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開路的白色桑塔納警車一個急剎車,險險地,差點沒撞上突然竄出來的黑色奧迪a6。
開車的警察被這突如其來地一下,驚得冒出一身冷汗,惱怒之下張口想罵,「誰他娘的這麼不長眼,警車的路也敢擋,不想混了吧!」
可他挑眼看了下,亮珠黑地奧迪a6的車牌,嚇得吐了吐舌頭,硬生生把想罵出口的話咽了肚子里。
奧迪a6上懸掛著‘xj0001警’字車牌號,這個牌號在西河地面上只有一輛,就是市警局一哥地坐駕。
駕駛白色桑塔納地警察開始還以為看花了眼,他揉了揉眼再看,沒錯正是市公局局長的車子。只見奧迪a6車子還沒停穩,右後方的車門就打開了,一個穿黑尼子大衣的中年人走下車來,開車地小警察定眼一瞧,正是西河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局長晁軍璽。
晁軍璽下車也沒說話,緊繃著臉擺手示意,讓白色桑塔納把拉響的警笛關掉,接著轉身向奧迪車車後走去。
開車地小警察有些模不著頭腦,他還真鬧不清楚,局長大人這是要干什麼?但他還是很听指揮地關掉了警笛,開玩笑,市局一哥按排的事誰敢不听,除非不想干這一行了。
刺耳地警笛聲嘎然一停,原本鞠躬恭送李衛國地那些個混社會的大哥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里還說難到是警笛壞了,可抬頭一看,見有輛車子堵住了警車地去路,感意外地同時,又議論紛綠,「難不成還真有人要幫著劫囚車?」
但這伙混社會地大哥里面,也有認識這位警局一哥的,對著身邊吵吵著是不是來劫囚車的同伴說︰「別瞎說,這可是條子頭兒的車。」
一听這個,混社會地大哥們更鬧不清楚了,他們心中不禁冒出了,另一個奇怪地想法,不會是市局局長帶隊來抓自己的吧!那些個身上有案子地混混,更是朝人群後躲了躲。
他們弄不清楚晁軍璽地來意,那些押送李衛國地警察更是一頭霧水,局長這是干嘛來了?車子往那一停人卻走了,要說是來視察工作的吧,那可不像,視察工作總得上前詢問兩句吧,可這也不搭理咱們看著還挺生氣的,這是唱的那一出?
眾人們正在猜測,這時,奧迪車向前開動,騰出了原來的地方,一輛烤漆黑地廂式suv穩穩駛來,等候多時地晁軍璽上前拉開suv車右側地車門,恭恭敬敬迎出一身穿灰色夾克衫,三十多歲的青年人。
這人個頭也就一米七左右,留著一個寸頭,四方臉,濃眉大眼,身形挺直,血氣方剛,讓人一看就知道絕非一般普通人。
要說為什麼,來者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普通人?先不說市公安局局長晁軍璽對這青年恭敬地態度,也不說青年人的氣質和派頭,就單單說這青年人坐地那輛烤漆黑地廂式suv,就能說明一切。
這輛suv看上去很笨重,四四方方,有稜有角,談不上有任何流線型的設計,給人第一印象就如同二戰時美式地軍車,顯得傻傻笨笨的,但是,就這輛車子在西河市絕對一輛沒有,別說西河市,就是省城這樣的車子都不存在。
要說這輛suv車子,品牌子也很常見,就是一輛車標‘十’字,是通用產地雪佛萊牌suv,可這車型卻不是常見的,有明眼地看出來了,這是美國大片中fbi常用的車型,根本就不銷售與民用。
再看車牌,我了個天,‘京ax’開頭白牌紅字,顯然是屬于國家特殊部門才有的,別的一般車輛那敢掛這個啊!
「看來是出大事了。」眾人心里正想著,就見市局一哥晁軍璽,陪著這青年人朝看守所走來。
「首長好。」
押送李衛國地警察,一見這架勢,除了留下兩名在車里看守李衛國的警員,其它地早就鑽出了警車分站兩旁,這次押送任務帶隊地警察跑步上前,「啪」地敬禮說道。
「嗯。」晁軍璽微微點頭。
帶隊警察暗暗自喜,以他現在的身份平常根本見不到市局地一哥,更別說上前打招呯了,這次非要好好表現一下才行,說不得表現好了,能攀上這樣局長大人地高枝,那以後官不‘噌噌’地升啊!
「首長同志,看守所警員正在執行押送犯罪嫌疑人,請您指示。」這家伙還匯報上了。
晁軍璽可沒心思搭理他這些,他可是為了一個人,專程從省城趕回來的,隨口敷衍了一句,「押送的是誰?」
「報告首長同志,犯罪嫌疑人叫李衛國。」這警察匯報得鏗鏘有力。
「什麼?」
晁軍璽一听,氣都不打一處來,他就是為了李衛國而來的。本來晁軍璽去省城開雙節安全會議,這不年根兒了嘛,也順便跑到那些老上級慰問慰問,聯絡一下感情,說白了也是對自己以後地仕途跑跑門路。
可哪曾想,會議還沒結束,就被分管公安系統地副省長叫了去。晁軍璽當時還想,被副省長叫去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要說壞事吧,這一年來自己在西河市干得有聲有色,在全省公安系統中排名那是前三啊,明天開表彰大會就要頒獎了,這會兒被副省長叫去肯定是嘉獎談話,說不得位子還能往上動上一動呢!他美滋滋地去了,可是事情完全出呼他地意料。副省長見面二話不說,就是一頓臭罵,他還鬧不清楚為了什麼,後來才知道這事因李衛國而起。
晁軍璽非常氣憤,本來是很高興地去省城受獎的,可最後卻因為了這件事,弄了一肚子氣受,晁軍璽從副省長那里出來,當時就恨牙癢癢,這他媽的誰沒事找事,非得查出來不可,到時可別怪自己心狠,不讓我舒服你也別想得勁兒。
又听副省長發話,讓他馬上趕回地方處理此事,如果處理不好,他這個局長地位子也就坐到頭了,然後,副省長親自送這個青年人出來,他們一起急慌慌地趕回了西河市。
雖然副省長並沒說清楚這青年人地來歷,但為官多年地晁軍璽,在車上就想明白了,能驚動副省級干部大動肝火,除非省部級領導發話,或者是中央高層,這個念頭嚇了他一跳,因為李衛國他認識啊!上次劫運鈔車時,他還親自給李衛國頒獎了呢,當時也沒看出這個毛頭小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突然間就有這麼嚇人地背景了,實在讓人想不通。
「放人。」晁軍璽想起副省長那一通訓,怒從心中起,沒好氣地對那名警察說道。
「什……麼?首長?」那警察乍一听,還以為听錯了,怎麼二話不說就讓放人啊?
「我讓你放人沒听見嗎?」
晁軍璽心中本來就有氣,但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發作,語氣不免加重了一些。
那警察一時大腦短路了一般,期期艾艾的,不知怎麼辦才好,這時,听到消息地姜副所長穿戴好警服,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到晁軍璽面前剛想站定敬禮,那知一個不留神踩上一片殘雪,‘吧唧’一下摔了個狗肯泥,頓時惹得一場哄笑。
姜副所長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痛得他齜牙咧嘴地站直敬了個禮,這下又惹得哄笑起來。
晁軍璽見他那模樣,臉上一陣青一白的,心說這都那來的草苞蛋啊!淨給我丟臉。
「你是這里的副所長?」
姜副長立正答道︰「是。」
說著他兩腿還些有發顫,也不知道是剛才摔的,還是心里發慌。
「告訴他們把李衛國放了。」
晁軍璽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蒙了,剛才他只說放人,有些不知內情地還不清楚要放誰,這次他可是親口說出了李衛國的名字,在場地警察和為李衛國送行地,社會大哥們都不敢相信,這馬上要押送大獄地犯人,還能說放就放了,可算是長了見識。一時間,這場地面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姜副所長這個院校畢業地高材生,傻愣愣地站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這時,跟他一起來地錢警官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打開囚車,讓里面看守李衛國地兩名警察放人。
有了上級的命令,兩名警察掏出了隨身地鑰匙,打開李衛國地手銬和腳鐐,送李衛國下了囚車。
傻了眼的社會大哥們,見李衛國真的被無罪釋放,愣了那麼一息地時間,忽然,一陣嘩然,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青天啊,真是青天。」接著百十號人跟著喊了起來,那場面當真是驚天動地。
本來心情還很郁悶地晁軍璽,猛地一下得到了‘青天’地繆贊,心情總算舒緩了些,他很配合地上前握住李衛國地雙手,大聲道︰「衛國同志,受委屈了。」
這就跟戲文里唱的似地,剛才還被押著要被砍頭,突然就來了一道聖紙就給放了,李衛國也是蒙得不能再蒙了,這那都跟哪啊?
沒等他得空心里尋思,那個和晁軍璽一起來地青年人也走了過來,握住李衛國的手,拍著他地肩膀,似笑非笑說道︰「衛國,我看好你。」
就說了一句,來人接著只跟晁軍璽打了聲招呼,在大家還沒還過味來,竟然轉身一起上車走了。
李衛國也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但那人眼神中好像透露了讓人模不清的意味,李衛國又看不出來,也想不明白,也是沒給他時間想明白,那些混社會地大哥‘轟’地一下就把警察擠到了一邊,圍著李衛國噓寒問暖。
吳建國和井奇鈞分開眾人,王志堅和楊賀強扶著劉媽媽走進了人群,老人用顫巍巍地雙手抓著李衛國,喜極而泣,一時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建國看著場合,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振臂一揮,大聲喊道。
「今天是個喜慶地日子,為了衛國兄弟‘轉正’,在場地兄弟有一位算一位,都去我的酒店,今天一醉方休。」
說完他把自己身上的皮大衣月兌了下來,披在李衛國身上,不知是誰還幫著李衛國點上了一支煙,那感覺真像三十年代地上海大享,在眾人地擁護叫好下,紛紛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獨留下呆愣發傻地警察們,灰溜溜地撤回了看守所,錢警官沒馬上離開,默默地看著離去地車隊,尋思著這發生的一切,結果真地像是一個謎,他仰天一嘆,「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啊!」
這時,灰蒙蒙地天空不知何時又無聲無息地飄起了雪花。
ps︰「轉正」是黑話,是出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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