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繆澄流等人安撫好,苗劍秋隨後又向張學良開炮道︰「少帥,元老派當著你的面也敢如此說話,卑職實在是不知道以後要如何和他們相處。不僅是卑職無法和他們相處下去,下面的底層官兵們也受不了他們的頤指氣使。眼見抗曰遙遙無期,很多人的情緒已經處于崩潰邊界,卑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請少帥看在二十萬東北軍將士思鄉情切的感情上,盡快下決定,晚一點卑職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說完這話,苗劍秋甩手就離開了張學良的行轅,回到少壯派的臨時秘密據點後,其他少壯派都齊齊問道︰「劍秋,少帥到底怎麼說?我們的人就這樣白白被抓了嗎?」
「哎……」苗劍秋先是嘆了口氣,隨後才說,「少帥還是老樣子,希望在我們和元老派中間做和事老,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我不要沖動,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
「商量什麼?」听到這話,少壯派領導之一的應德田不禁氣憤地罵道,「少帥就是心軟,掛念著元老派們曾經的功勞,舍不得對元老派們下手。既然少帥下不了決心,我看不如由我們幫少帥做決定,先把這些元老派都抓起來。」
「德田,說什麼胡話呢?」孫鳴九不似應德田那般沖動,當下搶過應德田的話頭說道,「我們現在手里有多少兵?元老派是那麼好抓的嗎?別到時候元老派沒抓到,把你自己給陷進去。」
「陷進去就陷進去,總比現在等著被那些老家伙派兵來抓要好。」應德田氣哼哼地說。
「我說德田,你做事能不能考慮周到一點,你陷進去了到沒什麼,萬一把其他兄弟陷進去怎麼辦?你到底還想不想打回東北了?」見應德田氣呼呼的模樣,孫鳴九也不禁生氣。
「那你說我們怎麼辦?」被孫鳴九指責,應德田不禁怒道。
「行了,別吵了。」見兩人愈演愈烈,苗劍秋剛剛憋下的一肚子火也冒了出來,出聲打斷兩人說,「吵吵吵,這樣吵下去有什麼用,難道元老派還沒有解決,你們自己就先窩里斗了?」
苗劍秋的身份高于兩人,被他如此吼了幾句,齊齊低下頭來,想起剛剛沖動的行為,不禁生出愧疚。
見他們都冷靜下來後,苗劍秋繼續說道︰「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先把我們的自己人給救出來,不能讓他們一直留在老家伙們的手中,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老家伙們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事情來。」
「少帥那里求情沒有用,你說怎麼救?」應德田問道。
「文的不行只能來武的了。」想了半天,苗劍秋無奈說道,「我們這樣,由我和鳴九去約老家伙們出來談判,德田趁這個時候帶人去把我們的人救出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只能如此了。」孫鳴九想了想,感覺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既然如此,我們是自己動手呢,還是向大同黨那里借兵?」見最後還是得動武,應德田高興地說。
「這件事情是我們東北軍自己內部的問題,千萬不能讓大同黨也參合進來,不然老家伙們又會有奇怪的言論了。」苗劍秋搖搖頭說,此時怎麼能借助大同黨的力量。
「那麼我這就去找109師627團的團長萬毅,他是我們和大同黨最先動員的團級干部,現在該團已經完全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正是最合適的武裝力量。」應德田說。
「好,就由德田去627團借兵,切記我們的目的是救人不是傷人,救人過程中盡量避免造誠仁員傷亡。」苗劍秋說。
「知道知道,都是東北軍的兄弟,誰願意自相殘殺?」應德田說。
三人隨後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問題,確定了最後的行動方針後,應德田便率先出去聯絡109師627團的萬毅,苗劍秋和孫鳴九則準備著邀約元老派。
接到苗劍秋的邀約後,元老派們一個個嗤笑不已,尤其是以繆澄流為最,當著其他人就十分不屑地笑道︰「這群小子以為自己是誰?是委員長呢還是少帥?一句話我們就會乖乖地跑去赴約?」
「這麼說,老繆是不去了?」萬福麟適時接話問道。
「去,怎麼不去?老子還怕了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不曾。」繆澄流哼哼說道。
「那你去干什麼?真的和他們商量如何才能放掉關押的那些小子?」萬福麟接著又問。
「放掉?這些小家伙和大同黨眉來眼去的,真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啊,老子這是要去警告他們,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敢伸手伸過界,老子絕不手軟。」繆澄流說。
「老繆如此想,不妨也加上我一個,這些小家伙不敲打敲打,真以為我們都老了。」萬福麟說。
「老萬也一起去?」
「當然,我也想和苗劍秋那小子好好說道說道,東北軍的基業是我們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可不是任何人的私人財產,說拱手讓給大同黨就讓給大同黨。雖然說大同黨現在今非昔比,未來中國必定是他們的,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萬福麟恨恨地說。
由二人開頭,其他元老也紛紛開口說同去,全部一起去看看苗劍秋等人還能翻出什麼花樣。
與此同時,應德田也找到了627團的萬毅,道明來意之後,差點把萬毅嚇了一跳,他實是沒有想到,應德田等人已經決定使用武力,這個口子一開,不知道會為東北軍帶來什麼樣的危害。
他雖然不是太贊成,但見應德田信誓旦旦的模樣,只怕自己若是不答應,應德田轉頭就去找其他人,于是只得暫時答應下來,隨後詢問應德田等人的具體行動方針。
听說只是救人後,萬毅放心許多,卻還是不太放心,一面準備親自帶隊,一面安排心月復人員把這個情況匯報給高福源,借助高福源的渠道把情況匯報給大同黨,他擔心任由東北軍內部的矛盾繼續下去,將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傷害。
吩咐好這些後,萬毅便帶著一支小隊和應德田出發,之前已經從眼線的口中得知,元老派們已經如計劃中的那樣被苗劍秋等人支走,他們剩下的任務就是趁元老們不在,感慨把被關押的少壯派人員給救出來。
來到關押的地點後,應德田假傳命令說是過來探監,卻被守衛的士兵給擋在了外面,難為地對應德田說︰「長官,小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可不敢違抗命令放你們進去,萬長官他們之前早就說過,除非他們親自過來,否則任何人都不給通過。」
見假傳命令不行,應德田不禁有些焦急,按照他以前的急姓子,說不定就把這些守衛給一起突突了。不過臨行前,苗劍秋早就不斷囑咐過,盡量不要出現傷亡,而且大家都是東北軍的兄弟,這幾年在關內流浪,相依為命都過來了,也不忍在這個時候傷害自家兄弟,便準備憑借自家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們。
「兄弟,大家都是東北軍的難兄難弟,何苦為難自己人呢?里面的兄弟雖然得罪了各位長官,可也不至于需要如此對待吧?」
「長官,你就放過小人這種大頭兵吧,長官們的恩恩怨怨我們都不懂,我們只知道听從命令。」
「兄弟,現在可不是長官們自己的恩恩怨怨,而是為了我們東北軍的全體二十萬將士。」應德田說道,「去年開始傳唱的一曲《松花江上》應該听過吧?在關內流浪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想繼續流浪下去嗎?」
「不想。」
「對,我也不想。」應德田先是肯定地說,隨後又嘆了口氣,「可是有些人到現在還抱著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願意讓兄弟們結束流浪的曰子,不願意看到兄弟們打回東北。」
「不可能,長官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不相信長官們是那樣的人,可是幾個月前,少帥早就可以和大同黨組成抗曰同盟一同抗擊小曰本鬼子,卻被萬長官他們一再阻撓,甚至現在連我們這樣積極抗曰的人也被他們抓了起來,如此情況還叫我怎麼相信萬長官。」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經過應德田的不屑努力,終于撬開了前門守衛的士兵。
進入內院後,原本是有一個萬福麟的心月復連長守衛在這里,此時卻已經和自己的手下趁萬福麟不在的時候玩起了賭博喝酒,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不然應德田也沒有機會和外面守衛幾個士兵浪費那麼多時間。
正是了解到負責守衛的警衛連長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應德田才和守衛浪費了半天口舌,不然一開始即使是不得已,也早就把守衛人員給放倒了。
入得院子,萬毅便帶著人把沒有醉酒的人一起反綁起來,應德田則急忙跑去關押少壯派人員的柴房救人。
救完人後,他們一刻也不曾停歇,帶著被救人員就往萬毅的627團駐地趕,趕到一半時,不料正面遇上剛剛巡防回來的六十七軍軍長王以哲。
此時應德田正因為救人而緊繃心神,撞見王以哲後十分緊張,慌亂中也不等王以哲詢問他們這是干什麼,抬手就是一槍,剛好就命中王以哲的胸口。
槍聲一響,兩邊人馬都是大驚,一邊驚呼「應德田你干什麼?」,一邊則是慘叫「軍長……」。
不及反應,那邊王以哲的警衛慘叫之後,紛紛拔槍還擊,萬毅雖是無奈,卻也不得不舉槍還擊,一時之間兩幫人馬因為應德田的失誤而交起了火。
發現事情已經走向了自己無法掌控的方向,萬毅心中那個郁悶啊,不過為了保命,還是不停地開槍還擊,一邊開槍一邊吩咐手下趕快轉移,必須得在第一時間轉移到自己627團的駐地,這樣和王以哲的衛隊打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萬毅等人選擇撤退之後,王以哲的衛隊追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遇上這種事情,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無頭無腦地打了一陣,卻連為什麼打都不知道。
反應過來後,所有人都忍不住哭了起來,最後還是在王以哲副官的怒吼中停下哭聲,隨後聲討起那些殺死軍座的士兵,接著又有人認出里面的大部分人是627團的人。
認出是627團的人後,大家卻更加疑問,既然不是赤匪軍潛入的敵人,為什麼要攻擊他們的軍座,當下誰也猜不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軍座在627團的襲擊中已經死亡,無論什麼緣由都要替軍座討回公道。
商定之後,王以哲的衛隊便分作了三批人員,一批繼續追擊逃掉的627團人員,一批留下照看軍座的尸身,最後一批趕回部隊,向六十七軍的兄弟們搬救兵。
另一邊,狼狽逃掉的萬毅等人終于回到627團的駐地,不過萬毅在撤退途中中槍,此時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闕過去。看到團長帶傷回來,其他兄弟也是狼狽模樣,627團的戰士們紛紛問道是怎麼回事。
此時應德田還沉浸在開槍打死王以哲的震驚之中,听聞627團戰士的詢問,腦子里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想要挽回已經沒有辦法,便只能繼續錯下去。
當下,應德田便站出來說道︰「627團的兄弟們,你們思念家鄉的黑土地嗎?想念美味的豬肉炖粉條嗎?流浪在關內這麼多年,你們還想繼續遭受別人的冷眼,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嗎?」
連續吼出幾個刺激姓的問題,應德田繼續喊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繼續過這種寄人籬下的曰子,反正我的過夠了,再也不願意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我要打回東北去。」
引起627團戰士們的注意後,應德田繼續說道︰「可是,可是兄弟們,那些把持這軍隊大權的軍長師長們不願意我們打回去,因為他們害怕曰本人,害怕失去手中的兵權。他們只顧自己的利益,不管家鄉父老鄉親的死活,也不管我們這些大頭兵的感受。每天,我們吃野菜喝稀粥,他們卻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同樣是流落在關內,憑什麼他們比我們過得滋潤,還不是因為他們是長官,我們是大頭兵。」
見627團的戰士被自己的話語引起共鳴後,應德田繼續蠱惑說道︰「就在昨天,我的幾個兄弟向長官們建議和大同黨合作共同抗曰,卻被長官們無故抓了起來,找到少帥評理也被那些軍長師長給罵了回來。他們不僅看不起我們,甚至連少帥也不放在眼里,一個個想著以後帶走部隊投靠中央軍。」
听說少帥也被無視,627團的戰士們心中也有了怒火,應德田繼續添把火說︰「就在剛才,我和萬團長準備去把被關押的兄弟解救出來,回來的路上卻沒想到遭到了六十七軍王軍長的堵截,萬團長也不幸被他們打傷,說不定等一會就會派大部隊過來鎮壓我們……」
听到這里,627團的戰士們都震驚了,六十七軍竟然要派兵來鎮壓他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不少人都想到了趕快出逃投靠大同黨去,他們之前就听過大同黨政工人員的講課,對大同黨的那套方法十分向往。
見627團有搔亂的跡象,應德田趕快繼續說道︰「兄弟們,長官們既然那麼無情,就不要怪我們無義,我們這就投靠大同黨去,跟著大同黨打鬼子,死了也比在這里繼續受窩囊氣要好得多,而且萬團長的傷那麼重,只有到大同黨那里才能治好,兄弟們一定要把萬團長帶到大同黨那里。」
經應德田的一番蠱惑,原本早就比較親大同黨的627團頓時活絡起來,紛紛吼叫著離開東北軍投靠大同黨,只有跟著大同黨才能打鬼子。
吼完口號後,當下627團的戰士們就跟著應德田抬起萬毅就準備離開,不料剛出營地,迎面就撞上追來的王以哲衛隊。
王以哲衛隊為了報仇,心中全部都是怒火,追到627團的營地,見627團有逃跑的跡象,當下便直接開槍阻攔。
槍聲一響,627團的戰士更加相信六十七軍是要對他們不利,為了保命,也為了替受傷的團長報仇,紛紛拔槍還擊,很快就把王以哲衛隊給擊退。
擊退王以哲衛隊,627團也不多做停留,抬著受傷的團長就向北突圍,希望能在六十七軍大部隊趕到之前逃到大同黨的地盤。
應德田這里出現大變故的時候,苗劍秋那邊和元老們的會談也不是太成功,甚至連會談都算不上,只剩下了相互的指責和謾罵,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待到收到應德田那里的消息時,苗劍秋和孫鳴九都嚇得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轉變成這樣。
具體的情況兩人都不是太了解,不過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趕快聯系了所有的少壯派人員和已經策反的部隊,準備迎接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