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正拿著衣袖研究,聞言不禁抬起頭來,凝重地問道︰「你那盒子里究竟是什麼,竟然引得這麼多人來搶?」
平阮兒突然發現那截衣袖閃過一道光,連忙奪了過來,道︰「我得拿回去研究研究,至于那個盒子——」她用余光瞟了瞟左側樹叢,然後一笑說道︰「猴子,折騰了大半夜你不累嗎?你不困我都困了,快點,你老大我受傷走不動了,先送我回去!哇——」她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老大,我也累了,對不住了,你自個兒回去吧!」蘇 說完之後竟然丟下平阮兒一個人,自己大喇喇地走開了。
「好呀,猴子你等著!」平阮兒氣道,然後認命地獨自慢慢朝自己院落走去。
平阮兒確實累極了,回到房間後隨便洗了把臉,胡亂地收拾了一番身子後倒頭就睡。她想著睡一會猴子就該過來找她問答案了,所以只是閉著眼楮靜靜眯著。
可是眯著眯著她就真的睡了過去。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做了好多好多夢,一個個碎片拼湊出她和皇甫勛、皇甫璋兩兄弟的過往,走馬觀花似的擠入她的腦海,然後再被烈火一片片燒干淨……夢中,那大火一直熊熊燃燒,那樣的烤人的溫度,似乎要將人的靈魂烤焦一般。她不停地喊叫,可是小璋子听不到她的聲音。而那雙拉著她的手是如此強硬,拖著她不斷往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璋子在大火中微笑閉眼,然後倒下……
「不……不要!」平阮兒尖叫一聲,蹭地坐了起來。
「老大,你又夢魘了……」蘇 嘆了一聲,然後取下她掉落在被子上的毛巾遞給一旁的侍女,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是呀,我又夢魘了……你模我頭干什麼平阮兒抬手想要打開他的手,這才發現手上軟軟的,身子似乎也有些疲乏。
「你這丫頭真是,昨兒半夜你突然發起了高燒,還好 兒發現得及時。 兒守了你半夜,卯時不到去上了早朝,回來又在這兒守著,你呀醒來還沒個好態度蘇姨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過來,然後遞給她說道︰「先喝點粥,然後才好吃藥
平阮兒接過粥,看了蘇姨一眼,又看了蘇 一眼。蘇 的眼楮下面還一圈青黑,看來果真是沒休息好。也是,從自己中毒到今日發燒,他都沒少折騰。
「你先去回去睡一睡,我有姨看著,不會有事平阮兒對他說道。
蘇 也不回他,轉身走到不遠處的榻上直接躺下,竟然閉眼就睡了。
「真是一個比一個 蘇姨無奈地搖頭,然後走過去取了一張薄毯蓋在蘇 身上。
平阮兒安靜地喝著粥,想著昨夜他倆礙于有人偷听所以各自回了院子,猴子定然是準備趁夜過來問她,結果發現她發燒了。自己本來也打算昨晚帶猴子去見見小六,怎麼就睡過去了?
「姨,現在什麼時辰了?」平阮兒抬頭問道。
「已經午時末了,你這一覺倒睡得長,怎麼,感覺身體舒服些沒?」蘇姨關切的問道。
「好多了,就是有些軟綿綿的,可能是這床太軟了慣的平阮兒笑道,心里卻明白是這幾日神經繃得太緊,身體連著中毒和斷手,以及昨夜故地重游有所憂思所致,只是這些她並不打算給蘇姨講。
「你這丫頭還真是皮,對了,粥夠不,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再來一碗!」平阮兒笑道。她得多喝點粥,一會兒便可以說是太撐了喝不下藥了……
果然,蘇姨又給她盛了一碗。
不過,喝完粥的平阮兒並沒有逃月兌喝藥的命運,最後在蘇姨的監視下將藥喝了個干淨……
用蘇姨的話說︰你這個丫頭剛撅我便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于是,平大將軍的一切陰謀詭計,在蘇姨的面前都不過是個屁……
喝完藥後,平阮兒謹遵醫囑,又繼續躺著休息。反正她不用上朝,也沒有千金和貴婦來拜見她,正樂得自在,可以好好補眠。
平阮兒歪頭看著在榻上熟睡的猴子,心里卻有點踟躕。
猴子是父親在戰場救下的孤兒,因為與自己年紀相仿,又正巧自己缺個伴,所以父親干脆將他留在了軍中,並把他撥給了自己做伴讀。只是這個伴讀並不是陪伴讀書,而是陪著她打架、比武。後來在自己五歲時父親又救下了只比自己大十歲的蘇姨。那一天,猴子和軍中眾人打賭不幸輸了,眾人便命他去叫蘇姨「干媽」。蘇姨那時候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被只比自己小幾歲的猴子叫了一聲干媽後竟然不羞不惱,而是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嚇得猴子當時就傻了眼。後來猴子覺得心有愧疚又去向蘇姨道歉,道歉內容就是︰我既然叫了你干媽,以後一定會尊重你、孝敬你一輩子的!
這件事一直是軍中笑談,但是猴子後來竟然說到做到,見到蘇姨就甜甜地叫一聲干媽,有什麼好的也不忘給蘇姨捎一份,倒比親兒子還親兒子。軍中人笑問他是不是喜歡蘇姨,他便厲聲責罵,說誰再亂說他就找誰拼命。猴子對蘇姨的的確確是尊敬,所以流言也就慢慢的少了,以至于最後,人們都覺得蘇姨就是猴子他親媽。
直到十一歲那一年,父親臨死前受不住蘇姨請求,將蘇姨納為妾,然後猴子便從她實際上的義兄變成了既實際又名義的義兄了,而蘇姨也變成了她的姨娘。
那段時間猴子頗有些悶悶不樂,自己因為父親去世倒也沒有注意到,現在想起來,猴子的那句「我不願意做你的義兄」原來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他一直以為猴子是不滿蘇姨這麼年輕卻嫁給將死的父親。直到那天在飯廳猴子將蘇姨和父親的心思說出來她才覺得不對勁,猴子一直很清楚,也支持蘇姨的每一個決定。他不喜的,真正只是因為變成自己兄長而已。
只是,她真的一直將猴子當成兄長呀。不管是實在的還是名義的,猴子都是她的兄長,她最最親近的親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的。
「干嘛盯著我看?難不成我臉上長花了?」蘇 突然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問道。
平阮兒這才發現蘇 已經醒來了。「沒有,就是在想些事情
「還想,再想該頭痛了!」蘇 走到跟前了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個爆栗。
從他升級為她名正言順的義兄以來,他便越發喜歡管束她。但她猴子的稱呼還是改不了,誰叫她從小猴子長猴子短的叫個不停。
「對了,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我你那些盒子里到底是什麼呢!」蘇 直接坐到了床沿上問道。
「本來準備昨晚你過來時告訴你的,不過現在我又有些猶豫了。猴子,我不希望把你也拖進來,在我心里,即便有一日我出了事,你和蘇姨依然可以隱姓埋名重新生活,我不要你們也……」
「廢話少說,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從我進了侯府,你覺得即便你那些事我不知道,皇帝便會放過我嗎?他也會認為我不知道嗎!平阮兒,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蘇 臉色陰沉,語氣中也有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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