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關系?」
柳毅笑的越發苦澀︰「當年的伊東,現在的我!葉靈蓉,那晚你幫了里希逃出譚家大宅,但是你又怎麼知道,譚紹輝早已在半路上埋伏攔住了我們。那晚,他對我百般**,我忍無可忍開車去撞他,可惜,我自己卻連人帶車跌落山崖,玻璃劃爛了我的臉,但我卻萬幸沒死。」
「你現在……」
「現在?你看不出來嗎?我重生了。」柳毅月兌上的黑色體恤,指著月復部那道傷疤︰「瞧見了嗎?我的身上還有比這更多的傷口,深可見骨。後來,這張臉上的疤被我消了個干淨再整容,整整兩年的時間里,我都在醫院里經行康復訓練。」
「伊東哥哥……」葉靈蓉輕聲呼喚,可是柳毅卻打斷她︰「別,你還是叫我柳先生比較好,這樣,我才狠得下心傷你。」
李健戲看的也差不多了,樂呵呵道︰「行了,敘舊敘的差不多了,柳先生你既然來了,不妨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有同一個敵人,那在敵人沒有消失之前,敵人的敵人,就都是朋友。
哪怕,他們之間還不熟。
哪怕,前一秒柳毅還是譚紹輝的人。
哪怕,這次背水一戰也未必能成。
如柳毅說言,派去拿錢的人真打來了電話,說錢已經拿到了,讓李健放人。
李健皺眉︰「讓老王接電話。」
老王是他們人里面投資最多的一個人,除此之外他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人,所以李健堅信,他拼死也會說實話。
可是老半天,那邊才吱吱唔唔的說老王不在。
「去哪了?」李健倒還有耐心。
「去……去,去上廁所了。」
「去找他,然後要他接電話。」
或許是逼的太緊了,那邊的人,索性掛了電話。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和柳毅說的,完全吻合。果然,譚紹輝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在使詐,而且自負到把他們所有人都猴耍!
市中心。
身穿迷彩服的高個粗獷男人,拎起面前瘦弱的人,扯開嗓子吼道︰「這點破事你都做不好,你還是他媽爺們兒嗎!」
「對……對,對不起……」道歉聲,細弱蚊聲。
粗獷男人叫高野,典型的東北大漢,狼牙一員。據說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狙擊手,戰功顯赫,本已經升做上尉,可是因為脾氣太差得罪了領導,又給降成某班班長,現在整天訓練新兵蛋子,好些日子沒打打殺殺,天天嚷著嘴里都淡出個鳥來了。♀
所以,這才剛被譚紹輝領出來,暴脾氣怎麼也收不住,興奮。
「野哥,剛才老大來電話了,說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所以撤換b方案執行!」
「什麼?」高野皺起眉︰「該不會是方才逃走的那個王八羔子告的密吧?這速度也太他媽快了吧!都快趕上火箭了!」
剛才,高野帶人圍堵的時候,被一些放學的姑娘圍住,以為是在拍電影來要簽名。結果,混亂之際,那個叫老王的漏網之魚就此逃月兌。
沒辦法,野哥男人味太足,勾的那些小女生心癢癢的,特自覺的就靠過來壞了事。
再說譚紹輝這邊,他就知道柳毅來這準沒好事,里希口口聲聲的說他不會傷害葉靈蓉,可是結果怎樣?
哼,所以說還是不要對人太好,否則結果就像是葉靈蓉這樣,危急關頭被曾經所謂的朋友,狠狠拉下馬,然後摔得一個粉身碎骨!
「閆辰,屋里現在有四個人,我你還有這呆著的兩個兄弟,我們用狙擊槍干掉,有膽沒?」
「那人質的安全……」
「也給我保證!」譚紹輝咬牙︰「她不能死,死了我得陪葬!」
他欠了葉靈蓉多少東西?很多很多,三年的折磨他都記得,甚至譚紹輝自己都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份了。雖然,很多時候葉靈蓉都是活該,可像是鬼迷心竅一樣,他居然覺得過意不去。
陪葬這詞說的太玄乎,譚紹輝下意識言之,卻又不覺得哪里不對。
「這一次,算兄弟我找你幫的忙,護她周全,我欠你一人情。」
這話真是譚紹輝說的?
閆辰下意識看了看天,心驚膽戰的覺得,這天,是要變了。
不過,這狼牙核心人物,頂頭上司的人情,欠著總比不欠的好。
閆辰將帽沿兒挪到後腦勺,然後換槍挪地,一切準備就緒,如餓狼下山一般緊盯獵物。準備妥當之後,對著耳機下的話筒鏗鏘有力道︰「行!」
「好樣的!」
「那完事後老大您請客,帶嫂子過來給我們認識認識,我會讓弟兄們收斂點,絕對不會嚇到咱嫂子!」
「滾!這事要是出了差池,我扒了你的皮!」
「是,老大!」
譚紹輝緊接著也換槍,可是總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勁,像是臊了,有些不自然。
因為閆辰叫葉靈蓉嫂子?
不可能……
屋內,流氓二人組坐不下去了,看到苗頭不對,立馬嚷著要分錢,然後分道揚鑣。♀
李健如他們所願,將兩張去荷蘭的機票和一張存有五萬塊的卡給了他們,然後打開大門,讓這對衰神走。
「我想,我選擇了豬一樣的隊友。」李健頭疼不已。
「你應該很慶幸我們有同樣的敵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早在第一輪,你就被譚紹輝秒殺了。」
柳毅悠哉自得的喝水︰「不過別先急著感謝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譚紹輝已經調動了軍區的某支部隊,讓人用狙擊槍,瞄準著我們。」
他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呵,伊東就是軍人,他能不知道麼?
葉靈蓉咬唇,老實說坐了這麼久她都做坐痛了,可是身上的繩索綁著她,讓她沒有辦法挪動半分。
「李健,你們是要錢,可是譚家不缺錢,這筆錢他一定會給你,只要你罷手。至于伊東哥哥說的那些,我也信,所以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放棄吧!和譚紹輝對著干,不明智。」
「我也知道不明智,可是蓉蓉,李健是要錢沒錯,但我不是。」柳毅解開葉靈蓉身上的繩索,然後將其一把抱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嘴靠近她的耳朵︰「我要的,是他的命……」
譚紹輝的命,可比錢,值錢多了。
這一切,剛好被用狙擊槍瞄準的譚紹輝看見。
沒事,他能夠冷靜。
一眼就能看出,柳毅是故意的,故意激他,因為柳毅知道,他在附近,默默看著這一切。
說實話,當初雷琛懷疑是柳毅作怪的時候,譚紹輝卻一直堅信暗地里搗亂的人是伊東。後在里希嘴里得知伊東已經死了,他還是不願意懷疑柳毅。
譚紹輝很少承認自己的錯,但是這一次,他確實錯了。
但,柳毅和伊東是同一個人,側面的誠實了,譚紹輝當初的定論,沒錯。
可是現在……
好吧!譚紹輝承認,他再也忍不住了!
冷靜淡定,都是說給傻子听的,他現在就想一槍蹦了柳毅!
但是,柳毅的懷里,抱著葉靈蓉。
柳毅拽著葉靈蓉走出房間,將其緊緊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吼道︰「譚紹輝,是個男人,你就出來!」
他在嗎?
葉靈蓉糾結了,她信譚紹輝會救她,可是她不會相信譚紹輝會冒著生命危險來這里救她!
「伊東哥哥,他不可能在這里,我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
「不,他肯定在這里。」作為一個軍人的直覺,柳毅是相信的,相信這里有危險,譚紹輝肯定就在附件。
葉靈蓉是餌,能夠讓譚紹輝不顧生命危險來這里進行營救的餌。
「伊東哥哥……」
「閉嘴!」
柳毅有些怒意︰「你知不知道,里希背叛我了!本來,我們說好了,她先隨譚紹輝去譚家,取得自己的戶口證件。後,我來報復譚紹輝當年的惡意拆散,我答應了里希,不會傷他性命的!可是?可是里希居然背叛了我,她不要我報復譚紹輝,擅自做決定讓我罷手!」
片刻之後,柳毅平下火氣︰「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事,你也是無辜的。可是抱歉,唯獨以你成踩踏板,我才能滅了那個男人。」
兩個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里希怎麼可能背叛他?
那不過是因為里希善良,善良到現在傷害任何人,她都生不如死。她本來將死之人大限已到,不信佛不信魔的里希,也想做好事,讓所有的浮沉之事隨風而去。
她,用這樣方式,為柳毅祈福。
但是,柳毅卻不懂。
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造的出大炮火箭也懂各類膳食如何烹制,更懂什麼是有所為有所不為。
可人最不懂的,是另外一個人……
「既然要滅我,那就放了葉靈蓉,我們兩個人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譚紹輝著一身迷彩,摘掉頭頂小帽丟在地上,身型挺拔的像是一棵大樹,腳下生根,站的穩穩當當。
這樣的譚紹輝,葉靈蓉是沒有見過的。
兩個人住在一起整整十年,她知道譚紹輝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也知道他對什麼過敏,更知道他喜歡什麼樣式的內褲。可是?整整十年,她卻不知道,譚紹輝有這身衣服,而且穿起來挺拔俊朗,像個軍人。
更諷刺的是,這一切,她不知道,但柳毅知道。
潛伏譚氏公司許久,這些事情他已經模了個七七八八,所以才成功的拉長了這次戰役時間。
而譚紹輝這個終極**oss,也總算是出來了。
葉靈蓉目瞪口呆的看著譚紹輝,當真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面前這人是譚紹輝麼?
他真的來了?
不要命啦!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柳毅反問。
譚紹輝點頭︰「就我們兩人,公平。」
「公平?你以為我不知道,前面那片樹林這邊的橋下,還有那邊的山頭,你埋伏了多少人。這叫公平?譚紹輝,少在那睜著眼楮說瞎話,我也當過兵賣過命,知道什麼是兵不厭詐!」
瞧見柳毅挾持了葉靈蓉,譚紹輝早就已經收回了命令,他不會拿葉靈蓉的命冒險。
攤手,譚紹輝冷笑︰「你還沒資格讓我使詐,手下敗將。」
「說實話,我是應該佩服你的,佩服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折騰了一年半,居然做的滴水不漏。以至于雷琛懷疑你的時候,我都還不信,覺得再怎麼著也不會是你,可是現在這情況,實在是讓我不得不自己打自己一大嘴巴。」
「你要英雄救美我不耽擱你,可是不好意思,我現在不喜歡听廢話也不喜歡公平。」說罷,柳毅丟出一把長約半尺的刀在地上。
譚紹輝挑眉,不解︰「什麼意思。」
「先給我跪下,然後再跪著過去像狗一樣用嘴把刀撿起來交到我的手上,挺懂了嗎?要像狗一樣!」
「里希向我保證說你不會傷害葉靈蓉,我想她的保證有沒有用。」
「閉嘴!」柳毅淡漠道︰「你有什麼資格提里希?說出她的名字,你也配?給我去撿,快點!不然,我就用小刀在葉靈蓉刻下你的名字,反正她也是你的。」
葉靈蓉輕輕搖頭︰「不要……」
這句不要,是說給譚紹輝听的,哪怕柳毅在她臉上寫字,她也不願意譚紹輝為救她而下跪受辱。
記憶中,譚紹輝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除了小時候不懂事被父母哄騙跪過佛像以外,就沒有向任何人下過跪。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他譚紹輝膝下的黃金,比黃金還黃金!
他,就是這麼驕傲自負的男人,他有著不可一世的傲骨,從不向任何人低頭。
可是現在——
「咚!」
在一記悶響的陪伴之下,譚紹輝面無表情的跪了下來,雙膝著地,可是脊梁骨卻依舊打的挺直。
他居然,真的跪了!
葉靈蓉有那麼一刻想不明白,看著譚紹輝,不解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為了她,而向人下跪?她什麼時候有了那麼大的面子?
「你因里希的死被我折磨三年,現如今我知道里希的死是我錯怪了你,所以,我為什麼不可以下跪救你?別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葉靈蓉一個好人。」譚紹輝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膝蓋跪在地上行走,每一個字眼兒都咬的死死的。
可葉靈蓉知道,現在的他,比死還難受。
跪著走到那把刀面前,譚紹輝彎下腰張開嘴,也不顧鋒利的刀刃割傷他的嘴,將其咬住叼起來然後轉過身子,順著原路返回。
一步一步,極為艱難沉重。
那好看的薄情唇,一顆顆血珠開始從中冒出來,然後匯集在一起形成了小小的血流,順著嘴角落下,染紅成了一條絢爛的絲帶,掛在嘴邊,緩緩流動。
血,落在衣服上,一滴一朵臘梅花兒,透著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