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心頭剝離朱雀心頭精血真心不必如此血腥、不必如此煽情。
傅衍就是故意的。
傅衍自小到大就沒讓自己吃過虧,抑或是說就沒做過賠本的買賣。
負傷歸來時,戚珃竭盡全力地助他修復經脈,一連堅持了年余,直至他筋脈盡復戚珃也不曾懈怠半分。
他看到了戚珃待他的一分真心,所以,他便不再只是遵師命對戚珃「多加照拂」了,也拿出了一分真心來替戚珃打算籌謀。
然而,待听見戚珃對他的行為進行完全利益化、完全交易化的推論時,傅衍心底的天平不平衡了,這才臨時起意,把本預備刺破指月復的刀挪向了左胸,故意弄出了這麼一出。
——如今我用最動人心弦的方式把我的心意剖給了你,看你如何接招。
不得不說,傅衍對別人干脆利落,對他自己也不會有半分手軟。
就像是這把扎進胸腔里的飛刀,扎得端的是干脆利落。
殷紅色的法衣,襯著蒼白的臉。
瑩潤結實的胸膛,淌著殷紅的血。
白與紅的對比,瑰麗妖艷,勾勒著腥甜、奪目的美感。
戚珃面無表情地盯著傅衍,心底里狂奔的小神獸和念經的小和尚互不相讓。
一只暴躁地嘲諷著傅衍的手段心機——尼瑪,話說的再漂亮也改變不了這就是明晃晃的陽謀的事實!
一個喋喋不休地念叨著傅衍的好——還湊合,還湊合,至少沒動陰謀,沒等塵埃落定之後再挾恩圖報。
「先誘我主動問起你的條件,再弄出這麼一出……」淡綠色的靈元緩緩縈繞滿修長干淨的手掌,戚珃意念微動,收回了扎在傅衍心口的飛刀,不緊不慢地抬起手,哼笑著撫過淌血的傷口。
眼見著那片胸肌恢復如初未留痕了,戚珃手一偏捏住沾著血的茱萸用力一擰,旋即收手抹過傅衍的掌心,收走了傅衍掌心的三顆朱雀心頭精血,戚珃似笑非笑地贊道︰「傅真人,你玩的一手好陽謀。」
「過獎。」傅衍面不改色地掐了個淨衣咒,慢條斯理地起身,不緊不慢地攏著衣衫整理好法衣,重新束好腰帶,笑吟吟的瞥了戚珃一眼,「你這是應了?」
朱雀精血的手感有點像qq軟糖。
戚珃收起兩顆,留了一顆,用拇指與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捏著,漫不經心地道︰「應,為什麼不應?里外里我也不吃虧……」
「不過丑話說在前邊,我可不保證我一定能在百年內結嬰。」如果可以,我絕壁不會在百年內結嬰。
「所以我方才說的是如果……」傅衍意味深長地看著戚珃,以一種學術語氣,一本正經地道,「既然阿珃擔心不能在百年內結嬰,待你結丹後,我們可以多多雙修。」
「……」雖說他沒什麼節操觀不介意跟人雙個修,可也沒打算跟傅衍這廝多、多、雙、修!戚珃抽著嘴角瞪了傅衍一眼,「傅真人,時間緊迫,請說正事兒!」
「呵!」傅衍樂不可支,邊笑邊道,「正事兒業已說完,討論討論雙修也無妨。」
戚珃算是發現了,他這個便宜道侶看上去高貴優雅上檔次,其實也是個下得去辣手耍得了流氓的芯兒里黑。
戚珃若有所思地模著下巴,面無表情地道︰「敬謝不敏。」
*
容若時間掐的很好,傅衍和戚珃並沒扯上幾句閑話,他便與白青回來了。
道是丹鼎門駐千瘴城的太上長老秋道人今晚有事月兌不開身,遂請了白家駐千瘴城碧雲閣的七長老帶他們入場。
七長老亦是一張憨厚臉,與白青至少有五分相似,只是白青愛笑,七長老卻是一張冷臉半點表情也無。
七長老修為乃分神初期,剛好夠了參加交易會的門坎兒,便被白青請了來專門帶傅衍和戚珃入場。
雖說七長老與白青並無多少互動,但七長老對白青的舌忝犢之情卻是有跡可循。
因此,傅衍便沒有孝敬這位七長老,而是當著這七長老的面送了一顆可助出竅期修士在突破至分神期時穩固元神的蘊神丹給白青︰「家師曾賜了一丸蘊神丹給我,我卻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幸達到出竅期大圓滿的境界。」
「這蘊神丹放在我手里也是任他逐漸散了藥性,倒不如送予白師兄,若是能助白師兄一臂之力,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傅衍話說的漂亮,明知這丸蘊神丹是傅衍不願容若或是他欠下人情給這白家兩人而送出來的酬勞,卻也送得讓人心里熨帖。
因此,七長老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僵硬的笑意。
*
能勞煩高階修士到交易會來交易的東西,自然都是一些稀有罕見的天材地寶。
碧雲閣為了最大程度上的保障參加交易會的修士和碧雲閣的利益,盡可能地預防諸如出門就遭搶、丟了寶貝又丟命之類的不好的事情發生,參加交易會的修士在進入之前都能領到一件屏蔽修士神識探查、收斂自身修為氣息的斗篷。
而傅衍更是謹慎地,在前往碧雲閣之前,便與戚珃一人吞服了一丸易容丹。
易容丹,顧名思義,服食之後可隨心意改變人的容貌體格及聲音,時效十二個時辰。
戚珃樣貌體格都變成了前世的模樣,人顯得更加清秀了些,法衣亦換成了簡單的黑色勁裝,腰間掛著裝著吞天的靈獸袋。
傅衍卻是變成了一張方方正正的嚴肅臉,法衣也不再是華麗的紅,而是素素淨淨的青色,背上背著一柄重劍,儼然一副天劍宗弟子的德行。
當然,並不是所有修士都如傅衍和戚珃這般小心,總有些實力強橫的大修不屑于遮遮掩掩,便以本來面目參加了交易會。
比如,現在正將一塊血紋金擺在身前玉案上,預備拿這可煉制合體期傀儡的石頭換取大乘期妖修洞府里的伴妖草成株的女修,便絲毫未遮掩她那一身強橫的魔氣。
而且,並不止這一人如此,幾乎近一半的修士皆未掩飾行蹤。
但也不能說這些人就比那些隱匿行跡的人坦蕩,畢竟,他們就算不會在交易會結束後立馬動手打劫,但也可以與師兄弟、徒弟、乃至是好友互通有無。
比如說,一個在里邊參加交易會,一群在城外面候著。
此次交易會上,散仙來了兩位,散魔來了三位,散妖來了一位,其余的皆是合體期以上的修為,獨七長老一個分神期。
交易會不成文的規矩,總是從修為最低的一個開始拿出所有物進行交易。
七長老象征性地拿出一株靈草求換煉制土屬性法寶的上品材料土元晶,無果後便擺出了一副打坐入定、再不關心的姿態。
傅衍和戚珃心里都明白,這七長老怕是知道他們來交易會的目的,唯恐惹禍上身才會如此。
二人一左一右盤坐在七長老身後,耐心地看著一位位大修拿出或靈株,或煉材,或法寶,或丹藥,或是妖寵等稀罕物事。
有的換著了合心意的東西,心滿意足。
有的沒能換著所需的東西,雖說失望,卻也興致勃勃地看著旁人交易,間或傳音指點一番伴在身側的弟子。
在那冰清玉潔的女魔悻悻地收回了血紋金之後,傅衍和戚珃終于听見了他們等了許久的消息。
粗糲、干啞的聲音,平板無波的語調。
一身大紅色袍子、長相頗有幾分邪氣的「少年」閉著眼楮道︰「以已開靈智之神木之心的消息換朱雀心頭精血三滴。」
一位散仙及兩位大乘期的仙修神色都不由一動,然而,到底是未開口。
開靈智的神木木心雖然惹人心動,可那神鳥朱雀的心頭血卻也不好得。
縱觀整片天佑大陸上,能明確確定的朱雀神鳥行蹤,唯有凡人國度的衛國,朱雀乃是衛國的護國聖獸。
雖說衛國只是一個凡人國度,然而,凡人有凡人的氣運,修士強行去破壞卻是要遭天譴的。
更何況,那衛國不單有朱雀聖獸,亦有護靈一族守護那朱雀。
且那護靈一族之實力,絲毫不亞于一個二流仙門。
除非能得到護靈一族的認可,得到朱雀神鳥的許可,否則,等閑人便是知道那衛國有朱雀神鳥,卻也尋不著朱雀神鳥的行蹤。
因此,這朱雀的心頭血,在坐這些大修手里應是沒有的。
傅衍那變幻而來的、方方正正的嚴肅臉,藏在巨大的兜帽里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嘴角,直至眼見下一位散魔便要開口時,才用他那變得格外低沉的聲音道︰「前輩,可否于晚輩詳細介紹一下那神木?」
散魔聞言驟然睜眼,泛著一片血光的眸子直刺傅衍。
傅衍不緊不慢地摘下兜帽︰「晚輩恰有前輩所需之物,卻不知前輩所言那神木是否也正好是晚輩所需。」
散魔揚手擲出一塊玉簡︰「你自看便是,合適便交換,你予我朱雀精血,我予你坐標。」
傅衍真元運轉至掌心,面不改色地傾盡全力接住了玉簡,不動聲色地略一查看,便將玉簡遞給了戚珃。
戚珃意識沉入玉簡,一見那介紹,心底驟然狂喜——怎麼都沒想到,這神木附帶地竟是雙屬性,一為風,二為佛!
交易順理成章。
戚珃將三顆朱雀心頭精血給了那散魔,那散魔將刻有神木更詳細信息及那處小秘境入口坐標的古玉簡給了戚珃︰「神木雖好,卻與本尊無用,本尊亦不會欺負你們兩個小輩。」說完便斬下一念,予傅衍過目後,便捻成了虛無。
這一念,卻正是這位散魔關于神木的所有記憶。
*
換得了想換的東西,散魔自是心滿意足,傅衍與戚珃雖也高興,卻不得不苦思月兌身之策。
畢竟,不論是神木信息,還是身懷朱雀精血,都足夠讓在場的大修心動,並把他們兩個小家伙當成土豪來捏一捏,打一打了。
七長老的位置與門口相近。
交易會一結束,傅衍與戚珃便匆匆起身當先出了房門,卻沒走下樓的樓梯,而是直接撞向了右手邊的木質牆壁。
這木質牆壁卻是一處極為高明的禁制,專為頂樓發生意外時供守在門口的碧雲閣長老月兌走之用,如今卻是便宜了傅衍和戚珃。
順著樓梯往下,邊走邊吞了還容丹,換了法衣,二人便搖身一變變回了本來樣貌。
這樓梯卻不是直通一樓,而是通了碧雲閣二樓一處會客室,自會客室里出來,戚珃和傅衍佯裝著前來購買法寶的師兄弟,從從容容地離了碧雲閣。
小心翼翼謀算,自以為已然天衣無縫。
卻不想,他二人才剛走出兩條街道,便被一股強大的神識壓得變了神色,吐了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尉遲扔了一顆地雷,耐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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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是早的了吧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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