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我也沒用,若是想知道他的身份,你為何不回穹廬山問問。」爾瀾被姒子逼得不行,忽然硬氣起來。
姒子手中的法訣再沒有猶豫,當著無涯的面就給了爾瀾重重一擊,無涯以為,姒子不是得理不饒人和無理取鬧的人,她既然這樣,說定爾瀾真的還隱瞞的什麼。
爾瀾先前被姒子傷得體無完膚,雖然是外傷,但看起來狼狽極了,現在受了一擊直接倒在地上,那一身泥血混合更是污穢不堪,登時心中憤恨難平。
「為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得有所隱瞞。」無涯一句話,就表明了態度。
爾瀾一咬牙,想著瞞是瞞不過去了,只好違背他與那老者的誓言,道︰「徒兒只是隱約听人喚過他一生松雪上人,其余的,徒兒是真的不知道了!」
「松雪?是他……」無涯聞言眸色已深,臉上是濃濃的震驚。
「老頭,你認識他?」姒子趕緊追問。
無涯點點頭,道︰「他曾是絳心峰的峰主,但是七百年前被逐出了師門,他可是你師父的同門師弟,與我有過幾面之緣,不過他被逐出師門之後,就不見了蹤跡,因為這是穹廬山的禁忌,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這麼說來,他還算是我師叔了。」姒子嘿嘿一笑,對那老者又多了一份興趣。
無涯忍不住提醒她,「你被巴巴地去惹他,這老家伙性情古怪,而且與玉幽青梅竹馬,這兩人情分不一般,我擔心他這次回來,會和玉幽有關。」
「你擔心地太多了吧。」姒子認為不可能,一來,那老頭若是沖著玉幽來的,那麼不該一直到現在還隱世。二來,若是和玉幽有關,他接觸的就應該是葉青青而不是爾鸞,除非。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後趁機利用爾鸞,但這未免也太過巧合,所以說不通。
「喂,那老頭是不是從極南林海而來?」姒子如此問不是沒有根據,之前她特地留意了那間煉丹房里的藥材,其中竟然有許多七絕子,除了極南林海,整個中州之地加起來怕也沒有那麼多,而且除了七絕子。還有一些草藥也只有極南林海那種濕熱的地方才能生長。
爾瀾的目光里閃過一絲驚訝,而他的這絲驚訝,極為準確地被姒子和無涯捕捉到了。
極南林海因為氣候和南聖教的關系,一直顯得詭異而神秘,少有修士願意往哪里去。尤其和魔界扯上關系後,修仙者更是避之不及,姒子去過,卻也只是閉關,未曾行走。
「這件事還得查下去,丹宗的弟子,就交給老夫吧。老夫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無涯將爾煦身上的束縛,然後讓爾煦將爾瀾押走。
「那我就告辭了,無涯老頭,我下次再來找你聊天。」
話落,姒子和元清踏劍而去,直接返回了昆山劍派。
真守真人听完姒子的稟告後。心中已經猜了個七八分,雲浮世家中能如此輕易接近晁金並獲取他信任的,除了秦羽之,便是當初的長芥真人了。
「這兩個人,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姒子莫名地就覺得這件事不是秦羽之干的。所以月兌口就說了長芥真人,卻不想真守真人竟然也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查到這里吧,其余的,心中有數就行,只是此事你還需向你同蒼師叔稟告一聲,讓他也多加提防。」
「我知道。」姒子痛快地應聲,奔波了這麼久,立馬便有弟子帶她下去休息了。
姒子知道真守真人不是不繼續查,而是不讓她繼續查了,現在兩大門派都出現了修魔者,而且牽扯到了丹宗和雲浮世家,其中盤根錯節關系重大,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夠查清和解決的,真守掌門不讓她查,她也懶得再自尋煩惱,如真守掌門所言,這件事她心里有數就行。
又過了幾日,離汐也從洛陽趕回,同時帶回來一個消息,在他去洛陽之前,並沒有人往黑市走七絕子,但就在他回來的前兩日,突然有人在黑市用大量的七絕子換取其它藥材,引來許多修魔者爭搶。
姒子十分懷疑那人就是松雪上人,于是決定親自去一趟洛陽。
到洛陽之後,姒子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靈越,她還是當初那個姒子,但靈越卻不再是當初的靈越,靈越自嫁與離浩之後,整個人豁朗了許多,離浩對她愛護有加,親自指導她修煉,又犧牲修為助她順利結丹,如今的靈越可謂早已月兌胎換骨。
「這是大哥隕落前讓我交給你的,」靈越將靈潼從古塔內獲得的天青拿給姒子,道,「我大哥傾慕于你,我想你應該知道,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只希望你看在天青的份上,日後能記得他,也不枉他一世相思了。」
姒子接過天青,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當年她出關之時,看到那座木屋和屋內的靈潼時,她心里便是滿滿的感動,說起來,那時她與靈家兄妹交情並不刻骨,但那一刻的場景,卻是深深地刻在了她心里,即便是沒有天青,她這輩子也不會忘了靈潼。
姒子用天青吹了一曲,和靈越相視一笑。
一旁的離浩等她們說完,便開始說正事︰「你們讓我查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用七絕子換取藥材的,的確是位老者,那老者修為很高,我派人跟蹤的時候跟丟了,不過可以確定,這老者如今還在洛陽。」
「這老家伙可是元嬰修士,哪能輕易讓人找到他的落腳地。」
「他要的藥材里面,其中兩味只有聚寶堂才有,所以我讓人將那些藥材都扣住了,過些日子再放入黑市,這樣一來,就能將那老家伙多留一段時日,你要做什麼就抓緊這段時間趕緊做。」
姒子豎起大拇指,道︰「還是離師兄你最可靠。」
「對了,離汐呢,那小子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離浩詫異道。
「那老頭和山門有些恩怨,我讓離汐先回去報信了。」
離浩思考了片刻,道︰「不管做什麼之前,都事先知會一聲,那老者修為高,你還是不要輕易冒險。」
「誰說我要去冒險了?」姒子被那老頭輕易地抓過一次,當然不會貿貿然再去惹他,靈寂後期的修士雖然在修仙界來說很厲害,但靈寂期和元嬰期有本質的差別,她可完全不是元嬰修士的對手,「離大哥,你就放心吧,我這次來,是來看戲的,你就等著和我一起瞧好戲吧。」
離浩此時完全不懂姒子在說什麼,但第二日,他就懂了。
第二日天將入夜的時候,離汐回了洛陽,同時還帶來了穹廬山的兩位真人,青陽和靜明。
「你真的見到了,可還記得他的模樣?」靜明真人拍迫不及待地問。
姒子讓人取來筆墨,很快就繪出了松雪上人的模樣,青陽和靜明一見,就確定的確是松雪無疑。
「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他終于肯回來了。」靜明真人頗為感慨道。
姒子不禁覺得奇怪,問︰「不是說是被逐出穹廬山的嗎?怎麼我听師叔的口氣不像啊……」
靜明真人當著離浩的面也不好多說,只道︰「當年因為一些誤會,松雪師兄自請逐出師門,從此杳無音信,掌門師兄一只盼著他能回來,所以絳心峰的峰主一直空缺著,直到你爺爺來才……說到底,是我們當年錯怪了他。」
姒子差不多能听明白,約莫就是很久以前松雪上人做了什麼事讓人誤會了,而作為同門的幾位師叔師伯錯怪了他,于是松雪上人自此月兌離師門,從此隱世。
「師叔你們來洛陽,是準備帶松雪上人回去?」姒子又問。
「若能勸師兄重回師門,我們定然高興,只是——只是你那師叔性子古怪別扭,又固執得很,想要勸他回師門,怕是不容易,更何況玉幽師姐——」靜明真人說罷回頭望了一眼青陽真人,最後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離浩讓人趕緊安排了住處,他剛要離開,忽然听青陽真人道︰「听說你家的妘兒和雋兒去了昆山劍派,真是可惜,我原本還想著將雋兒要入我峰下。」
雙生子出生的時候,是青陽真人帶著禮物親自來賀喜,所以他是見過那對孩子的。
「多謝真人抬愛,只是昆山劍派對我有培養之恩,離浩此生無法報答,只好讓後輩入了昆山,真人的抬愛,離浩實在受不起。」離浩恭敬地對著青陽真人一揖,昆山劍派對他有恩,穹廬山同樣對離家有恩,所以這一拜,他心甘情願。
「無妨,無妨,只是你將來再生孩兒的時候,要想到我們才是,我長陽峰下,如今就缺資質好的,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青陽真人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倒讓離浩記在了心里,若是將來再有了孩子,能入穹廬山門下也是榮幸。
兩人這般一對視,好像已經達成了共識,姒子下意識地朝靈越看去,只見方才還鎮定大方的她,此時臉頰已經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