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沉浮之蕭後野史 第一百二十十九章

作者 ︰ 陳雲深

且說蕭清婉自秋千架子上跌下,痛不可擋,昏暈過去。那一旁服侍的眾宮人驚見此變,各個面無人色,忙搶上前去,將皇後扶起。就要往宮里送時,一宮女尖聲叫道︰「娘娘裙子後頭怎麼浸了恁多的血?!」穆秋蘭慌忙看去,果然皇後身後裙子下擺上染著一灘血跡,殷紅刺目。她是宮中積年的宮婢了,一眼此景便猜到了七八分,心中更是驚恐無比,一面厲聲呵斥眾人將皇後扶回內室,一面一疊聲的喊人去傳太醫。又因不敢擅自隱瞞,叫李明貴去報與皇帝知曉。

少頃,太醫令王旭昌帶了兩個醫婆先趕到了。門上的宮人接著,忙迎到里頭去。里頭穆秋蘭一見著他,就領著往內室去,因情勢緊急,自就免了那些虛禮。王旭昌進得內室,只略號了號脈,便連聲嘆氣道︰「已是不成了就起身出去,喚了那兩個醫婆進去伺候。又叫穆秋蘭備下熱水手巾淨桶等物,他自去開方抓藥。穆秋蘭听太醫令如此說了,焦急憂慮不已,趕忙走去命人鋪排置辦。坤寧宮中上下已盡知此事,都曉得皇後有些不好了,尚且不知皇帝要如何動怒,一時人人自危,又驚恐焦慮,又要听命行事,忙亂不堪。

正在熱亂之際,外頭御駕降臨,眾宮人又趕忙出殿迎駕。贏烈下輦,大步邁進宮門。其時,宸妃正在御前伴駕,听聞此信那心焦之情,自不在話下,也就跟著來了。

贏烈入內,看見跪著一地的人,寒著臉喝道︰「什麼時候了,都瘟在地上做什麼?!去伺候你們娘娘!」這起人方才起身干差去了。贏烈走到堂上,听聞女醫正在里面伺候,便沒進去,只在堂上坐了。宸妃見皇帝臉色不好,又沒得話,不敢坐,只侍立在側。

贏烈才坐下,滿面冰寒道︰「太醫何在?!」張鷺生便向外呼道︰「傳太醫!」那王旭昌早在外頭廊上候著,听聞傳喚,連忙提著衣擺一溜小跑至堂上跪下。才待稱臣叩頭,便為皇帝喝斷道︰「皇後如何?可要緊麼?!」王旭昌將頭伏在地上,說道︰「回皇上,娘娘跌的並不重,身上只略有些皮肉挫傷,倒不妨礙。只是……只是……」贏烈滿心不耐,說道︰「只是怎樣?!素日能說會道,這會兒倒結巴起來了?!」王旭昌連連叩首,顫聲回道︰「只是娘娘之前已懷了一月有余的身孕,經這一跌,是存不住了說畢,他擦了擦額上冷汗,又趕忙說道︰「幸得娘娘素日里身子強健,只需細加調養便能復原,不致損傷鳳體說畢,又將頭埋在了地上。

他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寂靜,宸妃驚愕不已,兩只眼楮登時就紅了,掩口啜泣起來。贏烈卻先自沒言語,半日忽的抓起桌上擺著的霽青瓷茶盅,狠狠的擲在地上,只听一聲脆響,碎瓷濺了一地,有幾片甚而踫到了王旭昌臉上,王旭昌一絲兒也不敢動。

只看贏烈緩緩起身,雙拳緊握,額上青筋暴起,開口暴喝道︰「娘娘懷了一月的身孕,這身側服侍的竟無一人知曉?!這樣不中用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麼!來人,給朕將這一宮的賤奴都拖出去,亂棍打死!」皇帝一語落地,坤寧宮中登時驚哭一片,已有幾個膽小的暈倒在地。宸妃雖在傷心,但眼看皇帝盛怒之下,竟要不問是非濫殺宮人,連忙跪了,仰面道︰「皇上且慢,娘娘懷孕不盈一月,人難察覺,別說旁人,便是連娘娘自己也尚未知覺,此為其一;其二,那秋千架子往日是娘娘常玩的,從不見出什麼紕漏,又才建成不滿半年,如何今日就塌了?此事當得細查。皇上打殺這幾個宮人不打緊,只恐滅了口;再則,旁人也還罷了,只是娘娘近前服侍的幾個宮人,都是甚合娘娘心意的。娘娘如今正在病中,正是用人之際,殺了他們,再調旁人來,服侍娘娘不周,反倒不美。還望皇上明鑒!」

贏烈乃是關心則亂,兼之怒火攻心,一時忘了那許多關竅,此刻听宸妃提點,冷笑頷首道︰「查自然是要查的,朕的孩子豈能這麼平白無故的沒了!這宮中竟然有人膽敢謀害中宮,當真是吃了熊心豹膽。朕只道自梁氏之後,這宮中該當安寧些,不想這風氣竟然是越發陰毒了。此人,當真是好膽量。朕,絕不會如梁氏一般輕縱了她!」言畢,重歸座上,又傳了坤寧宮掌事宮女、掌事太監上來問話,才命宸妃起身。

須臾,穆秋蘭與李明貴上來,跪在堂上。饒是這二人久經風霜,至此刻仍是驚懼交加,周身哆嗦不已,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滾下。

贏烈便先問道︰「娘娘懷了身孕,你等是這宮中的掌事宮人,又是在皇後身側服侍的,如何能推不知!」那穆秋蘭到底是積年在宮中行走的宮女,心知此時正是攸關生死,強自鎮定開口道︰「皇上還听奴婢一言,待奴婢說過,皇上再定奴婢的罪不遲一語未休,便將此中緣故娓娓道來。

原來,蕭清婉本性最厭延醫吃藥,故而坤寧宮平日里便少請平安脈。自入臘月,坤寧宮里忙碌不堪,更加顧不上了。又因她月事素來不準,遲上幾日不來都是常事,懷孕時日又短,身上除卻乏倦並未別樣異處。就是日常困倦貪睡,也只道是為入春氣候轉變之故,並不疑有他。而穆秋蘭本人,又不曾服侍過懷孕的後妃,無甚經驗。旁的宮女又都是沒出閣的年輕姑娘,更不必提了。以上種種層疊相加,才使得皇後身懷有孕,卻無一人察覺。

穆秋蘭說畢,便磕下頭去,撞地有聲,連稱「奴婢有罪」。

贏烈听聞,便向王旭昌問道︰「此言屬實?」王旭昌連忙回道︰「穆宮女所言不錯,自去年臘月以來,皇後娘娘再不曾相招小醫入坤寧宮診脈贏烈便沉聲道︰「雖則如此,究竟也是你等疏忽大意之故。此暫且按下,待查明秋千一事,一並論處!」言畢,便吩咐掖庭局將坤寧宮中宮人盡數收監,詳加審訊,又命人前往查驗那秋千倒塌之故。

半晌,掖庭局首領鐘韶英捧了一截斷木上來,跪下道︰「回皇上,奴才已查驗明白。這秋千架子連同橫梁並下頭底座,已盡被白蟻蛀空了。外頭看著好,里頭的木料都酥了,承不住重量,才會橫梁斷裂,架子倒塌說畢,便將手中的斷木呈了上去。贏烈自張鷺生手里接過,細細看去,斷木橫截面上有許多木屑粉末,略有踫觸便簌簌掉落,果然是白蟻蛀成。宸妃在旁插口道︰「十冬臘月的天氣,這坤寧宮又是去年為迎娘娘入宮,才大修過的,怎會有這許多白蟻!且,這白蟻放著前頭暖和屋子里的許多家什不咬,單單去咬這秋千?」

正說著,那在里間伺候的兩名女醫出來面聖。贏烈一見她二人手中的淨桶,心頭一陣刀剜針挑之痛,閉了閉眼楮,才問道︰「皇後可好?」女醫回道︰「娘娘已安頓下了,此刻也已醒了。奴婢等伺候娘娘吃了一盞定心湯才出來贏烈听聞皇後醒來,撇了眾人,忙起身兩步並作一步往內室里頭去了。宸妃雖心中記掛妹妹,焦慮不已,但看此景倒不好跟進去。

贏烈走入內室,只見蕭清婉面色如紙,大睜著兩眼看著頭頂吊著的幔子,頰上掛著兩道淚痕。听見動靜,蕭清婉轉過頭來,瞧見皇帝進來,便撐著坐了起來。贏烈連忙上前扶住,說道︰「你躺著就好,不必起來蕭清婉搖了搖頭,雙手揪住了他衣裳前襟,顫著聲問道︰「皇上告訴婉兒,那兩個醫婆子是在哄騙婉兒。婉兒才好好的打著秋千,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孩子就沒有了?她們一定是在騙婉兒!」贏烈滿心苦澀,將她摟在懷中,半日才低聲道︰「你好生調養身子,咱們……總還會再有孩子的

這話宛如利劍,直戳入蕭清婉的心腸,她先是怔怔的望著贏烈,繼而淚落如雨,伏在他懷中慟哭起來,連聲抽噎道︰「皇上和婉兒的孩子沒有了!婉兒還什麼都不知道,就沒有了!誰人害了我們母子,皇上定要查個明白,不要讓孩兒含冤九泉語至此處,她早已泣不成聲。贏烈亦如剜卻心頭肉一般,竟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連連撫摩她背脊以作撫慰,好半日方才咬牙說道︰「你安心,有朕在,定然不會輕饒了那幕後主使!」

便在此刻,張鷺生在門口跪稟道︰「啟稟皇上、娘娘,掖庭局又搜到了一樣物事,請皇上過目贏烈听聞,便喚了宸妃進去相陪,自家又走出來。

鐘韶英見皇帝出來,忙將一方托盤呈上,又奏道︰「皇上,此物乃是奴才等于秋千架子旁尋到的,請皇上驗看贏烈聞言望去,但見那托盤上放著一樣圓溜溜的物事,乃是一只雕花鏤空的木球,里外套了許多層,只是里頭的雕花層也都酥了,顯被白蟻蛀過。他看了一回,細想了一番,忽而道︰「此物,朕記得乃是紀兒日常拿來玩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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