害怕受到牽連,而就是看見了這樣的事情,也避之不及。紀熙父親是軍區首長,家底不薄,自然不會害怕人打擊報復。
而她有意將紀熙拉入她的目標範圍,也是因為,當時就听說了他的家庭生活,並不和諧。
這邊的屏風是半透明的,松鶴牡丹白色殷紅點點,韓彩亞再望,卻只看見了那個瘦弱的女子,一襲淡然的米白色繡花小衫,下面的裙子也是極為簡單的樣式,但說不上來,為什麼就好像很迷人的樣子。
韓彩亞,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以前流言里,蘇氏老總能為她神魂顛倒。
而紀熙,就是在跟自己親密的時候,都會不經意將她錯認。
女人,女人。
而和欣卻只是很緩慢地往前走。
一過門廊,她就覺得有些眩暈,自從被葉溪毒打之後,身體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她一動氣,就會天旋地轉,眼前都是閃爍的金星,她覺得自己再往前踏一步,估計就會暈倒過去。所以,只是慢慢地向左挪了挪,手用力扒住門廊牆邊的松香雕花。
她正喘氣。
卻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她。
這只手寬闊干燥,指甲修剪的干淨飽滿,琥珀色的袖子,是休閑的款式,卻不缺了時尚。
她眼花,並沒看清,他的手指上的戒指到底是什麼樣的款式。只是覺得這人在身旁的感覺,澀然熟悉。大概是眼神不好,其他感知就尤其靈敏,直到她嗅出了恬淡的青竹香水,這才確定︰「你怎麼跟來了?」
旁邊的人玩世不恭地哼了一聲。
「那我和她的對話,你全部听見了?」
「那可不?」紀熙哈哈一笑,從來都是一副瀟灑絕然的模樣,但語氣很淺,「本來是打算看狗血戲碼的,沒想到這場戲太過平淡,並不好看
和欣只是嘆氣︰「看自己妻子去和小三斗嘴,你倒真是惡趣味
紀熙也不否認︰「其實就想听到你在乎我一回,但你這樣淡然……」他欲言又止,「算了。韓彩亞的事情,你就是不吃醋,我也知道錯了
和欣低眉順眼,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紀熙看她的樣子,蒼白著一張臉,身子好像又瘦削了,繡花小衫本就是小號的,穿在她身上,竟然還顯寬松,他的手就夠涼的了,她的卻比她的還要涼許多。心下一緊張,更是握緊了。
「送你去醫院吧
和欣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不用。我身體沒問題
紀熙不勉強,將她扶上車,有很細心地幫她系好了安全帶。自己這才轉過車頭,走到駕駛座。
她按下了車窗上的小凸起,本是想打開車窗吹風,紀熙卻瞪她一眼︰「你要干嘛?」
和欣輕捂住胸口︰「覺得呼吸堵得很,想透透氣
紀熙立刻掉轉了頭,將車開上了高速︰「前幾天剛淋了雨,又發燒,現在又胸悶,必須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