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蘇家又恢復了該去衙門去衙門,該上學去上學的日子,後院只剩下朱氏、姚安卉和琬姐兒帶著半歲多的蘇立康。半歲的蘇立康對什麼東西和事情都很好奇,但是還是不能說話,只能不時得發出「啊啊」「嗯嗯」的聲音來表達自己。
這一日,朱氏正帶著姚安卉在處理後院的事情。
自從過了年,朱氏就覺得姚安卉該接手府里的事情了,就開始漸漸地把內院的事情都給了要姚安卉去管。本來,以姚安卉以前在姚家幫著孟氏管家的經驗,管理這個人口相對簡單得多的蘇府內院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朱氏怕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姚安卉不清楚除了亂子,就再一旁看著。
朱氏住的正院里,這會兒也就剩下琬姐兒和蘇立康兩個人。琬姐兒正逗著半歲多的蘇立康在炕床上爬,突然就有小丫鬟進來說,左二少女乃女乃到府里來了。
琬姐兒先是一愣,後來才想起這左二女乃女乃就是自己的表姐朱雅婷。朱雅婷在去年就出嫁了,嫁得正是九門提督的嫡次子左思賢,可不正是左二女乃女乃麼。
琬姐兒連忙下了炕,迎到了門口,正好看到朱雅婷走了過來。
「給左二女乃女乃請安,左二女乃女乃今兒怎麼有空到寒舍來了。」琬姐兒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朝朱雅婷擠眉弄眼。
「好啊,連你都來笑話我了,看我不把你這張利嘴粘起來。」朱雅婷看琬姐兒這個樣子,一手拉過她的衣袖,作勢要來封琬姐兒的嘴巴。
琬姐兒的力氣自然擰不過朱雅婷,被她搔得渾身上下都癢癢的,一邊笑個不停一邊求饒,「好了,好姐姐,你就饒了妹妹我這一回吧。」
一旁趴在炕床上的蘇立康見自家姑姑不停地笑,以為是和他玩,也大笑了起來。
直到琬姐兒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朱雅婷這才放開琬姐兒,轉而轉戰到大炕上,和正笑得起勁的蘇立康玩了起來。
琬姐兒見狀,連忙整了整衣服,又讓丫鬟去沏茶、拿糕點,這才在炕床上坐了下來,和朱雅婷一起逗弄起蘇立康來,邊逗還邊說道:「雅婷姐姐,你今天來家里有什麼事情嗎?」朱雅婷嫁了人之後,除非必要的基本上就沒怎麼出過門,現在卻帖子都不下一個,就直接到了蘇府,要說沒有什麼事情,琬姐兒是怎麼都不會信的。
朱雅婷看了琬姐兒幾眼,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心里也還在猶豫著,自己也是一著急就趕了過來了,到底要不要告訴琬姐兒這件事情,還是等會兒告訴姑姑算了?
琬姐兒看著朱雅婷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有點疑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自家平時這個一向利落的表姐這樣瞻前顧後的,有什麼事情不好說出口的,或者還是有什麼事情和自己有關的?
正當琬姐兒疑惑的時候,朱雅婷像是終于下了決心一樣,清了清嗓子,說道:「琬妹妹,這只是我听人說的,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我覺得既然我知道了就要告訴你,你先不要生氣。」
朱雅婷說完之後見琬姐兒點了點頭,屋里除了她倆,就只有什麼都不懂的蘇立康,這才說了事情的始末。
屋里伺候的人在朱雅婷正猶豫的時候就被琬姐兒打發了出去。
原來左家的一個旁支的女兒嫁到了馮家,就是鎮國公府現在的世子夫人馮氏的娘家。馮左氏在回娘家的時候跟著母親到了左家,就說起了馮家的一個外甥女,夸得那個外甥女跟天仙一樣。馮左氏見眾人對她很好奇,就詳細地說了那個外甥女,眾人听說後,就表示遺憾,這麼好的姑娘家就家世差了點,要不然什麼人不能配呢。
馮左氏在眾人遺憾的時候,故作神秘。最好在眾人再三問起的時候這才說了,原來這個姑娘是鎮國公府中趙雲 的青梅竹馬,和趙雲 兩人也是情投意合的,要不然趙雲 到現在為什麼還沒有娶親,身邊也沒有伺候的人,直到皇上給趙雲 賜了婚。
馮左氏還說,那趙雲 早就許諾了,等到皇上賜婚的未婚親一進門,就迎了那姑娘作貴妾。而且,鎮國公府的人對他們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的,特別是鎮國公府的老夫人,私下里也是十分喜歡這個姑娘的,對于這件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樂意的。
「我本來還是不信的。那趙雲 跟著大哥、二哥他們也是相熟的,那時候在家里的時候我也是見過的,怎麼看都不像那種人。為此,我昨天晚上又特意問了你姐夫,結果你姐夫說那位姑娘是時不時的到鎮國公府小住,而且深得鎮國公府的人的喜歡,所以這件事情十有□是真的。」朱雅婷恨恨地說道。大哥、二哥說得是朱家的大表哥朱子思、二表哥朱子聰,家里自然也就是指得是琬姐兒的外祖母家朱家。
琬姐兒听了朱雅婷的話,心里頓時什麼滋味都有,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澀澀的,像吞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的難受。
朱雅婷見琬姐兒听完之後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但是臉色明顯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不由得有些後悔,急得叫了起來:「琬妹妹,琬妹妹…怎麼了,你說話啊,別嚇我。」
琬姐兒听了朱雅婷的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下子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靜一靜。
朱雅婷正急得想要去叫人的時候,卻見簾子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卻是朱氏帶著姚安卉走了進來。
「姑姑,表嫂…,你們來了,你們快來看看琬妹妹這是怎麼了?」朱雅婷一邊從炕床上下來讓到一邊,一邊對著朱氏和姚安卉說道。
本來在炕上玩得好好得的蘇立康這時候也大哭了起來,姚安卉見狀連忙讓門邊的女乃娘抱著他去了另外的屋里玩。
琬姐兒在朱雅婷下炕的時候,徹底地清醒了過來,急忙說道:「我沒有什麼事情,母親,你們就不要擔心了,不過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驚道罷了。」
朱氏等人見琬姐兒的臉色還是顯得蒼白,自然不會相信琬姐兒真得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琬姐兒自己不想說,也不能勉強她說。
琬姐兒看著大家擔心的樣子,勉強自己笑了笑,這才說道:「母親,我有點累了,就先回院子里歇會兒,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再來您這里蹭好吃的。」
「累了,那就到西間的炕上去歇歇吧,馬上就到中午了,這天也怪冷的,省得走來走去受了冷。」朱氏听了琬姐兒的話,既擔心琬姐兒回去有什麼事情蒙在心里,又想著問問朱雅婷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琬姐兒這麼難過,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琬姐兒見朱氏和姚安卉的樣子,知道在這里才會減輕她們的擔心,就點了點頭。
姚安卉見琬姐兒點頭了,連忙到門口招呼煙兒等人進來伺候著琬姐兒。
琬姐兒在煙兒、水竹等人的伺候下,躺在了朱氏房里的西里間的炕上。這炕是平時朱氏繡花、看賬本的地方,雖然沒人,但是屋里燒得也很暖和。
琬姐兒剛一躺下,就想起了朱雅婷的話。
那件事情十有□是真的。如果真的是真的,那趙雲 到底至自己于什麼地方?他怎麼可以一邊討好自己,一邊還和別人青梅竹馬呢,怎麼還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琬姐兒腦海里此時一片空白,只浮現出他與自己相處的一幕一幕。他送給自己的東西都被自己收在一個盒子里,從來都是自己親手整理的,他寫得那封信自己也還放在枕頭下,時不時得拿出來看一眼,可如今怎麼會這樣呢?
這就是心痛的感覺嗎?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把他放到了心里的深處。
琬姐兒閉了閉眼楮,努力逼回眼眶里的淚水。
而正屋里,朱氏和姚安卉听了朱雅婷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頓時也氣憤不已。
「這個趙雲 ,我還以為她和別人不一樣呢,原來也是那種欺三瞞四的人。」姚安卉難得得在朱氏沒開口之前就大聲地說道。自己嫁到蘇家來,丈夫、公婆、小姑都沒給自己受一點委屈,自然也是不想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姑子受這樣大的委屈的。
朱氏原本也是氣憤得很了,但是見姚安卉和朱雅婷憤怒的樣子,突然有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母親,這鎮國公府也欺人太甚了,這琬妹妹還沒過門呢,就想著納貴妾的事情了。這口氣,怎麼著我們也不能讓琬妹妹受,想必夫君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姚安卉見朱氏沒有說話,不由得有些急了。
朱氏這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我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們先別急,好好想想再說。」
姚安卉也不是笨的,而且幫著管家管了這麼久了,對有些事情自然是清楚的,現在听朱氏這麼一說,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母親,按理來說,那個馮左氏肯定是知道表妹和我們家的關系的,就算要說也不應該當著表妹的面說啊?」
「對了,就是這里。」朱氏說道,「婷姐兒,你再想想馮左氏說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姑媽的意思,這是馮左氏特意在自己面前說的?」朱雅婷再笨听到這里也知道自己差點就被人利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