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要與你一起活著.」
柳雲依听著小諾的這話.淚水更是「撲簌簌」地滑落.就听得小板子道︰「娘娘.請趕緊隨奴回宮.好好梳洗一番.皇上今晚掀了你的牌.」
「什.什麼.」柳雲依愕然地看著小板子.這可是還沒到晚上.他就這樣焦急了.而且自己明明剛死里逃生.表面上看他倒是饒了自己.孰不知這與不饒有什麼區別.
「告訴他.我身體不方便.不能侍寢.」她記得夜軒從未讓宮人給她記錄過月事.所以就隨口這樣說.
小板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道︰「娘娘.還是先請隨奴回宮吧.」
「走吧.主子.」小諾附合著攙扶起了柳雲依.
她暗嘆一聲.事已至此.就只有先回宮了.要不.再不回去.夜軒肯定又要遷怒于洛央宮的宮人.
洛央宮.得知香妃娘娘被皇上赦免.宮人們歡呼一片.而且剛才明明還下著鵝毛大雪.這會兒倒是晴了.仿佛天色還亮了些.
柳雲依艱難地下了暖轎.頂著寒風在小諾地攙扶下踮著一只腳走進宮里.早有兩個洛央宮的侍衛跪在門前相迎.接著.她便看見了環形小道兩旁跪著密密麻麻的宮人.而且一直延伸到她寢殿的門前.
「娘娘安好.」一路都有宮人不停問候.她驀然發現她們好多.多得讓她又覺得活著好累.
巧蓮疾步從小道跑來.人還沒到.就「咚」地一聲屈膝跪在地下.淚水滴濕了前襟.「主子.你可回來了.奴想翻牆出去.可沒找著機會.而且.身子好軟.沒力氣.」
柳雲依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伸手向巧蓮扶去.被這一幕感動得潸然淚下.「起來.都起來.」
小板子雖是男人.竟也是淚如雨下.他不停地擦試著眼淚.嘴里道︰「娘娘還是要保重身體.你看.這一切.唉.奴最沒出息了.竟哭了.嗚嗚……」
小諾卻沖著他一撅嘴.「你主子那麼狠.你哭什麼.」
小板子的神色立慌.目光四下看去.見沒有人听著.就小聲地道︰「小姑女乃女乃.你能不能不與你主子摻和.有些話不能亂說.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小諾雖這樣說他.但實則心里挺感激他的.自是不在多話.與巧蓮一左一右地扶著柳雲依向殿門走去.小板子又試了試眼角.這才轉身離開.
柳雲依環看著殿內.這殿她走時還充滿了清香味.這會兒.倒是只余一股子塵封味了.就听秀珠說.夜軒不準她們誰開這門.說要把這兒的氣息給封起來.
她的心一緊.也隱隱作痛.不用想就知道.他不是要封了這寢殿.而是要封了整個宮.相信.她一死.除了所有的宮人被陪葬以外.這座宮殿從今後也會變成皇宮的禁忌.在風雨中殘存.
「把窗戶打開.」坐在軟榻上的她抬頭吩咐眾宮人.顏色鮮艷又明晃晃的錦緞就是好看.觸及的感覺真好.隱隱透出一抹醇厚的蠶絲香味.她趁著模錦被的時候.悄悄地從腰間模出那粒小石子塞到了枕下.
巧蓮轉眼從門外走進來.手中端著個蘭花的白玉瓷壺.「主子.這是奴們剛才听說娘娘回宮.采了樹梢上的積雪所泡的茶.你嘗嘗.」
柳雲依確實覺得口干舌燥.接過淺淺地抿了口.便遞給了小諾.向巧蓮道︰「這雪燒的無根水雖渾了些.但口感極好.」
巧蓮回頭向眾位宮人得意地一笑.向她福了福身子.「主子喜歡就好.以後.奴們就用這雪給主子泡茶了.」
她揮手向眾宮人們.讓她們下去.在小諾與巧蓮地扶著下向榻上倒去.
剛閉上眼沒兩分鐘.一股飄香就侵進殿來.接著.就有幾個小太監端著托盤魚貫而入.他們把托盤里的食物一一擺放在座榻的幾案上.垂首施禮後出去.
柳雲依冷冷地看著.就見夜軒隨後一步踏進.寒風隨著他冰冷的氣息呼嘯而來.讓呈八字形懸掛的帷幔飄飛起來.
他身後的小板子忙給他解了氅衣.小諾接過.輕輕地搭在了屏風上.而他未看柳雲依一眼.撂了袍裾徑直向座榻上坐去.阻止了小板子斟酒.自個兒倒了一盅酒一飲而進.這才抬眸看向不言不語的柳雲依.眨了下眼瞼.緩緩地道︰「愛妃不起來陪朕喝一盅嗎.」
柳雲依笑了笑.便強撐起下榻.小諾伸手來扶.她推開拒絕了.倔強地一瘸一拐向他走去.也給自己倒了盅酒.一仰頭喝下.那酒盅特向夜軒亮去.接著.又給他與自己斟著酒.就听得夜軒吟道︰「昔日相府醉桃園.三杯五杯同心酒.」
她抬頭.冷冷地睨著他.眼里霧氣裊裊.昔日與他賞桃花的美好情景再現眼前.心碎了一地.暗想︰若沒有毒酒落喉.那也不會有南郡王一事.她也不會重拾千年前的記憶.「桃花開.桃花落.絢爛之時隨風飄.香殞魂落為那般.」
「你終究沒瘋.」他有趣意地盯著她.眸光好冷.
「人生不過是場戲.生死亦是不重要.瘋與不瘋有那麼重要嗎.」她仰頭喝了手中酒.從未有的正色直視他.「你還是你嗎.」
他心虛地垂下眼瞼.看著手中把著的那酒盅.
「你不光毒殺了我.也違背了我們的誓言.我們曾經轟轟烈烈地相撞.只是如今.已是走得太遠.」她又在給自己斟酒.卻在不經意間.兩顆淚水滴落.
「不管怎麼樣.你也是朕的女人.」他突然大力掀翻了幾案.在「乒乒乓乓」的響聲中狂暴地把她壓在身下.
「皇上.娘娘身子沒好.」
侍候在殿內的小諾與巧蓮與此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夜軒一揮手.她倆人不敢再言語.趕緊退去.
柳雲依呵呵一笑.仿佛知道他會有此舉動.她沒掙扎.只是慢慢地拉扯著自己的衣領.瑩白如玉的指尖下.白如雪的凝香玉膚露了出來.挑釁地道︰「你已經不是你.只是一個瘋狂想佔有我的男人.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這話一落.她平靜地凝神看著他.而他臉色鐵青.立即就殺氣橫溢.牙齒磨得「吱吱」直響.
沉悶的殿內.他猝然怒吼一聲.「朕現在就殺了你.」
「死了好.一了百了.」她緩緩地閉上眼瞼.形勢所逼.正如她所說.死了不用再糾纏在他與南郡王的情愛之中.也不用再看到宮人們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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