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盛君恆越是為自己當初做的事情感到懊悔,想要補救的時候,殷梨兒卻越走越遠。她心里也明白,當自己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份的時候,他們就徹底的站在了對立的兩面。
一夜的溫柔,恍若在夢中一般,他給予她極盡的溫柔和疼愛,她默默的將它們都收了起來。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將來也不是!
天微明,盛君恆早已離開了昭陽宮。殷梨兒也絲毫無睡意,懶散的靠在床頭,呆呆的絞著手里的發絲。
自己為什麼回來?都逃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倒是是為了什麼?
盛君恆的確能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但只有一樣是他給不了的,那就是像封未名一樣的愛著她,護著她!
「娘娘,為什麼不多睡會?」紫蘇端著一碗安神的湯茶走了進來,她瞧著殷梨兒失神的樣子,便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道,「娘娘可還是再惦念著其他人?都過去了,娘娘還是忘記了吧!」
殷梨兒輕輕咬了唇瓣,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哪里還有可以惦念的人,除了平安,誰都再入不了我的心。」
紫蘇听著她那語氣里的強硬,又瞧著她分明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便長吁一聲,擱下湯茶,默默退了出去。
殷梨兒這邊剛回了宮,只一夜,朝廷上下,帝都百姓便人人皆知了。
街頭巷尾的小娃兒,都會唱上一口流利的童謠,那字里行間無一不是說著不堪的事實。
早朝時,本應談著國家大事,朝臣們卻一個個擁戴者簡鴻博的話,要求罷黜殷梨兒的妃位。
「皇上,憐妃和二皇子有染,私通出宮,這是不爭的事實!可皇上卻仁慈,一而再的護著憐妃,這于禮于法都不和,請皇上明辨是非。」
盛君恆氣的捏緊了拳頭,簡鴻博這一襲話,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明明他是可以斥責他的,可怎奈他的確是如簡鴻博所說,有意護著殷梨兒,卻是被落下的口實。
簡鴻博說完,抬頭瞧著上位的盛君恆只陰著臉,卻沒說話,他心頭一笑,當即最先跪了下來,大聲說道,「請皇上明斷!」
「請皇上明斷!」緊跟著便是一排排跪下來的朝臣。
盛君恆听著他們一遍遍說著「明斷」,心里異常的煩躁,猛地一拍龍頭扶手,怒喝道,「退朝!」
不等旁人的阻攔,他一拂袖子,踱步而去。
地下跪著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都看向了國公簡鴻博。只見簡鴻博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抖了抖的朝服,最先走出了殿門。
盧興州一看簡鴻博都走了,緊跟著站了起來,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國公慢走!」盧興州跟在後頭,大聲喊道。
簡鴻博硬朗的身板旋即轉身,等著盧興州到了跟前,朗聲問道,「盧大人還有何事?」
「國公,不知微臣做的可還令您滿意?」
簡鴻博听到他這樣說,瞬間露出了笑臉,拍了拍盧興州的肩膀說道,「你我都是臣子,你做的事可不是讓我滿意的,是要讓皇上滿意。」
盧興州听著他這樣說,有些丈二模不著頭腦,但又不敢明說自己沒听明白。簡鴻博見他不慎明白,便繼續說道,「你只要好好做,皇後就會滿意。皇後滿意,皇上也自然滿意。」
「微臣明白了,微臣以後定做好自己該做的事,請國公放心。」
「知道該做什麼就好!晚上來國公府,我與你盡飲幾杯如何?」
「國公抬愛!微臣一定到!」盧興州拱手作揖,目送著簡鴻博坐上轎子,而後自己才滿意的離開。♀
憐妃和二皇子有染,不惜冒犯聖上,還私奔出宮。什麼樣的謠言都有,甚至有人說憐妃與二皇子早已暗度陳倉,被敬妃發現了,所以敬妃不是被杜采女害死的,而是被憐妃下毒毒死的。
如此的流言蜚語,紫蘇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見有宮婢在怯怯私語著,他們瞧見她過來,便四下散開,等著紫蘇走過,又再次圍攏在一起,討論著這滑天下之大稽的八卦軼事。
「娘娘,你听听,外面的人都說些什麼。他們居然將仙逝的敬妃都栽贓到你的頭上。」
「隨他們去說好了!只要行的端做得正,怕什麼!」
「只怕這一次,皇上怕是保不住妹妹了!」賢妃端笑著走了進來。
「賢妃萬福!」紫蘇有些驚慌的跪了下去。
舒縴靈保持著往常一貫的平和,抬了抬手,「我和你家主子有事相商,你去外面候著吧!」
紫蘇有些為難的瞧了一眼殷梨兒,見殷梨兒微微擺了擺手,便明白的退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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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屋子里救剩下殷梨兒和舒縴靈,倒是舒縴靈卻不慌不忙的端起了空茶碗,徐徐給自己倒了上了一杯。
「舒姐姐說有事和我相商,到底是什麼事,如此神秘?」
舒縴靈淺淺一笑,小酌一口茶,手指緩緩地在矮幾上不斷地畫著圈,「我呀,最近個兒老是想起一些畫面來,多多少少的,居然還有你的影子,所以就特地來瞧瞧你!」
殷梨兒听她說的如此漫不經心,自己卻是一驚,難道這舒縴靈恢復記憶了?她面上依舊保持著平靜的樣子,曼聲問道,「那姐姐都想起了什麼事?說來讓妹妹也听听吧!」
舒縴靈收回了自己的手,用絹子細細擦了擦,而後她才收起了自己那慣有的疏懶樣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想起了你的身份!你是北漠公主,沒錯吧!」
「姐姐是從何而知的?」殷梨兒又是一驚,她也是剛從盛君恆的嘴里听到,而且她絕對相信這樣的事,盛君恆絕對是不會對舒縴靈說的,那麼她既然能一早便知道,只有一個可能,那她說不定也是北漠的人?
殷梨兒想到此,便試探的問道,「姐姐可想起了自己是哪里的人?」
「我也是北漠人,這點你不用匡我了!」舒縴靈說的極為輕巧,好似不管她的事一般。
「姐姐既然也是北漠的人,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
「我怕什麼?皇上又不知道我恢復了記憶,況且是他帶我回的宮,他若要是怪罪我,我又怎可能活到今天!」
「說的也是!」和聰明的人說話就是不費力,不用遮遮掩掩,因為大家都是帶著目的的。
舒縴靈瞧著殷梨兒,半晌她才繼續說道,「其實我已經想起了當初和皇上的一切事情,只是我不願我們之間發生不愉快的事。他雖然對我好,可至始至終我都知道他只是對我存著感恩,別的什麼也沒有。」
「感恩?」殷梨兒立刻想起來,盛君恆的確跟她說過舒縴靈曾經救了他一命,「姐姐,你不顧性命救了皇上,就憑這一點,他當真是不能把你怎樣。」
舒縴靈同意的點點頭,眸子卻是一下子暗淡了下來,語氣也變得不如之前自信了,「可你知道我去到他身邊又是為了什麼嗎?」
殷梨兒搖了搖頭,這個問題盛君恆至始至終不願面對,她也從來不好問及。
「我是北漠的探子,當初去他身邊也是為了刺探情報。他當時還是未名樓的樓主,可我早查到他是先皇的兒子,所以……」舒縴靈沒能往下說。
「姐姐是愛上了皇上吧!」殷梨兒斂下了眸子,她也不想去面對。
「對,不管他是封未名,還是當今的皇上,我的心一直都在他那。只可惜我白白沉睡了這幾年,倒是讓旁人鑽了空子。」
旁人?殷梨兒嗤的一笑,原來在她眼里,她是旁人。也好,她本就不愛他,早該放手了。
「殷梨兒,說個實話,你是北漠的公主,你遲早是要回到北漠去的,我覺得現在與其你和皇上僵持著,你還不如一走了之的好,畢竟將來當你的族人和皇上的軍隊面對面的時候,你又該如何抉擇呢?」
殷梨兒驀地愣住了,舒縴靈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聞人漠野蠢蠢欲動,遲早北漠和北燕要再次開戰,那麼等到了那個時候,她到底是該站在北燕這邊,還是北漠那邊。
「我說的沒錯吧!我雖然是北漠的探子,可北漠卻早已將我忘記了。但是你不同,你是公主,你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如果你現在可以幫著皇上,那麼就算有一天你們對面而戰,至少還有轉機不是麼?聞人漠野野心之大,想必你也了解一二,該怎麼做也不用我教你。」
殷梨兒定楮瞧著舒縴靈,忽然將她明白了,自己只不過又一次上了盛君恆的當。他居然讓舒縴靈來跟自己說這些話,原本這些是他要說的,可現在卻讓另一個女子來轉達,他連面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舒姐姐,這些話是皇上讓你跟我來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殷梨兒看著舒縴靈錯愕的眼神便一切明了了,「好吧!不管是皇上要你來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這些都不重要了!你說的的確沒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回北漠去,等待著便是一場兩國之間的硬仗要打,生靈涂炭,遭殃的還是百姓。」
舒縴靈滿意的點點頭,不過她還是挺佩服殷梨兒的,這麼快就猜到是盛君恆要她來當的說客。
「舒姐姐,既然皇上都不願意面對我,那麼就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你說?」舒縴靈認真的听著。
「告訴他,天下蒼生之大事,我是不會兒戲為之!只要有我殷梨兒在的一天,北漠絕不會和北燕開戰,也請他不要再打北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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