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安安好好地坐在她身邊,清俊的臉上沒有一點傷痕,整齊的衣服也沒有一絲污漬,他微笑著瞧她,桃花眼微微上揚,眼下的臥蠶微微泛著粉色,不像是難過時候的紅,而像那初春的清波,唇角也是勾起的,似乎還隱者那麼一抹寵溺。
和欣一愣,伸過手去,就想模模他的臉。告訴自己,這不是做夢。
這不是做夢。他的臉龐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觸模,還有著清晰的溫度,她沿著他的臉頰一寸一寸模下去,從他的眼,到他的鼻,再到他的薄唇,每一寸都有溫度,每一寸都是最熟悉的感覺。蘇言沒有死,沒有死……謝天謝地,上天待她並不薄,終究是沒有狠下心來奪走她生命里最愛的那個人,終究是還讓蘇言安好地活著……
「真好,真好,你還在,你還在……真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笑還是哭,她覺得自己是笑的,她應該是喜極而泣了,只是眼前他的樣子越來越模糊……
她不能暈,她要好好看看蘇言,仔細地看蘇言,要把他的模樣深深烙在心里,這樣,就算真的是做夢,她也不會忘記他的樣子……
但意識已經虛無,身子就軟了下去,頭抵在他的肩頭,夢囈一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的是什麼,只是不停在說,他低下腦袋來,想要听清楚,只是斷斷續續听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他笑了笑,心里卻有些酸澀,她們究竟走了怎樣的彎路啊,好在兩個人都還好好活著。
只要活著,重新翻牌就有了希望。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大雨。
蘇言望著大雨,笑容突然隱了去。葉溪果然是要將她們逼到絕路上。她曾說什麼,曾說過︰「只要你不與和欣見面,我絕對不會對她怎麼樣,和鵬輝,我也會讓他好好的
眉頭一皺,手倏然握緊,他當時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答應她的條件!
結果呢,他逃到了大洋彼岸的紅木城,在這里做義工,在這里照顧孩子,想要做一個清風明月、寡淡無欲的人,就是為避免與和欣見面。一部分原因是葉溪,另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他害怕見到和欣之後,自己會重蹈覆轍。畢竟家仇真的沒那麼輕易消除,而且他對她的愛情那麼深,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氣定神閑地面對她。
期間葉溪每次都會來看他,每一次來都像臨幸一般,她給他帶來和鵬輝完好的消息,幾次三番警告他記住一些事情。他的手悄然捂住胸口,雖然多麼不願意回憶,自己已經是很難堪了。
傷疤,他不想再去想。
九死一生地活下來,就一定有活得理由。
窗外的雨越發越大,西海岸的雨,總是帶著濃重的霧霾,這個天氣,居然還有海鳥,是黑雨燕還有鐵嘴沙?,盤旋著。她們是在木屋里,這里離紅木城市區還有十多公里。回想當時的那一刻,他將和欣推下車之後,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但葉岩很顯然發現和欣已經不在車上,居然沒有再掃射,而是帶著人馬撤退。蘇言也立刻剎住了車。
險險保住了命。
接下來,她要找和欣。
聖馬特奧縣相對紅木城來說,要喧囂太多,因為舊金山國際機場就坐落在縣城的南邊。他在這邊有一個朋友,準確說是大學同學,也是個商科精英,大學畢業之後也做了電商,現在已經是印度與美國跨國公司的總裁了。大學時候,兩個人還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也算是有些私交。畢業後分道揚鑣,直到四年前一次國際電商研討會兩個人才又重逢,這才知道對方在美國發展。
他于是敲了阿卜杜爾的門,對方一看是他,立刻笑呵呵地請他進房。
「蘇!這麼多年沒見了,你居然還會來找我!」
他笑,「是有很多年了。沒想到我還能找到這里
然後他就想要立刻切入正題,但阿卜杜爾卻熱情地拉住他的胳膊,「快進來,快進來再說!」
他于是跟著進了門。
這是一個典型的印度建築,就坐落在太平洋的西海岸邊,海水的波光粼粼倒影在玻璃窗子上,拱頂上的新月標志,宣告著這建築的主人的信仰。
說是建築,其實應該算是建築群。主建築之後是三四個正正方方的平房,側窗上有鏤空雕花。後院也十分大,有草坪還有一個小型的停機場。他猜得沒錯,以阿卜杜爾的事業規模,是絕對不可能沒有個人飛機的。他這一趟來的,沒有錯。
阿卜杜爾將他引到主建築的客房,給他倒了純正的印度拉茶,還一邊洋洋得意︰「在美國呆得太久,都快忘記德里的樣子了。這是我叫員工專門從德里帶回來的馬薩拉調料煮得!別的地方可喝不到,你快嘗嘗!」
他笑著抿了一口,隨即說明了來意。
阿卜杜爾拍胸脯,允諾︰「當然沒問題!老同學了,這點小事,算什麼!」
他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但阿卜杜爾又豪邁一笑,「蘇!你能告訴我,你要搜尋的這個女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蘇言一只手扶著茶杯的邊沿,瓖金的印花透過溫熱傳進掌心,有一瞬間的沉默。但他隨即笑了笑,「不瞞你,找的是我前妻
「你離婚了?!」阿卜杜爾似乎不置信,「是不是上次陪著你參加研討會的那個女人……」
他點頭︰「就是她
這麼說來,阿卜杜爾還見過和欣的。那時候他的事業正處在蒸蒸日上的時期,每天十分忙碌,和欣也忙著上班,兩個人都沒有時間好好放松,彼此相伴。就是那次研討會讓蘇言能夠騰出時間旅游一趟,于是幫她請了假,非拉著她一起來美國。
卻沒想到,玩倒沒玩成,倒讓和欣當了好幾天的壁花,陪著他去會見各種行業代表、科技精英還有客戶公司的總裁。
就是在那次,和欣與阿卜杜爾見了面。
阿卜杜爾也是商場老江湖了,自然會撿一些無關痛癢地說,他笑了笑,「那個女人英文說的不錯,比你的美式英語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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