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渾身**的柳雲依躺在冰冷的榻上.那只有下等宮人才用的白底小碎花被子把她蒼白的小臉映襯著如一張白紙一般.毫無生氣.
小諾正跪在榻前輕輕地抽泣著.而司徒儀則站得遠些.默不作聲.
夜軒在諸多侍衛的施禮中一步踏進門來.屋內光線很昏暗.柳雲依那張煞白的小臉更是一下子映入他鳳眸.他眉頭一跳.放慢了腳步.鼻翼也自然地抽動.自是聞著了空氣中不好的味.
司徒儀趕緊施禮道︰「微臣一回宮就听到香妃娘娘被關進了冷宮.這兒因與政務府挨得近.所以就過來看看.不想.就恰巧看見了娘娘跳井的那一幕.」
夜軒未伸手喚起司徒儀.顯得心不在他身上.鳳眸一眯.便走到了榻前.
小諾一瞅夜軒.如見了救星.忙「撲 」一聲跪在他的面前.哭天抹淚地道︰「皇上.你就饒了主子吧.剛才若不是司徒統領趕來.主子就……」
「她死了更好.」
然而.冷冰冰的話讓滿懷希望的小諾一下子如掉進了冰窖.她張嘴結舌地看著夜軒.猝然發現.他不似往日那個百般寵愛柳雲依的皇上.卻渾身泛出冰冷的氣息.她有些看不清楚他了.
司徒儀還維持著施禮的動作.「皇上.娘娘脈象似有似無.再不傳太醫.恐……」
夜軒輕輕地瞥了司徒儀一眼.他根本不相信柳雲依會死.就是上一次夜痕的那掌也沒有讓她死成.她的生命是何其的堅強.
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脈搏.卻眉頭一擰.倏地直起身來.扭頭向司徒儀大喝一聲.「還不快傳太醫.」
司徒儀答應一聲.忙走出門去.
夜軒在屋內焦急不安地走動起來.突見柳雲依濡濕的羽睫輕顫.便急到榻前.小聲地喚著.「芊兒.你醒來.」
柳雲依在昏天黑地中清醒過來.耳畔有熟悉的聲音.這聲音讓她有想哭的感覺.但卻說不清楚是為那般.
「皇上.求你饒了洛央宮的宮人.如不能原諒臣妾.就請速賜臣妾一死.」
夜軒冷冽的眸光一閃小諾.再移到她臉上.「她們的命比你的命重要.」
「對于皇上來說.她們的命如螻蟻.但對于臣妾來說.她們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夜軒仿似看見一縷希望的曙光.卻不動聲色地道︰「那你告訴朕.你那晚的話是什麼意思.」
柳雲依心中一戚.眼角滑出兩顆眼淚.透過霧茫茫的淚珠簾.她看見了夜軒的臉色青白.心又有些酸疼.所以干脆又閉上了眼瞼.大腦卻在這時想起了與夜痕在一起的事.「事已至此.臣妾只求一死.」
一時間.連呼吸聲都沒有了.萬籟無聲.
忽脖子一緊.她立即便感到出氣不暢.微微睜開眼看著他.還是紅腫的小嘴翕動.「皇上.我們最好的結局.就是陰陽相隔.」
「你確定.」他的手霍地一緊.依舊是冷得能讓人掉雞皮疙瘩的聲音.而柳雲依除了小臉憋得通紅.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小諾一瞧.頓時嚇得臉無顏色.雙手緊緊抓住夜軒的袍裾.「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听到主子臨跳井時說……」
她本是心急所致.隨口拈來.孰不知這句話卻讓夜軒驀然扭過頭看向她.那眼里全是迫切的祈盼流光.
她不傻.自從跟隨柳雲依以來.早把她與夜軒還有夜痕之間的關系模得一清二楚.迎著夜軒的目光.就道︰「奴听到主子說︰‘對不起.我先走了’的話.」
夜軒沉吟片刻.有趣味地盯著小諾.「依你之見.她這話是對朕說的.」
小諾再叩頭道︰「依奴的分析.這話定是對皇上所說.而且.皇上.你知道主子歷來中規中矩.她就是有病在身.性格貪玩.愛胡鬧.但說她偷什麼這些的.別說奴不相信.就是皇上也應該不會相信吧.」
柳雲依的耳畔不時飄浮來一句小諾的話.想分辯.卻苦于脖子被大力掐住.她只得在難受中無力地看著小諾.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夜軒也撤了大手.干咳兩聲.離開了些床榻.而柳雲依就不停地咳嗽起來.
「皇上.你就饒了洛央宮的宮人吧.」小諾一瞅.顧不得柳雲依.也顧不得太醫與司徒儀進來.仍是向夜軒叩著頭苦苦哀求.
她知道.若是不解決了洛央宮的事.想柳雲依還要自尋找死.就光她喘息過來.就就定會再出言相激夜軒.
夜軒左思右想.覺得小諾剛才說的話有理.而且.他確實不相信柳雲依那晚會去偷人.也早知道她不過是為了氣他故意而為之.但心中那股怨氣怎麼能咽得下.「她若肯認錯.朕就饒了他們.」
「謝皇上.」小諾心中一喜.知道事情已經有轉機.忙撲到柳雲依的身上.涕哭著說︰「主子.奴求求你.你就給皇上認個錯吧.」
柳雲依倔強地瞪著夜軒.腦里在此刻閃過無數過零碎的畫面.當然.也閃過了與夜痕離別時說的話.其實.她不想騙夜軒.現在就想與他說過清楚.但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說.便無力地輕啟唇道︰「臣妾罪該萬死.那話是賭氣所說.」
夜軒的心一舒.唇角微微勾起.終于听到她的軟話了.但他一挑眉.轉身拂袖離開.
太醫給柳雲依模了脈.又給她檢查了一直沒有處理的受傷腳果.在按了按那高高腫起的部位.就給司徒儀說了幾句叮囑的話.帶著一個侍衛忙去配藥了.
小諾傻傻地看著太醫與司徒儀離去.也不知道一言未發的夜軒是什麼意思.就在她的心漸漸冷卻之時.卻听得門外傳來小板子高昂吆喝宮人的聲音.心中一喜.就撲到柳雲依的身上喜出望外地哭泣著道︰「主子.我們終于可以回宮了.」
回宮對于小諾來說.是解月兌.是意味著危解除.但對于柳雲依來說.卻是又重入了一座看不見危險但比這兒更危險萬分的隱形牢籠.
她蹙著眉.慢慢地睜開眼.連日來都不曾感到腳果處疼過.這會兒.倒不光那地方疼得要命.還全身都疼.顫抖著伸手模向小諾滿是淚水的臉龐.淚珠兒「嘩啦啦」地滑落.「小諾.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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