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乾宮請安出來,太陽才剛剛升起來,王密蘅揉了揉額角,眼楮都有些睜不開了,她打算回去後再睡個回籠覺什麼的。
這大早上的,太tm折騰人了!想想自己一去不復返的一睡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王密蘅覺得自己對康熙的仇恨值噌噌噌的就漲了上來。
唉,這宮里的日子,果然不是人過的。
走在右前方的人腳步猛地一停,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翡翠就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定嬪的身上。
「不長眼的東西!」定嬪揚起手來,「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翡翠就被扇倒在地。
王密蘅還沒看明白,就見翡翠慌亂的從地上爬起身,規規矩矩的跪好,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沖撞娘娘的。」定嬪下了狠力氣,一眨眼的功夫,翡翠的側臉已經高高地腫了起來,清晰的指痕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到了這會兒,王密蘅終于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定嬪心里嫉恨她,卻不能拿她怎麼樣,可人家身為一宮主位,動她一個微不足道的貴人身邊的小小宮女還是綽綽有余的。
誰都知道,在這後宮里,主子身邊最體面的奴才就是這些貼身宮女了,今天她能帶著翡翠來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明擺著就是告訴別人這翡翠就是她最親近的奴才了。
可是,這樣的遷怒,這樣的手段也未免太低劣了些!但凡是長眼楮的都瞧的出來這所謂的「沖撞」有多麼的牽強好不好?
王密蘅咬了咬嘴唇,壓下心里頭一股腦竄起來的火氣,原本就瞧出定嬪是個沒腦子的,卻沒想到她會這麼沒腦子。
先不說這是從承乾宮出來的路上,說到底還是皇貴妃的地盤。就說她如今可是康熙的「新寵」,只要是有些眼色的怎麼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找茬啊?
聰明人一般不會在你得寵的時候正面相對,她們從來都是躲在暗處觀望,就算是想要下手也要事先找個替死的,直到等你失寵之後才會動動手指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定嬪這樣的,在她看來,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了,那就是「愚蠢」,這一番動作,搞的她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定嬪心里原本就壓著火,她才剛成了一宮主位,皇上就不待見她了。要是得寵的人是皇貴妃,德妃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身份地位都比她卑賤一百倍的漢女。方才在承乾宮,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里不是嘲諷就是幸災樂禍,刺激的她差點兒當場發作。
現在,瞧著跟那狐媚子一般嬌滴滴的宮女,心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來人,把這賤婢拉下去杖責二十。」定嬪滿是怒火的下令。
听到這話,王密蘅皺了皺眉,原本她以為定嬪只是稍微刁難一下出口氣便罷了,沒想到她卻如此興師動眾的。
這個時候,王密蘅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跪在翡翠身邊,小心請罪,「都是嬪妾沒有管教好奴才,還請娘娘饒過翡翠這一次。」
倒不是她善良到非要去救一個原本就對自己不忠心的奴才,只是自己的貼身宮女被拖出去杖責了,這不是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臉嗎?
這宮里頭,就算是打個阿貓阿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她雖然不那麼看重面子,卻也是個要臉的人好不好?
更何況,如果她猜的沒錯,定嬪真正要想要收拾的人,不是翡翠,而是她這個所謂的「新寵」,只是苦于沒有尋到她的錯處才不得不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貼身宮女的身上。
既然她不惜大動干戈也要羞辱她,那她怎麼好不奉陪呢?最好這事情越鬧越大,能鬧到乾清宮去。
至于自己,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宮里的主子,康熙的女人,定嬪再怎麼沒腦子也不敢隨意讓人拉出去杖責她的。
這一點,她最起碼有九成的把握。
所以,她決定賭一把,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白白被打一頓了。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密貴人,定嬪的臉上頗有一種陰謀得逞的得意,「既然妹妹把這管教不嚴的罪名給擔下來了,那就在這承乾宮外跪上兩個時辰吧!」
身為主子,被罰跪在宮道上,讓來來往往的奴才瞧著,這兩個時辰下來臉面也算是丟盡了。更何況,現在太陽才剛剛升起來,地上寒氣正重,倘若跪上兩個時辰,直接把身子跪壞了,豈不更好?
想到這里,定嬪的眉梢不自覺的露出幾分得意來,她似乎已經看到這密貴人生不出孩子,在宮里頭孤苦一生的淒慘下場了。
說完這話,定嬪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密蘅,直接華麗麗的轉身離開了。
王密蘅看著定嬪越來越遠的背影,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尼瑪,這腦子真的是被驢踢了吧?
定嬪離開後,原本看熱鬧的妃嬪便不約而同都散了。以至于根本就沒有出現後世清穿劇中一人被罰,眾人圍觀的盛景。
所以說,很多時候古人還是很懂禮貌的嘛,不管是不是怕被她這個所謂的「新寵」日後遷怒,這時候選擇離開多少也讓王密蘅少了幾分尷尬。
畢竟,誰都不想在別人面前低人一等,哪怕她是故意受罰也一樣。
至于奴才,那就更不用說了,最多也就是偷偷的瞧上一眼,然後就像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一樣一溜煙兒的跑了。
畢竟,她即便被罰跪,也是這後宮的主子。奴才看了主子的笑話,日後若是主子想起來,隨便尋個錯處要了他們的性命也是有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便是,王密蘅孤身一人跪在宮道上,身後,站著她的貼身宮女翡翠,最開始的時候,這宮女也死活要陪著,被她阻止了,不是王密蘅憐惜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
再說,若是等不來康熙,指不定一會兒她還能給她擋擋太陽。不然,她就真是冰火兩重天了。
王密蘅跪在地上,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地上有些冷,到後來,堅硬的地面磕的她的膝蓋火辣辣的疼,跪了不到一個時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濕,衣服粘在身上,很是難受。
冷風吹來,王密蘅打了一個寒顫,略微清醒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一個小太監遠遠的在門口張望,然後踏出門,一溜煙兒往乾清宮的方向跑了。
王密蘅心下終于松了一口氣,再這麼跪下去,沒等康熙過來,她就沒命了。
好吧,或許人皇貴妃要的就是她這樣淒慘的效果。
要說為什麼她敢肯定皇貴妃一定會將此事告訴康熙呢?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這定嬪是德妃的人,皇貴妃和德妃又是死對頭,康熙若因為她這個新寵而惱了定嬪,多少也會遷怒于德妃的。
只是這個時候,王密蘅並不知道,她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人家真正的心思,她壓根兒就沒猜出來。
時間過的很慢,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听見了李公公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王密蘅心里一松,真好,終于來了!
她抬了抬頭,看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走的分外的焦急,這個時候她突然就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听到她受罰,他急急忙忙就趕過來了。
被人在乎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如果這個人不是康熙那就更好了。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他的所有在乎,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新寵罷了。
所謂的「新寵」,不就是自己可以欺負,別人不能欺負嗎?
人都是會護短的,何況是平日里威嚴極重的康熙,言簡意賅的說,定嬪這番動作,絕壁是自尋死路,因為她在眾人面前落了康熙的面子。
他前腳才召她侍寢,定嬪後腳就發落了她,是個男人都會很沒有面子的。
要不怎麼說,定嬪的腦子一定是被驢給踢了呢?
轉眼的功夫,康熙便大步走了過來,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王密蘅眼淚汪汪的看了他一眼,終于放心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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