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長跑到了終點的時候,突然一身熱汗地掉進了冰窟窿她腦子在一瞬間木掉了她不知是怎樣走出電話亭的,也不知是怎樣又回到了車里當她驚覺的時候,是她在大學路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闖了紅燈
從交叉路口右面開過來的一輛大卡車來了個急煞車,那開車的黃頭發美國男人從高處的車窗里探出腦袋,睜圓了眼楮大聲罵著︰「你找死呀!睡醒了沒有!」
不怪他罵人,他的卡車這個時候離著洪虹的達沓桑只有尺把遠,這要是撞上了,被撞得稀巴爛的一定是小車
「對不起!」她機械性地道歉,眼見那卡車轟然從身邊開走了,可是腦子並沒有完全清醒剛才突然沖到頭頂上的熱血好像在那兒安家落戶了,一直就沒有下來她覺得臉上火熱,腦袋暈旋,全身無力,好累好累
前面十天的旅途疲勞一下子像泄氣的皮球,統統從身體里跑了出來她知道,她挺不住了,她馬上就要倒下了可是,去哪里倒下呢,總不能不管不顧地橫在馬路上,給交通添堵吧
她掙扎著,在大學路上反復地開著車她不知要去哪兒趙鵬的住處離大學路不遠,只要在倒數第三個十字路口向左拐,再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但洪虹不想拐彎她在這個地方打了不知多少個u型轉彎,然後又照直順著大學路開下去
街上行人漸漸多起來,汽車載著上班的人們在每一個紅綠燈處排起了長龍洪虹的達沓桑夾在中間,看起來那麼舊,那麼沒精打采最後,她車上的汽油指示燈亮了,警告她,汽油快用完了
她在大學路上轉了最後一個u型轉彎,在一個很破舊的三層樓前退下來那上面寫著︰「小旅館,二十美金一夜」
洪虹把車停在路邊,提著她的一個雙肩包的行李進了那個旅館旅館里面和外面一樣破舊,空氣中凝聚著潮濕的霉味,不知是收音機還是錄音機,正在這前廳的什麼地方,播放著「甲殼蟲」樂隊的搖滾樂,名字叫做︰「所有那些孤獨的人們」
iookatalltheonelypeople.我看著所有孤獨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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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愛拉麥瑞格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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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dingasbeen在她結婚的教堂里撿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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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m.生活在夢里
在窗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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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她存放在門邊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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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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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所有孤獨的人們,他們從哪里來的?
edotheyallbelong?所有孤獨的人們,他們屬于哪里?
……
她在那個油漆剝落的櫃台前注冊,拿了一個房間的鑰匙,把填好的住房登記交那個睡眼惺忪的值班男人,抬起鉛一樣沉重的腿,向樓梯口走去
她累極了,腦子里好象涌滿了黑色的煙霧又困,又煩,又不清楚她打開一個小房間的門,照直走進去,在那張唯一的小床上倒了下去,很快,腦子里那黑色的煙霧就遮住了眼楮,她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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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虹好象在做夢,又好象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
北京,一個冰雪蓋地的晚上,洪虹在家里患著感冒她拼命地咳嗽著,怎麼也止不賺直到咳得面紅耳赤,汗都流了下來
門開了,趙鵬象一團火一樣地走了進來他的羽絨衣,大紅色的,他的雙頰,因奔跑而紅撲撲的,他的雙手,捧著一個紅心的西瓜!那個時代的北京,沒有超市,幾乎沒有地方去買過了季節的水果只有一個地方,友誼商店,那個只有外國人可以進出的地方有這種可能
「人家都說咳嗽了應該吃西瓜」趙鵬向洪虹賬下眼他那雙雖然近視,但十分好看的眼楮藏在瓶子底一樣厚的眼鏡片後面,笑眯眯的
「你哪兒弄的西瓜呀?」洪虹問,又咳起來,咳得身子直抖趙鵬忙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奔過來雙手摟住洪虹,笑起來說︰「西瓜這時間固然昂貴,但也不用心疼得發抖呀!」
洪虹好容易止了咳,也笑道︰「去你的,你才那麼摳兒呢,我是因為三九天那麼冷還要吃冷西瓜才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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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虹開始吃西瓜,怎麼這麼熱呀!她覺得臉上在發燒,胸口也好像有一團火她拼命地掙扎著把眼楮睜開一個縫,看到她像是在旅館的床上
哦,想起來了,她來伯克利找趙鵬,可趙鵬不見了一個女人在他的住所里那女人真漂亮血紅的嘴唇,鮮紅的衣裳那不是趙鵬的羽絨服嗎?怎麼穿在這個女人身上?那是洪虹送給趙鵬的生日禮物呀!
好熱呀,洪虹走呀走,走到了一個藍色的湖邊「哦,唐納湖!」洪虹高興起來她向那湖中走去,湖水一定是涼的果然,湖水是冷的好冷呀!好舒服呀!突然,下雨了,雨變成了雪,劈頭蓋臉向洪虹澆下來,真冷呀,她打著哆嗦,倒在湖邊
那女人來了,穿著趙鵬的羽絨服
「她死了!」那女人說
「好像還沒有吧?」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懷疑著
「趙鵬,救我!」洪虹想喊,但怎麼也喊不出來
「她死了!」那女人又說洪虹覺得有人抬著她的腿,向湖的上方移動好冷呀!地上的積雪翻了起來,打著她的臉身上和雙手
好像暖起來了,先是右邊身子發熱,然後後背,然後左邊身子洪虹拼命想睜開眼,但還沒有睜開就又做夢了
她夢見她睜開了眼,看到雪地上一個大的篝火那紅色的羽絨服正忙著架起一個支柱,上面一個壺已燒開了水
「艾吃人肉了!」洪虹驚覺起來,她想跑,但怎麼也跑不動她驚恐地睜圓了眼楮,看那紅色的羽絨服漸漸向她走近
「他們以為我死了,要吃我的肉了!」洪虹嚇死了,渾身出了許多汗,汗水順著頭發流下來,糊住了眼楮她看不清那紅色羽絨服的臉,不知是那女人還是趙鵬那紅色越來越近,太近了,她已看見了那上面的金屬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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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虹嚇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旅館的床上破舊的小床頭櫃上,一只鬧鐘指著十二點她不知那是白天還是晚上,因為窗簾關著洪虹疲倦到了極點,她閉上眼楮,又睡了過去這回,她真的睡了,沒有做夢
洪虹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燒,直到第二天中午,打掃衛生的人敲門叫醒了她
她起來洗了一個澡,走出旅館,過了兩條街,在一個小餐館吃了一大盤排和一大杯熱牛女乃,覺得身上有了一點力氣
三點鐘,她開車去學校報了到在學生住宿服務辦公室,她找到了一個室友,一個同她年齡差不多的日本女生傍晚,在那個日本女孩的幫助下,她買了一條毯子和兩個枕頭,在一個不大,但很干淨的宿舍里安頓下來再過一天,學校就開學了
開學的第三天,洪虹看見了趙鵬,但趙鵬沒有看見她他還是那樣英楷只是那張好看的臉瘦了些,更加稜角分明了從眼鏡的旁邊,洪虹注意到,他的眼角也起了些皺紋他以前皮膚紅紅白白,比姑娘的還細女敕,但現在有些發暗,嘴唇也不像她熟悉的那樣紅潤了從那張臉上,洪虹明顯地看到了他這兩年經過的風霜
趙鵬兩個星期沒有洪虹的消息,他打電話到紐約找到她的室友那個在餐館里打了四年工的女孩兒告訴趙鵬,洪虹得了獎學金,買了車,開車找他去了趙鵬恍然大悟︰那天早上掛斷的電話一定是洪虹
他跑到學校,到商學院一查就找到了洪虹的名字,他奔到商學院的專業圖書館,看見幾年不見的妻子還是那麼美麗,文靜,小鳥依人般柔弱地坐在一個長桌旁邊,翻看一本很大的目錄
「洪虹!」趙鵬喊起來圖書館里所有的人都向趙鵬看去,洪虹卻沒有抬頭她翻目錄的手退一下,然後輕輕地合上那本目錄,背起她的雙肩包,向圖書館後門走去
「洪虹!」趙鵬改成輕聲叫著,快步向她追過去洪虹打開後門,那彈簧門在她身後彈了回來,差點兒打在趙鵬臉上他向後仰了一下,右手中指把那瓶子底一樣的眼鏡往上推了推,打開門,又追了上去
「洪虹!」趙鵬追上了洪虹,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洪虹甩開了他的手
「洪虹,你不愛我了!」趙鵬退下來,激動地問
「愛你?」洪虹叫了起來
她轉過身,憤怒地盯著趙鵬︰「那女的是誰?」沒有回答
「那麼是真的了?」洪虹又問,還是沒有回答
洪虹猛地轉過身,淚水涌了出來這些天,她一直在想,也許她听錯了,也許那個女的只是一個室友,也許但這些幻想都破滅了
趙鵬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將手摟住她的肩
「哦,多麼熟悉的動作!」洪虹有些顫抖了這是她日夜想念了好幾年的趙鵬!
她多想順勢靠在他的肩上,像以前那樣撒一下嬌,解除一下這些年的思念之苦和個人奮斗的辛勞!
「可這肩膀已經不是我的了!」洪虹想到這里,扭開了身
「洪虹,你听我說,」趙鵬又跟了上來
「洪虹,要不要搭車回家?」洪虹的的室友,那個日本女孩兒,從她開的小本田里探出頭,向洪虹叫著
「要搭車,你等我一下」她回答著,快步向日本女孩兒跑過去,她鑽進車里,關上車門,車開走了從反光鏡里,洪虹看見趙鵬呆立在路邊
「那男人是誰呀?」日本女孩問洪虹
「我不認識他,」洪虹回答
「我最討厭這種男人,亂追女孩子!」日本女孩忿忿地說
「亂追女孩子?」洪虹想著這話趙鵬是亂追女孩子的男人嗎?洪虹思索著,想從以前的記憶里找到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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